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林西驰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地丢东西，并且隔几天又会在很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
当在洗衣机发现自己丢失良久的小半瓶洗发水时，他沉默地打开手机，迈出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第一步，搜索记录如下：
“灵异事件”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有人装神弄鬼恶作剧怎么办？”
诸如此类。
“林西驰，挂机狗，你磨叽啥呢？等着掉段啊！”
男生头也不回地扬声喊：“张老板替我一局，回头请你吃饭——”
“得嘞，”张奕三两步麻利地从床上跨下来接手林西驰电脑，“我要吃后街最贵的那家。”
“知道了知道了。”男生闷头玩手机应的极其敷衍。
一局游戏结束，张奕手感来了索性又拿自己电脑开了把，排队的功夫他起身活动活动肩颈，一眼就扫见林西驰裹着被在床上哆哆嗦嗦。
他眼睛转了转，悄无声息地一阶一阶踩上去，压低声音：“看什么好东西呢……”
“卧槽！”林西驰翻bot上瘾，越看越来劲儿，耳畔忽然吹来一阵凉风，阴森森地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
他捂住心脏缓慢回头，很好，张奕那孙子正无辜地冲他笑。
林西驰龇牙咧嘴，被子一掀捂他脸上放狠话：“丫的，你饭没了！以后都别想有！”
张奕挣扎着冒出个头，讨好地笑笑爬上他床，好奇地问：“你到底干嘛呢？怎么奇奇怪怪的。”
“没，”林西驰烦躁地抓抓头发，纠结半晌，还是靠过去悄么声道，“你说这世上有鬼么？”
沉默两秒，张奕爆发出一阵狂笑，和林西驰勾肩搭背地扯：“不是兄弟，我们讲鬼故事你都不稀罕听，到底什么事动摇了你稳如泰山的价值观，啊？快讲给我听听。”
林西驰扯出一个笑，半点同学情面不讲用枕头把他锤了下去。
张奕还不死心，拐弯抹角地打探：“咱可是未来的人民警察，思想问题可得好好说道说道，我说真的，有啥哥给你开解开解呗。”
“快滚。”
男生盘腿在床上坐着发呆，许久，拿枕头捂在脸上倒下去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他想，我tm是真有病。
“叮——”
听见有消息，林西驰摸索着把手机捞过来批阅。
屏幕上熟悉的笑脸和他面面相觑，脑海中一位大妈不屑地朝他喊“弟弟”的场景越来越清晰，气得一个鲤鱼翻身。
“砰——”一声撞上墙顶，林西驰一下子泄了气，单手捂住脑袋疼的眼圈通红，他身残志坚地拉过手机，单手打字。
[邪灵退散：大姐，谁是你弟弟？]
[邪灵退散：还有，谁跟你说我害怕了？我那是在真诚地劝你迷途知返。]
乔安灵瞪大眼睛，险些没维持住表情，愣愣地盯着对话框里“大姐”两个字久久不放，她，二十四花季少女，人生第一次，被叫大姐。
给她整笑了。
[人间游魂实记bot：弟弟做人留一线的道理懂不懂？最好别给我机会逮到你这个小崽子]
逮到就让你见识见识都市异闻是怎么来的。
发完这句话，乔安灵看也不看直接拉黑屏蔽一条龙，完全不管另一边林西驰敲敲打打半小时一个红色感叹号给他堵回去的郁闷。
顿时感觉世界一片清净，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她愉悦地吹个口哨开始工作。
她抽空瞥了眼旁边坐在那无所事事就知道看着无脑狗血剧傻笑的鬼，暗道世界不公。
这两个月她为了查吕涵生前遗恨，把近十年的社会新闻全翻了个遍，现在甚至养成了每天听新闻好习惯。
目前已知的只有在网上广泛流传的一段视频。
男生背对着镜头声泪俱下控诉女人对他不闻不问，话里话外暗示女人收买医院上级有了钱。
闹得还挺大，底下一片骂声。
乔安灵不想让吕涵知道，但一点点挖新闻查起来效率太低了，她得打入吕涵的关系网才行，因此她根据目前查到的线索勾勒出一个故事设计成为一个完整的密室。
虽然有断章取义的风险，但吕涵的小习惯很明显，只要熟悉吕涵的人一定能认出，把饵抛出去不怕人不来。
现在就等密室上线宣传了。
她天马行空地思考，手中改机关设计图的手也没停。
毕业后她拿出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和任颂年合作创办了一家密室逃脱，她主要负责剧情、机关设计，其他场景布置、密室经营类的活全扔给任颂年做。
因为之前就有一定的经验，乔安灵把剧情机关设计交给任颂年后，才一个半月就大体布置完成了，等她明天去检查验收一下就能投入宣传开始营业。
吕涵，她手中的笔一顿，盯住憨憨傻傻的鬼姐妹，收回视线无声地叹口气，也是时候有个说法了。
……
半个月后。
密室《网》在热搜挂了整整一天。
海报中女人白裙长发，身体
“怎么样，这营销效果够劲儿吧？”任颂年敲敲记了一堆预约信息的本子，得意洋洋地朝乔安灵炫耀。
“钱没进你口袋是吧？”乔安灵垂着眼皮反问，唇角微勾，不难看出也是满意的，“明天的时间能留出来么？”
“我办事，你放心。”任颂年算着账随口问，“你打算干嘛？”
乔安灵动作一顿，指尖捏了下纸张，面无表情地扯谎：“想到一个小设计，我试试效果。”
“行，”任颂年笔尖停了下，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翻收款记录，“我那天有事，没办法陪你，自己可以？”
“小问题。”乔安灵抿唇，正合我意。
密室营业的时候乔安灵本着流量不用白不用的想法在自己bot上也软宣传了一波。
[密室解谜太难，实在懒得动脑。
我瞥了眼旁边早已去世的密码锁主人，直接了当地问。
密码什么？
嗯，我至今还是最快破解密室的记录保持者。]
下面跟了个密室定位。
结果，还没等到认识吕涵的人联系自己，“邪灵退散”大兄弟先跳脚了。
这位朋友自那次不欢而散后换号“邪灵退散1”卷土重来，只要乔安灵更新bot，评论里定然有他的身影，现在他已经成为众多闲出屁来的网友们著名的打卡景点。
她软宣传bot一出，“邪灵退散1”比以往更加来劲儿。
[邪灵退散1：大姐，看到你的bot了]
[邪灵退散1：咱俩密室见一面]
[邪灵退散1：你要拿不出说服我的证据]
[邪灵退散1：我必举报微笑.jpg]
乔安灵虽然气，但确实拿不出什么，总不能指着空气跟人家说，看见没，这就是你想要见的鬼魂。
她选择理都不理。
但这位网友还挺有毅力，不管被拉黑多少次一定会换号重来，乔安灵最初还觉得还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后面才觉出点味儿来。
那态度就好像，他一定要见到自己来确认某些事。
乔安灵开始怀疑他的动机，猜测“邪灵退散”或许就是冲着吕涵来的，所以她没再坚持拒绝，反口答应下来。
[人间游魂实记bot：别嚷了，来见面]
还不忘反击一下。
[人间游魂实记bot：弟弟需要选个周末时间么？学校假不好请吧。]
虽然林西驰很想硬气地说不用，但想想自己来之不易的综测分，忍了。
[邪灵退散26：就这周六，不来是小狗]
乔安灵翻着聊天记录默默吐槽，幼稚，果然是弟弟。
“哎，差点忘了，”任颂年敲了下脑袋，头钻进柜台里扒拉好一会儿拿出一个纸袋，“昨天去庙里慧源师傅让我给带你，好像是你家里寄来的。”
乔安灵动作一顿，许久才把纸袋接到手里，手指缓缓摩挲着袋面，心不在焉地听任颂年插科打诨。
认识她这么多年，任颂年多多少少也知道她家里的情况，见人不在状态，找了个借口让乔安灵先行回去。
“行，这边也没啥事，我看着，你回家快些写剧本，咱们挣大钱。”他揉揉眼睛随口道，半点不见有其他心思。
乔安灵没回答，抬起眼皮看任颂年困顿地打哈欠，良久，她抿唇轻“嗯”了声，拿过挂在一边的伞站起身，低低道：“谢谢哥。”
任颂年不停犯瞌睡的大脑一激灵，直愣愣地盯着乔安灵淡定地离开，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送走密室最后一批客户，任颂年锁门准备回家，门边的花在黑夜里也难掩漂亮，是乔安灵精心挑选放在这的，说能辟邪。
想起她临走前喊得那声哥，任颂年仰头叹了口气，今夜的天色也很美，难得出现这么多星星，他缓缓笑起来，压低帽子迎面走向车水马龙。
送走吕涵是乔安灵当前的一件大事，但这也没办法督促她早起一分一秒。
每天十一点雷打不动。
昏昏沉沉的，乔安灵戴着眼罩单手去床头柜摸手机，机身冰凉，冻的她清醒几分，摘下眼罩半眯着眼查看通知。
任颂年今早给她发了条消息，怕有什么重要的事，乔安灵忽略大眼仔的数条私信，先点过去回他的。
[任颂年：忘记跟你说，有人联系我好几次要见你，可能是要求合作？我都给你拒了。]
[乔安灵：嗯，你定。]
剩下的私信乔安灵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来催她的，索性看也不看起身去洗漱。
林西驰昨晚几乎整夜没睡，今晨一早就冒着被舍友骂的风险起床洗漱跑来密室，到这才想起来那位大姐根本没和他约定具体时间，硬是顶着寒风哆哆嗦嗦等了有四个小时。
他拿出手机，私信上全是他的自言自语，咬牙切齿地把好不容易在兜里捂暖的双手拿出来继续催，皱眉自语：“这人不是在耍我吧……”
私信还没发送呢，就听有人低声叫他：“邪灵退散？”
林西驰攒了一早晨的火气，砰一下炸开，气势汹汹地转身准备教育教育这位大姐。
扫视一圈，没见有人，他疑惑地挠挠头，出现幻觉了？
正想掏出手机问一问就感受到腰腹处微微的力道，林西驰低眸。
卧槽。舔舔唇，收回视线，难得听话一次噔噔跑去穿鞋又吧嗒吧嗒跑去翻垃圾桶。
武年年早上一心练功，花被打碎也没仔细看，直接归置进垃圾桶收拾掉了地板上的泥渍。
今天还没扔垃圾，幸好花还在。
武年年脑袋伸过去仔细观察花叶，宽阔的叶片从根部起整齐地呈出两列，质地偏硬而厚实，她没认错的话，应该是君子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