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深沉的疼惜爱意出自于本心,哪有什么衡量标准,只是不知道第几次见到那个总喜欢低头看脚尖的姑娘就觉得喜爱的紧。
他都向皇兄请了旨,她怎么就非要嫁给别人。
箭头上面淬了毒,院子外面的护卫们冲进来很快就将院子里面的刺客捉了起来。
太医还没有赶过来,韩亦年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司徒渊,跪坐在地上,眼睛里是呆愕慌张。
司徒渊脸色已经是青紫一片,那利剑撕破了他的衣裳,就在肩头。
韩亦年眼睛有些干涩,她颤抖着手掀开了人的衣裳,在司徒渊的肩头上赫然是一只猛虎头的刺青。
这……
这……
怎么会的……
韩亦年的眼神不断在那虎头和司徒渊的脸上来回看着。
两年前,她和六公主穿着宫里太监的衣裳跑出了宫去,因为贪玩就错过了回宫的时辰,更是遇见了歹人。
因为是在晚上,她没看清人脸,可她记得救她们的人胳膊被那歹人用刀刺伤,那人胳膊上就露着一只虎头的半脸。
一个荒唐的想法从韩亦年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所以……有没有可能……
他当时伤了胳膊,肯定会留疤的。
咬着嘴唇,韩亦年继续将司徒渊的衣裳轻轻揭开,厚重的虎头露出了威武的全貌,而那条丑陋的疤并没有坏了刺青,反而让它更有肃暮之色。
食指点着那疤痕,眼底的泪水落在了司徒渊的脸上。
昏迷着的人强撑着睁开了眼。
“可是哪里受了伤……”
“别害怕……”
“别怕,让,让流月先送你回去……”
“流……流月……”
司徒渊只以为韩亦年被吓坏了,还在意图安慰着人。
“没……没……”
“我没事……”
韩亦年摇着头,眼底泛着红意。
所以,是她错寄了锦书,一腔痴心所托错给了别人……
可,可为什么不说呢。
怎么不说呢。
半抱着司徒渊,不怎么听的见刀剑声响,天空飘飘悠悠的雪也落了下来,微风起荡,不知是喜还是忧。
汴京城那夜下了一场大雪。
而那场刺杀是前朝叛臣发起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司徒渊,欲意逼汴京城主谋反。
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连续昏迷三日,司徒渊就被重兵护送回到了京都,韩亦年就在随行之列。
都是朝廷里的人,并不似她们来时那般随意,整趟路程里,韩亦年并不能靠近司徒渊的车驾。
她忧心着人的伤情,可她也只能远远看着。
没办法,礼教不可废,规矩不能逾越。
她们,一个是位极人臣,贵不可攀的当朝王爷。一个已经做了他人妇。
于公于私,不该有牵扯的。
心有千万般的思绪,最后是不是只能化做幽幽一叹,犹未可知。
因为司徒渊中的毒只有太医院有解药,路上行程不敢耽,回京后,司徒渊就被直接送入了宫里。
“月护卫,我没事,你其实不必送我。”
流月并没有随司徒渊进宫,反而亲自驾车将人送至了将军府。
韩亦年看着流月说着,几日过的实在纷乱,她脸上只有疲乏。
流月没有说话,将人送至将军府的门口就抱了抱拳。
他虽然只是个下人,可他到底也是跟在主子身边十好几年了,司徒渊心里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主子不放心眼前这位。
这位少时不放心,即便后来成了他人的妻也不放心。
即便是那里面他们在外行军,主子心里也无时不在惦念。
主子现在虽说昏迷着,可他也清楚,眼前这位处境尴尬不由人,总是需要多照看的,他只是替主子完成惦记罢了。
有心说些什么,可流月看着韩亦年,最后也只是笑了笑,客气的说了一句:
“小姐回去吧……”
“卑职退下了。”
这男女□□,外人言语,没用。
韩亦年看着流月离开的背影,心事成堆,她有一堆的问题想要弄清楚,可最后也没开口。
有什么需要问的呢,答案不就是在眼前吗。
所以,她就说沈安的态度怎么那么奇怪,成婚也从不愿靠近自己。
想来沈安大概从头到脚都明白,自己认错了人。
将军府,好一个将军府啊。
哼……
一声冷笑,回娘家多日的将军夫人回来了。
“韩亦年,你还敢回来……”
正是晌午时分,将军府的正厅处,沈安脸色阴沉的质问着韩亦年。
“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将军,还有没有这个将军府……”
若是往日,沈安这副模样,韩亦年觉得自己恐怕会难过好一阵子,可现在……
她不怨沈安。
相反,她得谢谢他,幸好她们成婚后沈安从来没碰过她,她们也就算有名无实。
说到底是自己莽撞,这男女婚事自古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当时昏了头,但凡多去思考思考,事情也该有转圜的余地。
没有理会沈安,桃儿已经取来了纸笔,韩亦年捏着笔,一个呼吸间一封和离书已经写了出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将那和离书用茶碗盖着,韩亦年甚至没有抬眼看一眼沈安。
那夜认出三皇叔的片刻,她对沈安自以为是的情谊就烟消云散了。
沈安就像是她昨日少年之时所犯的错误,这不光彩,实在没什么好看。
或许,她没爱过沈安,她爱的是她自己塑造出来的英雄。
这都不重要了,将军府的主屋她让出来了,将军府主母的位置她也让出来,她们最好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纠葛,最好不要再见。
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说,韩亦年带着桃儿转身直接朝将军府的大门走去。
“韩亦年,你大胆……”
“你眼里有没有本将军……”
沈安看到桌上的和离书脸上已经是阴云密布,朝着韩亦年吼着。
随着沈安变了脸色,将军府的大门就被下人们关了起来,此刻,韩亦年和桃儿主仆两人孤立无援。
韩亦年挑了挑眉,慢慢转身回头。
“如你的意,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韩亦年脸上的平静近乎于冷漠。
“韩亦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你拿我沈安当什么人。”
沈安咬牙切齿的说着,说完抬手就将那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切……”
“沈安,你当本小姐是被下大的……”
“今日你若敢纵奴拦我回家的路,明日我就带人将你沈家祠堂掀了,让你沈家列祖列宗到了地底都不得安宁。”
压根不将沈安的话放在眼里,韩亦年冷冷回道。
她做下那无知蠢事她自己认,出了这将军府的门,她自然会找爹爹磕头告罪。
爹爹若是不原谅,那她去找姑姑,姑姑若是不原谅不是还有皇叔吗……
若皇叔也嫌弃她这一身的汚名,那她自行去南山做那女道士去。
反正,她只要喘着一口气儿,她绝对不会留在这里委委屈屈,忍辱偷生。
“韩亦年,我不让你离开,你就不能走……”
沈安已经走到了韩亦年的身边,如同那日一般,只是,沈安眼底有了别的情绪,可以做疯狂来看。
韩亦年任他抓着。
有些人就是很可笑,就好比沈安。
又有点可怜。
“咻”
一柄飞刀顺由韩亦年身后顺着沈安射了过去。
将军府的大门被打开了。
来人一身重紫缎面朝服,头顶宝冠,一身威严,由一群奴仆簇拥的走了进来,而丟飞镖的人,正是他身边的侍卫。
人来的太突然了,沈安下意识的松了手,不等韩亦年回头看,她已经被韩问抬手拉至了身后。
“韩将军,小女任性顽劣,人我自会带回去亲自教养……”
“就不劳烦将军动手了……”
韩问嘴里说着话,其中意思也十分明确,就是人一定要带走。
“韩相国,她已经嫁入了我沈家已是我沈家的人了。”
“你这么把人带走,于情于理说不过去吧!”
沈安额头青筋隐露。
韩问却并不把人放在眼里,轻蔑一笑。
“我韩某人,就是这么教育女儿的。”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压根不愿多看沈安一眼,沈安有心阻拦,却被韩问带来的侍卫所挡。
韩亦年回到相府被罚在祠堂里跪了八十一天,还是如她小时候一样,爹爹忙,整日也见不到爹爹。
从祠堂里出来后,韩问难得闲来也并未同韩亦年说过什么话,一如多年前,就好像她当初寻死觅活嫁给沈安就是一场梦境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