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母亲骨灰
大江省正进行着正与邪的激斗仍未分出胜负。
已知代表正义的一方为京北市委书记凌新月，大江省委书记赵凯以及现任皇岗市政府党组成员、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暴水灵，大江省委委员、省委巡视调查组组长祁山水。
未知的一方依旧潜伏着且有预谋性地自保自救。
例如，大江省国民制药厂原党委副书记、厂长司马天龙不知所踪，原厂党委常委、副厂长李东坡坠江而死，此二人掌握了整个上交帮的线索，尽管帮派头目爱惜自己的羽毛不忍杀害，但缅北那边不会放任此二人苟活于世。
前些天从缅北奶盖县传回的确切讯息，司马天龙已被送至屠宰园区，据说有人要买他的心、肝、眼角膜以及腰子。
临江市单线一脉已被清除，省委书记赵凯仍然不死心地继续追查，不知从哪得到的讯息，他与省委副书记袁太青正筹谋着如何端掉皇岗市的上交帮团伙。
袁太青是刚从桂西壮族自治区匆匆赶来的副部级官员，先前担任自治区党委常委，自治区政府党组副书记、常务副主席，同时兼任自治区政法委书记。
显然这是凌新月刻意安排的，毕竟在她眼里十分信任来自桂西的领导干部，例如前者的暴水灵，再到后来的袁太青。
然而，翁甜丫突然怀孕的讯息被他人恶意歪曲，造成省委常委会上赵凯与袁太青十分被动，一改往日支持赵凯的态度，省长王涛脸色暗沉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真叫人听不懂摸不着。
“赵书记，目前皇岗市已经派了人去替他，我想青云同志因一些私人问题可能不适宜担任任何岗位的一把手，咱们几个举举手表表决，在省里四套班子当中给他腾个地方，袁副书记您看妥否呢？”
王涛眉头一转把话锋与压力给到了对岸的袁太青，然而，王涛是比赵凯先到的大江省，当下省委政法委书记温大雄一顿错愕，在他眼里，书记和省长不老早同穿一条裤同睡一张铺的么？他此刻是戴罪之身，又听闻王涛即将接任省委书记，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王省长，倒不如让他到我这儿来吧！”
温大雄主动请缨解围，让在场的一众党委领导目光一甩，冷冰冰地跟瞅犯人一样瞅着这个出头鸟。
“大雄书记，既然你都开这个口了，那省政府就不跟你抢这个人了！”
殊不知，王涛三言两语带着一层莫名的敌意冲刺着温大雄的最后防线，从他这句话里不难看出，省政府有意吸纳青云，其目的昭然若揭，为的是盯住这位京北的好女婿，派一些松散的活，不让他插手重要工作。
赵凯笑而不语伴着微微的点头，袁太青恍然间眼珠子一转，脑瓜子里的灯泡一亮，计从心上来地回应：
“既然王省长问了我的意见，我代表省委想把翁青云安排到省委组织部老干部局一处担任副处长，也是王省长提醒了我，避其锋芒才是平息舆论的最好方法！”
王涛先是一愣，温大雄掏出手帕往额头擦了擦溢出的汗水，而后二人若有所思地把头一沉，
王涛率先表态：
“翁青云这位同志的特殊性，在座的都不是傻子，更没有装傻充愣的，事关京北那位大人物会不会认可咱们省委的决策，袁副书记是怎么来的大江省，我和赵书记也略知一二，既然会上袁副书记要把他安排到组织部，那就请组织部长赶紧落实省委的决定，避免在京北的心目中留下一个坏印象。”
温大雄诚惶诚恐地接上表态：
“论官场老道，赵书记第一，王省长第二，袁副书记位居第三，咱们底下这些个常委都没有您三位思考周全。对于一个有前途的干部，派来政法委倒不如去组织部这含金量会更足一些，我同意王省长的决议，就请组织部长抓紧落实吧！”
今天这一场阴阳怪气的常委会，省委书记赵凯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倒是省长和省委副书记二人就青云的去处你辩我论，温大雄也参与其中纯属充当二人的跳跳板，然而王涛仗着自己是省行政一把手的权威，在后来的议题里竟然主动解散祁山水的调查组：
“皇岗市在省调查组下沉两个多月以来，收效良好，双规三十一名大到厅级小到科员的贪腐人员，铲除八个黑恶势力据点，端掉十个缅北电信诈骗窝点。但是，祁山水同志执法用权太过度，皇岗市不少厅局级领导向我反映，调查组直接在市政府会议上把六名人员说带走就带走，丝毫不给市长和常务副市长的脸面，把他逼急了直接拿出副省级的身份硬压下来，我看山水同志有些过犹不及的，有人和我说他急攻心切，看来并非子虚乌有。”
一杯浓茶下肚，王涛接着他的话茬：
“大雄书记过完年就得去政协报到了吧，那么这个政法委书记我看呐干脆给山水同志接替并无不妥。”
一谈到任免省部级领导的事宜，袁太青整张脸开始不规则地抽搐起来，而后伸起右手食指，眉间与指尖平齐，回应：
“王省长，这可是一件大事情呀，你我说了不算，还得赵书记依托着他身上的职务与京北协调，但王省长这一提议果然有深度，祁山水在陇南省的时候担任省公安厅厅长，那可是大权在握，什么犯罪分子什么难以攻坚的团伙，那都不在话下，长期待在政法系统而选他接替大雄书记，比组织部先前提名的杜副书记要好上加好。”
赵凯本想闭目养神且看红蓝双方扯着嘴皮子对峙，没料到袁太青把火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转念一想，这个省长心还真大，还没接任省委书记就这么明目张胆，他将充满血丝的双目张得老大，沉闷的声音从C位传来：
“非纳瘟疫闹得全省GDP普遍下滑严重，我作为全省的主心骨非但没有起到应尽的责任，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京北领导对我这个班长失去信心。大伙不必惊慌，我已经向京北投递辞职信，新书记没确定之前我还是继续主持大局。既然王省长和袁副书记把话都说开了，那我就按大伙的意思办，提名祁山水同志为省委常委，担任省政法委书记，即日起解散调查组，同意皇岗市委的申请，决定暴水灵同志为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赵凯把话说得十分清晰，怼得气焰正旺的王涛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反而助长了袁太青的权势与地位。在座的常委都懂官场这一套的规矩，省委书记一旦离任，除非中央直接从京北各部委空降一位部长，否则就是从序列上两位副书记选一位。
袁太青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正部级的桂西壮族自治区主席职务，然而在他履历表里更能看出这个壮族干部不简单！
2004年1月至2009年2月任桂西壮族自治区北河市委副书记、市委组织部部长、市委宣传部部长。
2009年2月至2013年12月任桂西壮族自治区北河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市军区党委第一书记。
2013年12月至2018年1月任桂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党组成员、副主席，自治区财政厅党组书记、厅长。
2018年1月至2020年12月任桂西壮族党委常委、自治区政府党组副书记、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席，自治区政法队伍教育整顿领导小组组长（2020年4月任）。
2020年12月至今任大江省委委员、常委、副书记。
阅历丰富的温大雄私下研究过大江省未来的政坛走向，倘若赵凯在常委会挺谁，那么他将会是赵凯极力向中央推荐的省委书记人选。
上面用人第一考虑的是年纪，王涛今年59岁，袁太青今年50岁，次要考虑的是履历表，王涛属于政法系统的老骨干，袁太青属于地方治理的才干俊才，省委书记优先考虑在地方治理时间长且政绩丰富的，值得一提的是，倘若赵凯不推王涛，中央会将瘟疫致使GDP下降的责任潜意识里分一半给王涛，那么袁太青必定躺赢。
单凭这两点就能宣判袁太青赢王涛，这次常委会上，袁太青提议将暴水灵升任皇岗市委副书记，遭到王涛直接反对而后对暴水灵这人一顿嘴炮诋毁，谁知赵凯压根不理王涛直接通过袁太青的提议。
会一散，王涛气急败坏回到办公室“嘭”的一声关上，发出一阵雷声呵斥：
“你他妈的赵凯，竟敢当那么多人的面，不给老子台阶下，等着吧，我会让你认识到只有我王涛才是你唯一的推荐人！”
保留了副处级闲散在家的青云成日里捏着芸夏的后起之秀，时常洋洋得意地夸赞当初选对了人，在充分得到丈夫的认可，女人终于能如释重负地摆脱飞机场的影子。
2020年的最后一天，大江省刮来零下十度的风雪致使清澈的湖水结成了平滑的冰面，从方方面面听到准确的消息，省委现在话事的是袁太青，王涛任何决议都得不到落实，青云陪着芸夏早早到集市买了烹饪材料，妻子终于记起自己还会做黑椒牛排的手艺。
“青云，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是在想省委书记之位激战的事吧？”
芸夏张开雪白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见丈夫为之动容，当即询问。
“是啊，赵书记引咎辞职，把一锅脏水都往身上背，王涛这人心术不正，和在秦州省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天壤之别。”
青云“呃”了一声，显然是被妻子问了正着。
“袁太青做省委书记没啥不好的，水灵书记说了，他相对于秦月明而言，十个秦抵不过他一个袁，不论实力还是对党的忠诚度，他袁太青的履历表恰好证明这一点。”
芸夏不知不觉与暴水灵成了无话不说的好闺蜜，然而袁太青放弃了自治区主席一职，甘愿背井离乡来你大病重灾区，不弄个省委一把手当当，是有些说不过去。
“我猜袁太青来大江省，为的是接替赵书记继续追查上交帮，不得不说这个帮派真是把手中的权力当成游戏一样，把我们这一群玩弄于鼓掌之中。”
青云语气生硬有些愤愤不平张嘴闭口都在指责上交帮把自己整得太惨。
“呆子，这才是现实的官场，你以为像网络小说那样写得这般轻巧与顺利么？不过相对于我国的法治制度而言，外国如美利坚、英格兰、法兰西等西方国家可远比咱们要愈发激烈和惨无人道！”
芸夏一掌“啪”的一声传出，五指大印狠狠拍在丈夫的臀上，由下至上传来的痛感瞬间把青云给拉回了现实。
嘶
“叔叔阿姨，这里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
人群中一蹦一跳的小女孩穿着粉色连衣裙，扎了个丸子头还化上淡淡的浓妆，看起来大概有十岁左右，向青云夫妇递来一个信封接着说道：
“是一个叫凌心蕊的大姐姐让我一定交到你们的手上。”
轰隆隆
青云空白的脑海里不禁浮起那个蛇蝎女人的影子，像个阴魂不散的妖女缠着，上一次险些遭在她手里，传说中的东南亚“毒玫瑰”竟然还敢踏进国门，这信封里保不住是什么妖言惑众，青云伸手接过趁着芸夏给点零钱给女孩买吃的空隙，不顾妻子的态度，私自拆开之后发现是一张薄如锡纸的证明。
上面写道：
木桂云死亡证明，日期是2020年6月20日，盖有太皇市户籍机关的印章，以及父亲那丑陋无比的签名不难看出，这件事是真的！
母亲的死亡证明背后还写了一个地址，青云抛下芸夏独自一人驱车在主干道上接连变道超车，半个小时后来到郊外的一处偏僻处，在一棵参天大树之下的树洞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陶瓷罐子。
上面赫然写着：“木桂云骨灰盒”。
芸夏早在青云的手机里装有GPS定位，以防丈夫再次走丢被暗害所以留了一手，而后芸夏坐上计程车来到定位的地点，发现青云面目呆滞地搂着一个罐子背靠在大树上喃喃自语着：
“妈，妈，妈，你打电话告诉我好不好？这都不是真的，你还活着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