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Chapter 14
让歌一路往回，正巧在走廊上遇到了出来的林敏妍。
她以为林敏妍是出来找自己的，不由加快了速度，几步到对方面前。
林敏妍一抬头，见她突然出现反而有些惊讶。
“原来你在这儿，刚刚还想给你打个电话问一句，结果忘了你换号了。”
让歌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我出来太久了。”
林敏妍就笑了一声，“跟我道什么歉，对了你现在手机号方便给我一个吗？”
让歌点点头，拿手机出来，林敏妍报了号码，她打过去，两人交换了号码。
让歌正准备和她一起往回走，林敏妍却看向走廊尽头，低声说了一句：“我姐说要过来看看，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可以先回去。”
让歌一直知道她有个姐姐，据说从小就在国外上学，她一直没见过。
“现在吗？那我跟你一起吧。”
让歌没有想太多，学姐的家里人她没什么不方便见的，想来也是跟学姐一样好的人吧。
她这些年跟国内几乎断绝了往来，现在回来连熟人都难见到一个，正需要扩展自己的社交关系，这不来得正好。
走廊那头传来脚步声，林敏妍听她这么回答，也没再说什么，朝那边看过去。
让歌有些好奇地看向走廊那头，一道倩影从拐角处出现，让这条走廊都跟着亮了几分。
她一头波浪卷，穿着浅红色的网球服，气质明艳，走过来时让人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了目光。
让歌顿了顿，觉得她有些眼熟。
有种不久前才见过的感觉。
还不等她想起来，林敏妍就已经走过去，跟她打了个招呼，又问：“你怎么口罩都没戴就出来了？”
林语然扫了她们两人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们怎么都这么问，搞得我好像多红似的。”
林敏妍很擅长抓住关键词，“我们？你是跟朋友一块来的？”
让歌终于想了起来，看向她。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衣服和身形。
林语然闻言有些烦躁，但忍住了没表现出来。
“嗯，跟个朋友一起在这儿，他有事先回去了。”
亏她连自己妹妹都搬出来借用了，那人却还是滴水不漏，说走就走。
好像刚刚他敞开心扉聊的那两句是她的错觉一样。
林敏妍察觉到她心情不太好，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高中的学妹，让歌。让歌，这是我姐姐林语然，从事演艺工作。”
她提醒得很委婉，让歌却也听明白了，原来是一位明星。
名字的确有些耳熟，大概是挺有名气的。
让歌本能地不愿跟这样的角色打交道，不是出于敌意，而是让家的规训刻在她骨子里，无论在什么场合和时间，她都不会忘记远离是非。
——娱乐圈这样的是非之地，对让家来说已经称得上“警戒区”了。
在国外留学的这些年，让歌也见过不少家境富裕的留学生很热衷追星，对他们来说明星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反而是一种“时尚单品”，能提供一些无形的价值。
在她听过的传闻里，甚至还有某集团的二千金养着流量偶像当玩具的事迹，不高兴了就换下一个。
让歌听过也没什么感想，只在必要的时候绕着这些人走。
林语然早就注意到了旁边这位有些安静的年轻女孩。
妆虽然化得很淡，但完全不影响她那张好看的脸蛋，放在娱乐圈也是十分能打。
但林语然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林敏妍在国内上的都是什么学校，她在国外也是清楚的，同个高中的学妹会有什么样的来头，林语然也多少能猜到个范围。
再看她的气质和穿着，和一般的富二代可谓是云泥之别，林语然顿时心里有数了。
于是她扬起一个亲和的笑来，难得主动伸出手示好。
“你好呀，经常听敏妍说到你，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
林敏妍听着这哄小孩的语气，不由有些想扶额。
她这位姐姐什么都很优秀，但就是演技不咋样，当了明星后也没什么长进，经常被诟病演技问题。
然而奇怪的是，她骗男人的时候倒是一骗一个准，仿佛与生俱来的天赋。
让歌看着她伸出的手，也扬起一个微笑来，轻轻回握了一下。
“我也经常听敏妍学姐说起您。”
她不过客套一下，林语然却反问：“哦？她平时怎么说我坏话的？”
林敏妍连忙打断她，“哎哟别在这儿站着了，多冷啊，我们回去先。”
她说着，又看向让歌，问：“你家里人不是已经来接你了吗，要不要我送你下楼去？”
让歌顿了顿，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回答：“是到楼下了，我自己也行的，你们快回去玩吧，大家还等着你一起喝酒呢。”
林语然眸光一转，突然笑道：“正巧我也只是过来看看，马上就得回去收拾行李赶明天飞机了，我跟你一起下楼吧。”
林敏妍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再说什么，只让她们注意安全。
让歌挥别了林敏妍，神色自若地和林语然一道往外走，
这一路上，让歌也算是见识到了林敏妍有个多么风格迥异的姐姐，和自己之前的预期完全不一样。
当她几句话就拉近两人的距离，一副熟络亲和的样子时，让歌难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就算不做明星，她也一定会是个很成功的人。
最后到俱乐部门口时，两人已经加了好友，林语然满意地挥挥手，叮嘱了几句之后，就朝着自己的保姆车走去。
直到那辆白色的保姆车消失后，让歌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笑得有些僵硬的脸颊。
她并非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人，而是很多时候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己的感受只能暂且放一边。
想到这里，让歌不由得有些同情敏妍学姐。
从小有个这样精于社交的姐姐，多半是很有压力的。
就像小时候的小安，也总是因为她而感到压力。
——毕竟没有人想活在另一个人的光环之下。
刚想到小安，让歌就接到了小安的电话。
她接了起来，对面传来小安的声音：“结束了吗？我还有两分钟到门口。”
让歌先前在阳台上给她发过消息，这会儿也不意外，只问：“不是说让你先休息吗？”
让家里的司机来就好了，何必又辛辛苦苦开车出门。
小安却问了一句：“刚刚看群里消息，说是敏妍学姐的姐姐来过了？”
让歌不知道校队的群里已经传了，想了想，还是说了想法：“不要紧，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际。”
她以为小安介意对方的工作性质，才安慰了这么一句。
却没想到小安忽然问：“上次在医院你有跟她打过照面吗？”
医院？
让歌一下有些没头绪，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原来上次在医院的那位明星就是她？”
难怪她对这个名字有一些印象，但她从不关注娱乐圈，按理来说不该听过。
让歌想明白这点，也算解开了一个疑惑。
小安听她这么说，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等我到了你再出来，外面又降温了。”
挂断电话后，小安坐在车里看着俱乐部的门口，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是我，今晚帮我办件事。”
她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冷冷地说：“把林语然留学那些年的事放几件出去，最近几个月我不想看到她很闲。”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小安却很无所谓：“先生那边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照做吧。”
挂断电话后，她握着方向盘，发动了车子，从街对面绕过去，停在了俱乐部门口。
大堂的自动门慢慢打开，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之后便扬起了一个笑脸。
小安定定地看着她，这一刻忽然不是很确定自己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失去的东西值得再找回来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
唯独一件事是明确的，它的出现很偶然，却是他们等待已久的瞬间。
那便是让歌自己做的决定。
她想家了。
她失去了继续流浪冒险的兴趣，想要回到故土来，捡起她曾经的生命历程。
这便意味着，她渴望的东西终于不再是“自由”二字。
——他为她精心打造的美梦，她终于享受够了。
华灯缀满钢铁森林，在与让家大院遥遥相对的河对面，平地而起的黑色高楼里，唯有顶楼亮着灯火。
他站在阳台边，随手给自己开了一瓶龙舌兰，只加了冰块，便送到唇边。
辛辣舔舐唇瓣，让触感变得猛烈而真实，给人一种活着的实感。
有人发来一段视频，是某个走廊里的监控录像。
他点开看了一眼，没什么情绪。
直到看见她表情的微妙变化，才轻笑了一声。
——果然是被她看见了。
廉深放下酒杯，拨了通电话出去。
等那边接通后，他开口道：
“月末的酒会嘉宾加个名额，以我的名义邀请。”
那边问了一句，他随意地回答：
“叫林语然，一个明星。”
电话挂断后，他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等吹够了冷风，他转身走进客厅，漫不经心地拿起遥控按了一下。
一整面墙缓缓亮起荧光，数十个监控画面突然出现在墙上，每一个都是俱乐部内的场景。
一道白色身影在画面中穿梭，她闲庭信步般，享受着周遭的一切。
他想过她会喜欢这里，但真正看见她有多喜欢，总归是不一样的。
画面中的人走到了阳台上，站着吹风。
她注视着下面的网球场，神情是她自己还未察觉的渴望。
但想来她也是意识到了的，所以才想转身离开。
而下一秒，她回过头来，看向角落里的方向。
他双手交叉而握，尽管知道不该期待，却还是生出期待。
期待着，她那平静已久的眼眸中，再次盈满一汪星光。
——就如她曾有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