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幻觉
海风徐徐，橘色夕阳洒在眼角噙泪的少女身上。
“咕～咕～”海鸥从头顶飞过。
程十鸢醒来，身上的衣服被海水浸湿，浑身酸疼。
他看向旁边陷入昏迷的男人。
“亓官大哥！亓官大哥！”男人在剧烈的摇晃中醒来。
亓官喘了一口粗气，胸闷的感觉缓解了很多，刚才还以为自己要被海水溺死了。
“太好了！亓官大哥！你没事。”程十鸢眼含热泪，声音都是颤抖的。
“怎么回事，我不是…..”亓官青舟伸出双手，仔细着检查着自己身上，除了一些擦伤，并没有其他伤口。
“我们刚才在洞中见到的都是幻象。”程十鸢擦干眼泪。
“你倒下后，我想去扶你，只觉得双腿发软，连迈出一步都很困难。”
“那夫妇尸身百年不腐，又在我眼前凭空消失，我觉得我们应该是出现了幻觉。”
“我们并未吃过什么东西，只喝了那瀑布中的水，要么我们从一入这岛，就进了他们的迷幻阵，要么就是那瀑布的水有问题。”
“我运功让自己保持清醒，片刻之后，我发现你晕倒在我面前，身上并无外伤，而那夫妇的尸体好端端躺在那红玉床上，早已成两幅枯骨，彼岸花就握在其中一人手里。”
“这岛上的树木种类单一，一开始我就觉得眼熟，我在我师父的书中看过，这树木为南盛国巫师所培育，一年四季开花，花粉有致幻的作用，常让人误以为自己入了仙境，因此被称作仙雾椿，从一入这岛就怪事颇多，我觉得应该是那公主为了自保才在这岛上费了如此心思。”
“我从那尸体手中拿了彼岸花，那洞就开始坍塌，我拉着你，跳出那山洞，落入下方的池塘中，那池塘深不见底，游着游着就失去意识，没想到竟是与这海相通，我们又回到了原点。”
程十鸢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亓官青舟，同时拿出她一直护在胸前的彼岸花。
“景儿，时间不等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亓官青舟已经不再称呼程十鸢为程姑娘。
“嗯。”
齐官青舟和程十鸢砍了一些树，绑成一个木筏，正当两人休息之际。
地面逐渐变得松软，并开始下陷。
“不好，这岛正在往下沉。”亓官对程十鸢说。
海面逐渐成了一个大旋涡，快要将这座小岛吞噬。
两人推着刚做好的木筏向海边冲去，到了海里奋力的向旋涡外划着。
海面掀起巨浪，一次次拍打在海滩上，海岸线越来越远。
不知划了多久，当两人想要回头看看时，只看到平静的海面和美丽的夕阳。
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神话，这公主与他的心上人终于沉入海底，去了一个不被打扰的世界。
“本来我还想着彼岸花乃是这公主为了救她爱的人所育，等治好了江大哥，定要回来厚葬了他俩。”程十鸢嘟嘟嘴。
“也许，这结局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吧。”亓官看着远方说。
木筏在海上漂了很久很久，终于到了岸边，亓官付给那老伯一些钱，算是赔他的船钱。
“年轻人，你们找到南海之眼了吗？”老伯好奇地问。
“没有，不找了，都是传说罢了。”亓官笑着说。
“是吗？我就说是传说，多少年来，一直有人在寻这南海之眼，非说上面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宝贝，都是空手而归，我在这打渔50年了，从来没有见过他们说的那岛。”老头笑呵呵地说，好像他们与之前的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空手而归。
程十鸢和亓官青舟去镇上买了两匹马，飞快的往药痴的奇杉岭赶去。
他们离开已经半月有余，不知道江杨的情况怎么样了。
齐杉岭。
经过药痴的治疗和江杨的照顾，谢晚棠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自从上次和冥安堂一战，江杨用了一成内力后，他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
可是因为要照顾谢晚棠，他一直没和任何人提起过此事。
很快，毒入肺腑，他渐渐觉得畅快的呼吸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
与此同时，他的味觉、嗅觉也在逐渐消失，谢晚棠尝起来很苦的药，他却一点都闻不到。
随着最后一丝光线的消失，他的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他假装一切正常，终于在程十鸢走后的第十五天，他熬不住了。
满月之夜前夕，药老头提前给他准备好了白山肌寒丸，他听话的吃下，不适并没有缓解一点。
果然，已经没用了。
但他还是像没事人一样，谢过药老头，就去客房看望谢晚棠。
“很久没有亓官大哥和程姑娘的消息了。真希望他们快点带彼岸花回来。”谢晚棠的手轻轻拂过江杨的碎发。
“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像以前一样意气风发。”
“我会没事的，现在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好好休息，快点养好伤。”江杨将药递给谢晚棠。
“我感觉自己已经好了，等你好了，一定是最帅的新郎官，我们就能和小时候一样，每天都呆在一起。”谢晚棠喝完药，太苦了，她皱了皱眉，但想到马上他们就可以回到云吟山成婚，再苦的药她都能喝下。
“晚棠。”江杨想说点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你早点休息，我先去药房休息了。”他替谢晚棠掖好被子。
刚要起身，谢晚棠轻轻牵住他的手，瞪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江杨。
“再陪我一会好吗？江大哥。”江杨重新坐下，直到谢晚棠入睡，他才轻轻抽出手，悄悄地关上门，向着药房走去。
药房门口，江杨一手扶着木门，面色苍白，一手捂住胸口。
双眼猩红，双腿打颤，好不容易摸索着走到床边。
月光洒在身上越发清冷。
身上的汗珠不断的从瘦削的脸上冒出来，滴到地上。
那种刺痛感像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好像听到了景儿的声音。
“江大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叫我师傅”
“师傅”
“还有三个响头呢！”
“你…..”
“你若遭遇不测，我定不苟活。”
“你不能丢下我。”
“江大哥，你答应过我不会再丢下我了。”
“我想做天上的鸟儿”
“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师傅说我不能一直呆在这里的。”
景儿，我……我可能没机会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