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乱之初
董卫回到宾馆，已经是晚上一点多了，马力和关龙等在房间里。
“董哥，海子他们已经上了飞机，一共是四十二人”。
马力犹豫不决，低声问：“阿卫，真的要这么做吗？”
“小龙，你去接他们，明山会给你们带路。打断个把首脑的手脚，小喽罗们别动，把他们的舞厅、网吧之类的全部给我砸烂，干完活后马上回莞城”。
“明白”。
关龙转身就离开了，马力还是想劝，这事一闹起来，就不好收场了。董卫手一摆，止住了马力的劝说。
“大嘴，原来的计划是好，可不符合我们的长远利益。老况他们想得太好了，得给他们压力。官字两张口，不给他们来点厉害的，他们还真以为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他们能掌握所有的事！”
马力见劝不了董卫，猜想可能事情有变化了也不再劝，开始帮他完善计划。
“这事我们始终都不能露面，可以让码头上的混混放风，就说住户们答应谁帮他们报仇，房子就卖给谁”。
董卫一愣，这事也太儿戏了吧？就这样破绽百出的谣言，谁会信啊？
“这能行吗？”
马力点点头，看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资料，比这更离谱的谣言都有人信。
“不行？你太小看国人的八卦心理了，谣言可以变成传言，传言可能变成事实”。
董卫还是不可理解，马力给他讲一件趣事。前两年，社会上流传一个谣言，说政府派人到小学，给孩子做节育手术。吓得家长把自己的孩子全藏在家里，甚至还引发了社会骚乱。
“我怎么没听说？”
“切，我们赣昌最早流传开来的，后来还是书记、县长出来辟谣，花了近半个月时间才平息下去”。
……
“不，阿卫，你要挑事就得全挑起来，我知道关龙、李小明他们手下还有两帮人，把他们也用起来。海子他们做完后，其它的人也过来闹两次，这样才能彻底乱起来”。
马力在地图上比划，哪一伙人冲击哪，哪是不能动的，哪是只能动一半的。董卫一边看着汪明山他们打听来的情报，一边应证马力的计划。
听完马力的计划，董卫不得不佩服。这么闹了两三次，估计整个汉市地下世界，都会全卷进来引发相互猜忌，甚至会暴发大规模械斗。
“大嘴，你是个闷骚型的，刚才还说我狠，你他妈的比我还狠！”
“呵呵，大乱后才能大治，毛伟人说的，我也深以为然”。
两个烂人相视大笑，马力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到了凌晨三点半，死活要拉着董卫去看热闹。
凌晨三点四十，海子他们下了飞机，大家三五成群、南腔北调出了机场，钻进五花八门的车里。
汪明山一边开车，一边说：“海哥，你们做完事，立即上车。汪姐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七点的机票，董哥吩咐做完事立即回莞城”。
“小龙呢？”
“小龙哥临时回莞城了，董哥说要做就做票大的，他回去带另外一拨人。你们第一批、李小明第二批、小龙哥来收尾”。
“跟着董哥混，就是爽！董哥还有什么吩咐吗？”
“除了打人就是抢钱，董哥说他老家很多乡村小学太破旧了，得修一修”。
“哈哈……”
海子带着人准备去当黑社会，医院的病房里也有些有心人在怂恿。
“怕什么？他们不是要买我们房子吗？我们就说哪个能帮我报仇，我们就卖给谁，保证他们会狗咬狗。”
为首的汉子一巴掌揍在那小子头上，骂道：“你自己会信吗？你都不信，那帮混混会信？”
那小子揉了揉脑袋，咕嘟道：“那你说怎么办？跟他们硬拼？”
“怕什么？要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让人打到脸上来了，大家不打，以后怎么见人？”
同来的几个小伙子附和道：“对，钟老四说得对，我们自己的仇，自己去报！”
旁边一个小伙子拉了拉自己哥哥，低声可又让大家都能听得到
“四哥，咱家的房子卖了，我们就不要趟这混水了！”
精瘦的钟老四，回过头来就破口大骂：“老六，放什么狗屁！师哥就白挨揍了？”
“你们这群孬种，让人打了还想着别人帮你们报仇！现在我们自己去，他们才多少人？我们队里就百十号人！”
工人一旦团结起来是可怕的，师傅让人打了、师兄弟让人揍了，一帮小年轻一激动，立即出去呼朋唤友。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码头几百号青年工人拎着棍棒，出现在医院门口。旁边还有些年长些的在劝，钟老四上前蛮横地推开他们。
“滚！一帮废物！就你们平时太孬了，所以别人才敢欺上门来，看看我们四队，哪个敢动老子的人！”
原本就激愤的小年轻，让他这一煸乎，更是斗志激昂。
“走，揍曾猴子他们去！”
钟老四平时最仗义，又是搬运队的副队长，理所当然就成了首领，大手就一挥就开始指挥大家。
“小兵，你去打电话给汉阳、武昌的兄弟，就说我们让混混们揍了，这次他们不来帮我们，就别指望下次我们帮他们了”。
“明白！”
一个小伙子立即跑向公用电话亭，掏出磁卡就开始联络。
“人太多了，大家分队。老六，你们五队的去砸了他们的舞厅、网吧……”。
几百号人拎着铁棍、扳手之类的，分成十几队开始冲向码头附近的各个地方。
工人们还没到，海子他们已经到了曾强家，汪明山用两根铁丝捅了几下，门锁开了。开了门，汪明山立即下了楼，坐在车里等，海子他们三个也戴上耳机、面罩，开始干活。
曾强搂着情人正在呼呼大睡，海子一记手刀，女子就在睡梦里晕了过去。
“曾猴子醒醒，老子找你聊聊”。
曾强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刚想呼叫，下巴就让人下了，惊恐之下屎尿齐流、臊臭难闻。
“妈的，就这点胆子也敢在道路上混！”
海子干净利索地折断曾强的手脚，一口地道的汉市话。
“你们两个去搜搜，别把值钱的东西给漏了。曾猴子，别怪兄弟们手狠，人家说了，只要我们收拾了你们，房子就卖给我们。大家出来混不都是为了钱？我下手有分寸，没伤到筋，找个大夫治下，休养三、四个月就能复原”。
海子话音刚落，耳机里就传来汪明山的声音。
“海哥，快回来！工人来报复了！”
海子立即带着两个手下出门，刚出门就听到楼下传来的嘈杂声，三人取下面罩若无其事得下楼，与十几个激愤的工人们擦肩而过。
让怒火冲晕头脑的工人们，根本没发觉到晚上开门睡觉多怪异，冲进曾强家开亮灯就开始打砸。曾强听到客厅里的巨响，片刻卧室门让人撞开了，巨大的恐惧让剧痛都消失了。
工人拉开被子，棍棒齐下冲着曾强就是一顿乱揍，打了一阵才发现两人连声都没出。
“停，停，老四，曾猴子是不是让我们打死了”。
钟老四伸手到鼻子下探了一下，笑道：“没事，晕过去了”。
“操，你们下手也太重了，手脚都让你们打断了！”
另一工人把曾强旁边，赤裸裸、白花花的女人翻了过来，大家抽了口凉气，这不是派出所赵所长老婆吗？众人咽了口水，这婊子还真的长了一身好肉。
钟老四从抽屉里找出个相机，招呼大家。
“来，把曾猴子翻过来，给他们合个影，到时让赵所长也欣赏下！妈的，那狗日的，刚才老子去报警，居然还推三挡四”。
……
董卫和马力虽然在工厂里混，但没当过真正的工人，不了解工人的可怕。他们坐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人，刚把马路对面的网吧洗劫了，马路上就冲来十几手拎棍棒的工人。
海子手下的人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洗劫，只把主机给砸了，柜台里的钱给拿了，不会无故去伤害工作人员。有组织无纪律的工人可不管，冲进网吧就是打砸，尖叫、惨叫声不断，乒乒乓乓的打砸声不停。
半个小时后，工人们终于走了，他们还要到下一个地方去，董卫和马力下车到网吧里去看情况。
真够狠，网吧里一片狼藉，能砸的全砸了，两个保安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旁边还有一滩血。角落里几个女服务员抱在一起，蹲在地上哆嗦，头都不敢抬一下，地上湿了一大摊。
董卫伸手到保安鼻子底下探了下，还好，工人们下手还是有分寸，只是晕了过去，人没死。马力从柜台下找出电话，虽然砸裂了，可连上电话线还能用。
“110吗？你们快来！XX路的网吧让人砸了！两个保安全死了！东西全部砸了！”
两人回到车上，又到另一个地方看热闹。
二百来米外的通宵歌厅，刚才的一幕再次重演，这次还更狂暴，里面的保安与工人打成了一堆。伤者躺在地上哀号，地上的鲜血汇成了一条血线，从歌厅的台阶上缓缓流到人行道上。
双方以大门为界，相互对峙。工人们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大家没勇气再冲进去了，把自己受伤的同伴背起准备离开。这时，远处开来几辆卡车，几百号拎着棍棒的码头工人跳了下来，激动地大呼小叫。
“我们是武昌码头的！钟老四在不在？操，你们汉阳的够种！弟兄们干死那帮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