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忘东忘西忘情水(二)
命题笔失窃一事，让大家意识到，只要董卓手里还抓着关羽的把柄，关羽还是东汉书院的命题大学士，以关羽的个性，曹家军那些不会读书的武将很难通过这次的期中考，曹操势力衰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今天放学关羽依旧被传召至校长室，一直到晚饭吃完好一段时间了，都不见人回来，张飞怒发冲冠，为自家二哥打抱不平。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孙尚香才想起华佗时成时败的半成品，忘东忘西忘情水。虽然前有夏沁失败的例子在，但如今穷途末路，再无更好的办法了。不过关羽是不可能乖乖就范的，他们便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如何让关羽神不知鬼不觉地喝下忘情水。
只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的计无所施，到华佗这里便轻易解决了。”……
“什么东西没用？”关羽从厅门走来，一边喝着忘情水，一边尝试加入他们的话题，身后还跟着华佗。
“！！”众人一惊，看到关羽手里拿的忘情水又有些兴奋，全然忘了刚刚大哥说的「只一泡尿就解」的问题，关羽先喝了再说，大不了其他兄弟从旁监督，形成不间断补充。
>>>
深夜，夏沁一人偷偷摸摸地出现在曹家后院，好不容易摆脱了曹操的魔爪，自昏迷醒来，曹操每每都要留着她补习之前落下的功课，好为临近的期中考做准备。
不出所料的在院子里遇见脩，她悄悄咪咪地从后面接近，企图吓他一跳。不过脩早已察觉到来人，未等夏沁拍他肩膀，便停止了弹奏，揭穿了她的恶作剧。
“吼唷，不好玩啦！”夏沁气鼓鼓地跨过长椅，在脩的身边坐下。
脩有些无措，他不太会哄人，早知道该配合地装作被吓到，也不至于惹了她不开心。连忙将吉他放在一边，紧张兮兮地戳了戳对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观察她脸上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这般憨憨的举动，夏沁原本强忍着笑意，此时再也装不下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脩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近乎愚蠢的举动，那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脩。在来到银时空之前，他本是冷静沉稳的角色，身负成就终极铁克人之责，是只谈琴不谈情的铁克禁卫军东城卫团长，呼延觉罗脩。而在这之前，是不会有人说他看起来傻傻的。
想到这，便不服气地反驳道：“你才看起来傻傻的。怎么，不好好学习，来这里干嘛？”
知道脩在耍小脾气，她偷笑，不过明面上还是给足面子，连忙哄道：“来找脩大师学吉他呀！上次教的够爱我练得很熟了哦！现在能弹唱了呢！”
“是吗？”脩自是晓得夏沁只是在哄他，倒也配合，递过了自己的吉他。
夏沁接过，收起了一贯的漫不经心，指尖轻轻拨动琴弦，然后缓缓开口，这是脩第一次听到夏沁唱歌，没有什么特别高超的技巧，却细水长流的，让他感觉舒适惬意。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盯着夏沁发呆，仔细想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去看夏沁这个人。听冥戒镫说她是铁时空火蚁女的分/身，之前火蚁女出场他并无与其有太多交集，以至于初见夏沁时并没有认出。其实很好分辨夏沁和火蚁女两人，一个长期受魔化异能家族控制，性格懦弱需要他人保护；一个受族人寄托，在异时空自由自在生长，是坚韧挺立的野玫瑰。
思及此，脩的目光开始游离。从垂落在吉他边缘如海藻般茂密的长发，到骨节分明的芊芊玉手，接着，又朝她的眉眼看去。而她一双明眸低垂着，里面或是平静如水，或满是浓郁的孤独和悲凉，皆被长睫掩盖。目及朱唇，他怔了怔，随后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慢慢地，慢慢地向她的脸庞靠近。
“脩？”
不知在何时已一曲终了，夏沁抬起头看见向她伸来的手时，便下意识地朝反方向撇开，她眉头微皱，似是不满对方逾矩的行为。
而这看似抗拒的举动仿佛一记重锤，狠狠地砸醒了脩，气氛有些尴尬，他心里有些慌张又要强装镇定，状似不经意般指了指夏沁散落在吉他弦上的发丝，找补道：“刚想帮你拨头发来着。”
解释得很是僵硬，但夏沁却还是信以为真，听话地将自己的长发拢在另外一侧，笑道：“长发还挺不方便的，看来得考虑剪短了。”语气轻松，对于刚刚的小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
脩松了口气，顺着夏沁的话说道：“那也不错啊，你可以试试。”
气氛有所缓解，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同为异乡人的他们在此刻对彼此都有难以言喻的依赖和信任，正因为如此，当脩问起夏沁一开始来到银时空的感受时，夏沁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诉说。
“我啊，一开始来到这里真的很迷茫，也很害怕……那时候我大概才八岁吧，连父母亲的生前嘱托我都还听不懂。”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幸好有孤儿院收留我，不然我可能直接饿死冻死在街头了，更不用说什么拯救时空了。”
她清楚记得那是在一个寒冬，迷迷糊糊醒来后，对周围陌生的一切感到无所适从。害怕、恐惧漫上心头，但她只能颤抖着忍下，鼓起勇气寻找能够庇护她成长的地方。
“之后我就遇到貂蝉啦，那时候她好像是被一群坏小孩欺负吧，被我打跑了，所以就缠着王允父亲让他把我领回家。害，其实这件事我也没什么印象了，是之后貂蝉跟我说的。”
貂蝉每每提及此事时，眼里都会闪着星光，然后满是崇拜地看着夏沁。其实小时候的夏沁并不会武功，仗着满腔热血莽撞行事，老是全身伤的回到孤儿院。而那天也不例外，被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地，为了避免被院长发现后又是一顿唠叨，甚至偷偷翻墙，结果还是被工友伯伯撞见。
“你真的很勇敢。”脩由衷感叹。
夏沁抿了抿嘴，自嘲道：“哪是什么勇敢，小时候不懂事罢了。”
“那你呢？你来银时空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习惯了吗？”她问。
脩默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习惯了没有，有时候依旧会不知所措，但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总想着要回自己的时空了。现在的他想和兄弟们共患难，共享乐，他承认，自己对这里已经有了感情。
夏沁似是看穿了他的情绪，道：“脩，这里是银时空，不是你的铁时空，也不是我的辰时空，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脩问：“你不会舍不得吗？”
“不会。”
脩顿时哽住，夏沁回答得太干脆了，干脆到仿佛她才是刚来到银时空的人。他很想问为什么，毕竟在这生活了那么多年，难道没有任何让她留恋的人吗？但当看到那恬然自若的脸庞时，他又自觉吞下了疑问。
或许是她所要承担的东西太多，逼迫着她要看清现实。
两人没再继续往下聊，正当脩准备教夏沁新的吉他弹指技巧时，不速之客出现——曹操听完众将领在各驻地的近况后，便出来找寻夏沁，一路找来，远远便看见庭院里有两道挨得极其靠近的身影。
曹操停驻在门口许久，理智和自尊告诉他这时应该直接转身离去，上前打扰不是君子所为，但情感驱使的力量太过强大，逼迫他迈步向前。
“小沁。”曹操背光而来，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只听到声音很是低沉。
“阿…阿瞒，哈哈，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夏沁如同做贼心虚，眼神飘渺不敢直视曹操，毕竟她是趁其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布置的几道题目也还没做完。
“这话该是我问你。”
夏沁尴尬地挠了挠脸颊，疯狂向脩使眼色。脩也明白她的用意，忙出声帮忙开脱：“会长，你也知道小沁一直有在学吉他，今天是查验功课的日子嘛，所以就……”
“小沁，你是要跟我回去念书，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曹操不等脩说完，眼里只有夏沁。
选择题，一道致命的选择题。那一刻，夏沁似是看出了曹操的执念，是不被允许的执念，是她无法接受的执念。
“我想在这里。”
所以她拒绝了。
>>>
清晨，五虎刚从练武场晨练回来，正巧碰上夏沁从楼梯下来，马超见状不经意问道：“诶小沁这么早起是要和羽去跑步吗？”
“超！”黄忠连忙出声制止，马超这才想起来昨晚关羽喝了「忘东忘西忘情水」，大抵也忘了这件事，立马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只关羽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几人诡异的举动像根针扎着，他忽略了马超为了打马虎而递过来的面包，转头问夏沁：“小沁，我忘了什么吗？”
看到黄忠和马超拼命朝她眨眼示意，夏沁配合地摆了摆手，道：“没有啊，羽你想太多了啦。”
昨天关羽喝忘情水的时候她并不在场，因此面对关羽的这般询问她一开始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放在心上。
其实对夏沁而言这只是普通小事一桩，当初答应早起晨跑也只是不想拂了关羽的一片好心，而之后关羽也没有强迫她一定要早起，只是每每都会敲几下她的房门示意，她若是有听到也便会起身。
但对关羽来说就不一样了，这是他对夏沁的承诺，承诺每天都会带着她晨跑，虽然偶尔（其实是时常）夏沁会赖床不起来，但他仍旧会在第二天敲响那道门，日复一日，已经成为了习惯。
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关羽喝了忘情水忘了和任何人的一切约定，但早上所发觉的异样一直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董卓今天一如往常在课间的时候召关羽过去，忘情水果然发挥了其效用，关羽对董卓说的命题大学士，以及帮助其夺盟主之位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下大家都放心了，接下来只要紧盯着关羽动作即可。没想到却苦了夏沁，关羽只要逮到空隙就缠着她问早上的事情，让她第一次见识了关羽的执着。
饭后休息时间，夏沁与貂蝉小乔以及孙尚香在操场台阶坐着闲聊时，貂蝉突然问及：“小沁，刚刚午餐的时候关羽一直盯着你看，你们吵架了吗？”
“哦？关羽是不是对小沁有意思啊！”小乔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着。
夏沁无奈摊手，道：“想什么呢你们，是关羽老是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就一直来问我了。”
貂蝉和小乔一脸疑惑，孙尚香便如此这般的向她们解释道。小乔听完，更觉得有猫腻，说：“关羽一定是很在乎小沁，才会这么重视和小沁的约定吧？”
还没等夏沁反应，貂蝉立马反驳道：“关羽一向重承诺啊，只是觉得自己忘了和别人的承诺不太好，所以才这么执着吧！”而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心里已经把关羽列入危险人员名单了。
“不管怎么说，关羽之后可能会比较敏感，让他不间断补充忘情水这个想法不太靠谱。阿香，要再想想其他方法了。”比起小乔说的玩笑话，夏沁最担心的还是忘情水的时效问题，便将自己的考虑说与孙尚香，孙尚香也点头表示自己会再想其他办法。
一天很快过去，只剩下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完就是放学。关羽果真如张飞所说新城代谢较慢，在大家都正常喝水的情况下，别人至少去了两次厕所，他依旧稳坐如山。
自习课上，大家都在学习，再没几天就是期中考了，有退学这个恐怖条件在，无一敢轻松大意。在寂静中，悬挂在教室的音响突然响起，是李儒莫名其妙地在全校广播吹口哨。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其中用意，倒是孙尚香先察觉到不对劲，看向夏沁，说：“我总感觉，董卓好像知道什么。”
“那关羽可能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