第 9 章
早餐是靳思珩做的简单三明治。梁之夏垂眼注视，食物普通，但她成年后就没再吃过身边人做的饭。感动似乎有些轻而易举。梁之夏轻轻笑了笑，伸手拿起牛奶。她没有看靳思珩，喝完牛奶低头吃早餐。
靳思珩坐在一边，一双长腿交叠，低头回着群里说不完的信息。
【听说阿珩要结婚了？这么突然？没听说他谈恋爱的事情！】
【@江河大帅哥！真的假的！阿珩要结婚！】
【真的，如假包换！靳思珩要结婚！我都见过他未婚妻了！】
……
消息很多，话题均围绕靳思珩即将结婚的事情。
中心人物在消息高达999＋时终于露面。
【JSH：是的，我要结婚了。到时会要请大家。】
回完这条，靳思珩关上手机。他余光看见梁之夏起身，他也跟着起身，“吃完了？”
梁之夏点了点头，看着靳思珩走向她。
靳思珩从她手中拿走餐盘，“阿姨待会来，我们下午五点去吃饭。”
梁之夏再次点头。
靳思珩眨了眨眼睛，“衣服不用太正式，虽然有老师去，但大家都是朋友。”
梁之夏看着靳思珩端着她的餐盘走向厨房，她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梁之夏走过去，来电显示是彭敏。她挂断电话，随即点开微信。彭敏发了一堆信息过来。
【你去哪了？再不回我，我真的要报警了。梁、之、夏！】
梁之夏这才想起自己忘记把事情告诉彭敏。
【敏敏，我身上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真的。】
【舍得回我信息了？我还以为你被什么男人给拐走了。】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发生了一件大事，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让你担心了。】
【知道就好，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彭敏很担心梁之夏，但想到她是成年人可以照顾好自己，也就没有找的很紧。
【我遇到了一个男人，我要和他闪婚了。他不是陌生男人，是靳大哥的亲生弟弟。所以，我想尝试一把，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必劝我。我已经做了决定，我想得到你的支持与理解。】
彭敏看到好友发来的最新一条信息，吓得手机差点从手中脱落。
花了一分钟过得时间消化信息传达的内容，彭敏回道：【为了报恩？】
【不是，单纯发疯想结婚。】
【你也知道是发疯。】
梁之夏笑了笑，拉开椅子重新坐在桌前，【的确是发疯，所以这才是人生呀。反正我也不会损失什么，我没钱没人，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屁话，你就是最好的，得到什么？得到你啊！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对了，温老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还是愿意收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继续读书呀。】
梁之夏看到好友发来的话，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算啦，我决定相夫教子做个好妻子。我没有开玩笑，我要结婚了。】
彭敏很想再说些什么，但作为了解梁之夏经历的好友，她不想再以旁观者的角度建议她做所谓“合理”的事情。彭敏只希望好友开心。【嗯，记得让我做伴娘。不过，你了解过那人没，虽然他是靳大哥的弟弟，但靳大哥是好人不代表他弟弟也是好人。】
梁之夏抬眸看了眼站在中岛前的靳思珩，他察觉到她的注视，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两人对视一笑。【他也是那么说的，他哥哥好不代表他也是好人。但我还是决定和他闪婚。】
彭敏在好友看不到的地方长长地叹气，【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可是你娘家人。对了，你什么时候让我见一下你那未婚夫。】
梁之夏再次看向靳思珩。这次，他没再回望她，他低着头站在水槽前不知在干什么。
【他也是宜安大学的。最迟校庆那天可以见到。】
回完这条，梁之夏关掉手机，思绪开始游离。她好像还没有认真观察过靳思珩。
疯狂的事情一旦开始似乎就没有停下来的可能。截至目前，梁之夏印象中的靳思珩，礼貌温柔，会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还有，最显而易见的，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简单的白T白衬衫穿在他身上也很合适，有种清爽利落的帅感。
过了会儿，梁之夏回过神，靳思珩已经坐在她对面，桌子上也多了盘葡萄。原来，他刚刚在洗葡萄。
“马上要十二点了。”靳思珩扭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
梁之夏也随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
等梁之夏转过头，靳思珩才接着道：“你先吃点水果，我回房间处理点事情。待会阿姨会过来做饭，你想吃什么直接告诉她。”
梁之夏笑着目送靳思珩上楼。
梁之夏重新打开手机，打开微信找到刚加的阿姨微信。
【夏天的夏：阿姨，之前你给他做饭时，一般都做些什么。】
阿姨回的是语音，“你好太太，之前给靳先生做的都是家常菜，蒜苔炒肉红烧茄子啊还有烩面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太太。”阿姨普通话不太标准，但不影响。
【夏天的夏：好的，谢谢。今天中午吃凉面，配菜就做之前靳先生让你做的最好的菜。】
“好的啊好的啊，太太。”
靳思珩去到二楼书房，继续浏览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
【《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哥哥好惨，男主让人无话可说，找什么白月光要什么爱情，和哥哥一起搞钱不香吗？】
【《超脱》男主好帅，之前《钢琴家》就很喜欢他了】
【《坏蛋联盟》喜欢】
【《绿皮书》阿拉贡你怎么在这！怎么成司机了！】
【《触不可及》还是法版的好看】
……
靳思珩看完后没有做任何评语，凡是上交作业的均可以拿到满分。除了作为必修的思政课，靳思珩还有一门选修课《俄罗斯艺术史》。一周一节，课堂人数仅限20人。教务办的老师发消息问靳思珩下学期这门选修课还开不开。之前教研组开会时，靳思珩提过一嘴，打算撤掉自己的选修课。
靳思珩还是遵照之前的选择，委婉拒绝了教务办老师建议继续开课的建议。思政课作为必修课，一周一节，但靳思珩带了三个班，算上之前的选修课，五天工作日他有四天在上课。考虑良久，他决定撤掉选修课。
关上笔记本，靳思珩揉了揉额角，之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似乎有做不完的事情，但现在，三十岁的他竟然感到有些无所适从。靳思珩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适应即将“已婚”的现实。又或者是说，他没有找到和梁之夏相处的最好方式。不过，不用着急，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靳思珩只昨晚落地后和父母简短通话，现在空了下来，他给靳母打了个视频。视频很快接通，映入靳思珩视线的是桌子上的饺子皮饺子馅还有包好的饺子。
靳母的声音很快传来，“今天有什么安排？去见你导师吗？”
“今天和老师还有同学聚餐。”靳思珩说。
靳母挪动手机，看了眼儿子，“我昨天和你爸爸吃完饭去散步，遇见你小学同学了。徐加亮你还记得吗？”
靳思珩轻声重复这个名字，在脑海里搜寻关于他的记忆，“小学毕业后就没和他见过了，他现在怎么样？”
回应靳思珩的是靳父，“他上个月结的婚，在国外办的婚礼。”
靳思珩沉默着，靳父继续道：“你要是真有了心仪对象，好好对人家，时间合适了带回来让我和你妈妈看看。要不然你妈还去找媒婆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闻言，靳思珩轻轻笑了笑，“等这边校庆结束，我就带她回云城。”
儿子的答案让老两口喜出望外。
靳母直接拿起手机，不顾靳父在后面追问，“珩仔，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和你爸需要做什么？哎，你说我要不要重新做个头发？”
见状，靳思珩不由得笑了笑，“不用，你就一切正常。等我回去就行，什么时候回去目前还不确定，到时我提前和你还有我爸说。”
结束和父母的视频电话，靳思珩靠着椅背仰头望天花板。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每回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靳思珩听到规律平稳的敲门声才起身离开电脑桌前。
梁之夏见门打开，红润的唇角立即勾起，她伸手指了指厨房。靳思珩了然，“阿姨已经做好饭了？”
梁之夏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靳思珩站在门口，目睹梁之夏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他头重重贴在门上，在心里长叹一声，她比他要做的好很多，至少目前所表现的状态，她比他好。
靳思珩到客厅时，阿姨已经离开。他洗过手走到桌前，桌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大致看了眼拉开椅子坐到梁之夏对面，“不要学着迁就我，你首先要让自己生活的舒服。”
梁之夏再次笑着点头。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坐在餐桌前正儿八经地吃饭。
两个人都很安静，似乎都在认真地吃着饭，都在低着头。
阿姨掐着点过来整理餐桌打扫卫生。靳思珩让梁之夏上楼换身衣服，他要带她出去转转。梁之夏换了身及踝长裙，她个子高，比例好，贴身长裙十分衬她的身材。
没有去很远的地方，就在公寓附近的甜品屋。饶是还在中午饭点，此刻甜品屋的人并不多。
靳思珩和梁之夏坐在了甜品屋外面，他还记得她不喝咖啡，靳思珩给梁之夏点了杯热牛奶。靳思珩还是今天才发现，梁之夏更喜欢喝热牛奶。他早上给她准备的是常温牛奶，但他发现，她在他上楼期间主动加热了牛奶。
甜品是梁之夏选的，销量很高的慕斯还有泡芙。
等待食物的间隙，靳思珩一双长腿交叠，目光一会投向远处来往不断的行人，一会低头注视自己放在膝盖交叉在一起的双手。
“夏夏，”靳思珩主动开口，“你应该发现了，我还是不太会和你相处。但我会多站在你的角度考虑。”
靳思珩抿了抿唇，轻不可微地呼了口气，语速平缓道：“我重新和你介绍一下我自己。靳思珩，思想的思，王行的珩。靳卫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目前是一名大学老师，在云城大学。我父母也都是老师，现在都退休了。”
“你如果想了解更多，也可以去云城大学法政学院的官网搜索我的名字，会有一些资料。”靳思珩柔声道。
梁之夏打开手机，点开备忘录【嗯，我知道了。那你是打算回云城就带我见你爸妈吗？】
这次换靳思珩点头，“你怎么想？”
【我都可以。我只有一个好朋友叫彭敏，目前在宜安大学读研。明天你可能会见到她。】
“夏夏，我知道这一切都很疯狂，我现在也没有搞明白自己该如何和你相处。但是，我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说出那句话。旁人听来，神经病的一句话。”靳思珩嗓音本就偏低沉，他每次和梁之夏说话还特地放缓语速。梁之夏觉得，她的未婚夫其实可以去做CV。
“前不久我也相过亲，但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坦白来说，如果当时就遇到合适的或者我愿意将就，我们俩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你孤身一人，说让你相信我，单凭几句话远不如做出的行动。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至少要让你知道我的态度。”
服务员走了过来，靳思珩随即收声。等服务员摆好甜品离开后，靳思珩才继续道：“我父母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不会为难你。”
听到靳思珩提及父母，梁之夏平静的表情有了起伏。真的有父母会接受健全的儿子去娶一个哑巴吗？如果梁之夏是当事人父母，她可能不会同意。所以……
饶是察觉到梁之夏的多虑，靳思珩主动坦白，“我之所以知道你就是我哥哥资助的女孩，是因为我父母。他们也没见过你，只是听说我哥哥资助的那个女孩开了间花店。”
“所以，我去了。”
“夏夏，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我在意这些，当初就不会说那句话，是我主动的。”靳思珩上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做博士毕业论文答辩，他低头喝了口咖啡，声音仍旧温柔，“所以，你可以懂我的意思吧。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作为成年人，尤其是决定要结婚的两个成年人，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