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篇2
夏槐还要先跟主任请个假，绮容就先上了陆羽明的车。她此时眼神空洞得让陆羽明担心她是否还有能量处理好目前的事。
他刚想关心两句，绮容靠着椅背，忽然说：“我现在真想去设计学院质问那个混蛋。”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陆羽明看向绮容，见绮容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些许脆弱，便一下软下心来，摸摸她的头，说：“如果你累了就在车里面休息一会儿吧。要是不想理这些事，我去办也可以。”
绮容轻轻枕着陆羽明的手，也许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出在自己从未意料的程度之上，她现在太需要一些肢体接触当做慰藉了……他的体温从脸颊慢慢渗入，稍微有了一点儿能量。
“还是我去吧，我想先去大使馆。”绮容说，“可是我还想当面收拾一下他。”
“绮容……”
“我知道，我知道得保护好月蕊，所以等做完这些事情再去。”绮容叹气，翻翻自己的包看看有没有带身份证件，“真的麻烦你了，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情还替我担心。”
麻烦倒是不麻烦，毕竟陆羽明也不想绮容烦恼嘛，但是——他有点好奇现在月蕊是个什么状态，为什么需要绮容在这儿替她周全所有事情呢？或许只是站在爱人者角度看到的都偏颇，比起自己，他更觉得是绮容在操没必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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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使馆和警察局的工作人员都马上做出了反应，在他们问绮容“为什么当事人没有来”的时候，绮容都只能回答：“我朋友现在情绪崩溃了没法出门，况且我也是被跟踪的人之一。”
所有手续都办完以后，绮容又回到了陆羽明的车上，抱着自己的包叹气。
陆羽明已经觉得这件事百分百就是臧奇做的了，他本来追求绮容不成就想去追月蕊，发现人家名花有主就恼羞成怒地诋毁，这不是他这种渣滓常见的思考方式吗？
“放心吧，法庭至少也会给他下人身禁止令的。”
“能就好了。”绮容看着警察局开出两辆往学校方向去的警车心也放下了一半，“我不太清楚接下来该做什么。”
“大概也没什么需要操心，就回去好好休息吧。”陆羽明看看绮容，她本来对眼前突如其来的事件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能强撑着精神做完这些事情也是很不容易了，现在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也该是正常。
“可我也不想回家。”绮容不想面对月蕊，不想关于兔子罗杰的任何一件事再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那……”陆羽明刚要说那就去自己家或者别的地方，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好像有股力量就是不想让绮容放松似的，她那通话铃声一响起来，绮容又马上绷紧了神经，看来电人是夏槐她就更紧张了。
该不会月蕊……绮容脑袋里面闪过一万个糟糕的想象，又马上自己遏制住，没事的没事的月蕊一定没事的，要是月蕊出事夏槐肯定早就联系自己了。
但身体的颤抖还是掩盖不住，绮容按下了通话键，已经没有能力问出问题了。
好在电话那头的人是急性子，夏槐没听着声音，便忙着问：“绮容？绮容？你在吗？”
陆羽明也是急性子，他看了一眼踌躇着说不出话来的绮容，帮着回答了：“她在，没什么大事吧？月蕊怎么样？”
“月蕊没事，倒是……”
“怎么？”
“刚才臧奇给月蕊打电话，问她怎么样，我没憋住气……就骂了回去。我现在担心……他知道了我们查到了他，会做出什么行动来。”
真不让我休息一下呀，绮容又长长地叹气，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我再回一趟学校吧，我害怕那个人又弄出什么事情来。”
“你这样子能行吗？”陆羽明还是把绮容的状态放在最前面考虑，“警察都去学校了，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处理的。”
“我还是去吧，看着他被警察带走能放心一点。”绮容说着，忽然坐直了身要开门下车，“今天麻烦你的事情够多了，我打个车过去就好。”
陆羽明猝不及防地锁了车门，他有点儿不高兴绮容今天两三次的生分话语。是要保持一点儿距离，但没说我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忙吧？他踩了离合，有点儿生硬地说：“我带你过去就好了，没有什么麻烦的。”
绮容托着脸，察觉到了一些陆羽明的不悦，只是她现在真没有精力分心去注意他。她知道自己该好好跟他说两句话，可此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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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媒体专业的讲座还有十分钟结束。
几个警察正在商量是等到讲座结束直接抓人还是等他单独出来再带走，看到跟随而来的绮容有些惊讶。
“不能直接带走他吗？”绮容上前询问。
“现在证据不足，如果强行带走他会造成不良影响。”一位警察回答她。
烦人……绮容走到大教室的门前，透过长方形玻璃朝里面张望。她一下就找到了臧奇的身影，他穿着灰色帽衫坐在后面几排的边缘，永远是一副不讨喜的倒霉样子。
陆羽明观察到绮容扶着门框的手抽搐了一下，他刚要再次上前安抚绮容的情绪以防她把事情弄得太大，绮容便转头问：“那让他自己从教室出来呢？”
“如果可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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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绮容拿着陆羽明的记事簿从后门进入了阶梯教室。
每次遇到这种事之前都跟陆羽明借个什么东西，好像都要成为一种仪式感了。
臧奇身后的座位无人，她在那儿落座，忍着没把记事簿上卡着的钢笔戳进臧奇的后脑。隔了五六分钟，绮容轻咳了一声。
以为后面一直没人坐着，用平板电脑光明正大地关注着校园网和营销号内容的臧奇没在听课，自以为安全地打算着等下再去找台电脑把那些内容再发一遍。
听到一声女孩的咳嗽，臧奇一开始没觉得不对劲，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周围没有女孩啊！后面也没有人坐才对……之前的电话里夏槐跟他撕破脸，他怎么也没预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此时也还在心虚惊恐之中构思下一步的“诡计”。
又是一声咳。
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吧……臧奇捂住自己的屏幕，僵硬地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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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绮容的那一刻，臧奇以为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
那是一张神佛一样威严冷峻的脸，眯了一半眼睛，在位置上端坐，俯视、睥睨着他，阴翳的眼神如同地狱判官，散发出逼人的阴气，一瞪眼好像就把他看了个透底，他做过的所有事情都明明白白地被展露出来。
“艹！”臧奇本能地身体向前栽，发出一声惊呼，慌张的手部动作把桌面上的书本电脑都刮到了桌后边。
“你有毛病吗？！”坐在臧奇前排的男生被平板打到，转过头骂了一句。
“啊我说……啊……”臧奇语无伦次，不知应该顾前还是顾后，都不知道是否还该坐在椅子上，颤抖的腿没法支撑这个身子，“嘭”地往下摔了一跤。
教室不大，这次声响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那些鄙夷的视线使得臧奇更加紧张，他胡乱地收拾好自己的平板电脑和乱七八糟的纸张，又回头瞥了一眼——她还在，她存在的压迫感比一切都真实。
后门在巫绮容身旁，他不敢走那边，哆哆嗦嗦站起来要逃走。
讲台上的讲师忽然发话：“你是那个旷课最多的臧奇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早退呢？”
“对不起，老师，我家里出了点事，出了点事……”
臧奇拎起书包的一条细长的包带，从前门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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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容在教室里边坐到讲师和大家告别，趁注意到自己的人不多，马上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你没出什么事情吧？”陆羽明就守在后门，关切地问。
绮容微笑着摇摇头，“我一句话都没说。”
“诶，这么厉害。”陆羽明看绮容好像情绪高涨了些，也为她高兴，还是如同往常那般为她整理鬓角头发增加一两点亲密度，还能顺带蹭蹭她的脸蛋，“以后教教我吧？每次你有事，我都帮不上忙。”
我的招数跟你那种完美学长路线不兼容啦……“今天你已经帮了很多了。刚才我就是想确认是不是那个人渣干的。”
陆羽明欣赏绮容说这话时凶狠锋利的漂亮入了迷，不顾任何人死活的野心和美貌此时填满了那张轮廓线条简洁的脸。她经常在完成作品和拿到成就以后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着迷得要死。
绮容没空跟他一样把大把的感情投资出去，她眼前还有正事呢。她看向陆羽明身后的走廊尽头，刚才那几个警察正围着臧奇，应该马上就会把他带走。
真是废物，没点心理素质还敢躲在网络背后，恶心龌龊得像下水道里面的蛆，绮容脑海里面的话一句接一句地冒出来。只是现在周围都是人，她听过了陆羽明的劝，不想再闹大事情，只从他肩部的边缘无言地仇视着对面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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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巫绮容那张脸，刚才电话中夏槐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臧奇知道自己是没法再用给月蕊泼脏水、然后她最脆弱的时候接近她这种下三路的招数。
还以为她们那个国家来的女孩很传统……会默默吃下这件事的……
迎面撞到三四个警察，虽然说话客气但也字句都指向跟踪骚扰事件。臧奇惶恐地意识过来：“你们……你们别诬赖我！”
他下意识地想找那个兴许能保下自己的人，余光正好看到陆羽明和绮容待在一起，他的恨意又叠上了一层。
好家伙……他自己倒是保全了自身还抱得美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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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容观察了一会儿，自己找到了那么多直接的证据，也用心理攻势把他吓得破防，再怎么样都要把他带回警局好好调查一番吧？应该没有自己的事情了，绮容刚准备要走，又听到走廊前方传来又像嘶吼又像尖叫的扭曲声音：“夏槐那个死女人诬陷我就算了！你们也觉得是我做的？你们再血口喷人，我就去告你们！”
“呃？”绮容没想到这样他还能狡辩，错愕一下，臧奇就已经推搡开警察和因为已经到下课时间而慢慢从教室里面出来的学生，硬是在走廊中撞出来了一条路直冲到绮容面前。
陆羽明下意识地护在绮容身前，臧奇才被威慑到了一点儿，在还有三四步路就可以碰到绮容的地方停下，死死瞪着绮容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有陆羽明在他应该不敢动手，却没想到臧奇更脏的一盆水泼了过来。
“你姐妹做小三做骨肉皮跟摇滚乐手搞在一起，你水性杨花跟那么多男的不清不楚，跟完我又马上找了别人，可还真是搭呀！真是天生的好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