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顺宁公主闻言，出声答道：“父皇，儿臣当真是心仪定远将军，才来求父皇赐婚的。”
圣上欲下嫁公主的流言，从宫里传到了宫外，顺宁公主知晓后，便想一睹定远将军真容，好确定是否如传言中那般可怕，这才特意在定远将军入城之日时，在茶楼暗中观察，结果与传言恰好相反。
既然父皇有意，在她与三妹中选出一个，她何不先下手为强。
俞文帝听到顺宁公主口中心仪之人，是定远将军慕容珏之时，沉吟片刻，方出声道：“朕知晓了，你先回去吧。”
顺宁公主没有得到俞文帝肯定的答复，便继续试探问道：“那赐婚之事？”
“朕还需斟酌。”俞文帝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顺宁公主见状，便识趣的福身退出去了。
待顺宁公主出去以后，俞文帝平和的眸子变得犀利，出声吩咐道：“周德，去查一查。”
慕容珏五年未曾回京，顺宁为何会突然心仪于慕容珏。
周德明白俞文帝的意思，领命退出去了。
——
流云宫内，苏蕴雪正坐在美人榻上，拿着绣花针绣着帕子。
“公主。”紫鸢急呼呼的从外面走进来。
苏蕴雪眼也不抬的说道：“你又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紫鸢缓了口气，出声说道：“顺宁公主去了穆清宫见圣上，说自己心仪定远将军，请圣上赐婚。”
苏蕴雪拿绣花针的手一顿，抬眼问道：“父皇答应了？”
“圣上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紫鸢如实回答道。
苏蕴雪在心中思虑，父皇没有答应二姐的请求，说明父皇对赐婚定远将军一事，尚在斟酌中。
最让苏蕴雪疑惑不解的是，她的二姐顺宁公主，素来喜欢男子的好皮囊，之前要下嫁给田御史的嫡次子田岸，也是因为田岸生得一副好容貌。
只是她的二姐因重于外貌，而忽略了性情，成亲半载与田岸之间龃龉不断，便和离了，如今怎么会改了审美，心仪粗犷彪悍的定远将军呢。
难道是因为上一段的婚姻不如意，二姐这才改变了择婿的标准。
紫鸢见苏蕴雪半天都没有说话，出声问道：“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吃桃花酥。”苏蕴雪缓缓出声道。
紫鸢哭笑不得，公主的心思还真是大，“奴婢这就去御膳房取。”话毕，紫鸢便退了出去。
青萝走过来说道：“公主，尚衣局送来了新做好的夏装。”
苏蕴雪起身走进内殿，由青萝服侍换上了新的夏装，大体上苏蕴雪还算满意，只是有些小细节还需改善，苏蕴雪便换下来，让尚衣局的人拿回去改一改。
——
周德办事麻利，很快便将事情打听清楚，回禀给俞文帝。
俞文帝得知顺宁公主，是因为今日在城内，瞧见了定远将军的容貌，便进宫请旨赐婚时，哭笑不得，开口道：“是朕高看她了。”
俞文帝原以为，顺宁公主是为了顾全大局，才主动请旨下嫁的，却不想还是老样子，以貌取人。
周德跟着笑笑，却没有说话。
午时将至，俞文帝起驾前往赵皇后的坤宁宫用膳。
席间，赵皇后拿着公筷给俞文帝布菜，出声说道：“近日宫里宫外都有流言说，圣上欲下嫁公主，给定远将军呢。”
俞文帝缓缓说道：“朕是有此意，皇后以为如何？”
俞文帝明白赵皇后是，故意提起此事，想探探他的口风，他也同样想探探赵皇后的底。
俞文帝说罢，静静的等着赵皇后的回答。
只见赵皇后笑吟吟的答道：“长幼有序，顺宁与定远将军，倒不失为良配。”
短短的一句话，便将苏蕴雪摘了出去。
俞文帝明白，皇后这是不想让苏蕴雪下嫁给慕容珏。
“顺宁与驸马和离不久，朕若是贸然将顺宁下嫁与慕容珏，恐怕会惹朝臣非议啊。”俞文帝说完，视线停留在赵皇后脸上。
赵皇后闻言，夹菜的手一顿，而后继续为俞文帝布菜，出主意道：“这有何难，圣上再等些日子赐婚也无妨，况且礼部筹备婚事也需时日，待一切事宜准备好后，也是半年的光景了，届时定无大臣反对。”
俞文帝这便明白，赵皇后不愿苏蕴雪下嫁慕容珏的决心，巧妙的将话题，转移到旁的上面去了。
午膳罢，俞文帝借口穆清宫尚有政事处理，便离开了坤宁宫。
送走俞文帝后，赵皇后坐在小榻上，心里有些不安。
今日听着圣上的话音，好似要将苏蕴雪下嫁给慕容珏，如果真是这样，她与圣上撕破脸皮，也要阻止这桩婚事。
——
翌日，慕容珏穿好官服，进宫面圣。
穆清宫内。
俞文帝说完正事以后，呷了口茶说道：“爱卿此次大获全胜，替我大俞扬名立威，其余小国自然不敢轻视我大俞，如此功劳，朕倒不知该赏你些什么。”
站在下首的慕容珏闻言，颔首道：“身为人臣，效忠圣上，护佑大俞是臣应尽之责。”
上首的俞文帝，对慕容珏的回答并不意外，缓缓道：“朕一向赏罚分明，赏是自然要赏你的，朕听闻爱卿如今即未婚配，也无婚约，朕有爱女尚在闺中，不知你意下如何？”
慕容珏听罢，想着果然不出所料，出言婉拒道：“公主金枝玉叶，身份高贵，臣乃一介武夫，岂敢高攀公主。”
俞文帝出声道：“爱卿镇守西北，护大俞百姓一方平安，因此才搁置婚配之事，朕岂能让爱卿孤身一人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慕容珏再不答应，就是不知好歹了。
慕容珏心里如明镜一般，推辞过了，便该接着了，朗声道：“臣一切听从圣上安排。”
俞文帝心中甚慰，便让慕容珏退下了。
慕容珏出了穆清宫，便朝着出宫的正华门去，在快要走到正华门的时候，被一道女声喊住了。
慕容珏心下生疑，转过身去，只见一女子衣着华服，满头珠钗。那镶嵌的珍珠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他常年镇守西北，甚少回京，因此并不认识眼前之人是谁，该如何称呼。
顺宁公主身旁的贴身宫女南枝，看出了慕容珏眼中的迷茫，出声提醒道：“定远将军，这是顺宁公主。”
得到提醒后，慕容珏拱手施礼道：“臣见过顺宁公主。”
“将军不必多礼。”顺宁公主笑着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慕容珏的脸，昨日在城门离得远，只能看个大概，今日离近一瞧，果真是英武不凡。
同时顺宁公主有些懊悔，没有早些发现慕容珏，要不然她也不会嫁给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田岸了。
慕容珏将两手放置身侧，微垂着眸，出声问道：“不知公主喊住臣，所谓何事？”
他与顺宁公主，并无交集。
顺宁公主闻言，开门见山道：“自然是为了你我二人的婚事。”
慕容珏闻言，心里一惊，这才抬眼看向顺宁公主。
原来俞文帝要赐婚给他的，便是眼前这位顺宁公主。
容貌暂且不论，身为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外男谈论婚嫁之事，还真是不拘小节。
“公主，婚事臣自然是听从圣上的安排，臣尚有公务要忙，先行告退。”慕容珏说罢转身就走。
顺宁公主见状，嘴角的笑意消散了几分，对着身边的南枝说道：“这慕容珏听到要与本公主成婚，竟然一点儿喜色也没有。”
她生的貌美，又是公主，慕容珏不仅不欢心，反而急着逃走，实在不符合常理。
南枝出声回答道：“公主，想来慕容将军是内敛之人。”
顺宁公主点头道：“有理，回去吧。”
反正，她已经把话和慕容珏说清楚了。
慕容珏回到侯府以后，便吩咐韩枫，打听一下这位顺宁公主。
与此同时，威远侯府东梨院内，太夫人安氏出声道：“刘妈妈，派人去买齐雅斋买些精致的糕点，送到流云宫。”
“太夫人，圣上尚未说明，要将哪位公主下嫁给将军，咱们就送糕点给安乐公主，是否欠妥啊。”刘妈妈出言劝道。
安氏徐徐道：“那顺宁公主成过一次亲，倒也罢了，还常常出入乐坊，与男伶把酒言欢，就这样的公主，圣上若是下嫁给我慕容家，就不怕寒了忠臣们的心。”
刘妈妈这便明白，在安氏心里，已经认定圣上会将安乐公主下嫁，便退身出去办了。
安氏此举，即是替慕容珏在安乐公主面前刷刷好感，也是为了试探一下，俞文帝下嫁公主的心思，有几分真、几分假。
——
苏蕴雪在流云宫里待着无聊，便去坤宁宫找了赵皇后，说明自己想出宫找大姐端淑公主的想法，赵皇后一口答应，嘱咐苏蕴雪早些回宫。
姚尚书府在朱雀大街，俞文帝为端淑公主修建的公主府与姚尚书府相邻，方便端淑公主与驸马，去尚书府走动。
路过玄武大街时，苏蕴雪掀开马车帘子，见一家名为齐雅斋的糕点铺子排了不少人，便对着马车旁的紫鸢吩咐道：“紫鸢，你去买些糕点来。”
紫鸢笑着答应，苏蕴雪让人将马车停在一旁，等着紫鸢回来。
紫鸢排了一会儿队，等排到的时候，小二正兴致勃勃的，给她介绍店中的玫瑰酥饼最为抢手，现下只剩了最后一份儿。
紫鸢便让小二将玫瑰酥饼包起来，正当紫鸢从荷包里拿银子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插进来说道：“我出双倍的银子。”说着，将银子塞到小二手里，拎着糕点就要走。
“这是我先排到的，先来后到，你懂不懂？”紫鸢有些生气的问道。
那小厮毫不在意，出声道：“我可是出了双倍的价钱，小二哥你说，这玫瑰酥饼是不是应该给我？”
小二看着眼前二人的打扮，都像是高门显贵中的家仆，有些犹豫，“这……”
“那我出三倍价钱，玫瑰酥饼给我。”紫鸢不服气说道。
“你出三倍我也不能给你，这是我们威远侯府要的。”小厮下巴微扬，高傲的说道。
紫鸢怔了怔，确认道：“你说谁？”
那小厮想着，将自家主子的名号抬出来果然好使，一下子就将眼前的小丫头吓住了，便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怕了吧。”话毕，小厮抱着糕点匣子就跑了。
紫鸢无奈，只能买旁的糕点。
待糕点买回去以后，紫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苏蕴雪。
苏蕴雪听罢，精致的小脸皱了皱。
她原以为定远将军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就算相貌粗陋，也应是个品行端正之人，不想也是卖弄权势之辈，连带着底下的奴才，也是狗仗人势。
待她回去，定要将事情原委，禀报父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