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上个学期末的那一堆破事也没有影响到绮容的学业成绩，所有的作业评分都在Distinction线上，绩点是同专业的学生里面最高的，在奖学金评比名单里边赫赫有名。
夏槐是在社团里边偷闲的时候，在名单中找自己名字时发现这件事的，她马上就在开会之前告诉了其他的社团成员，“绮容到底是怎么规划学习时间的啊？”
听说绮容最近还要补新专业的学分，夏槐有点担心绮容是否吃得消。
“才大一，第一个学期拿好成绩有什么用啊？又几乎不计入最终成绩，能保证以后分数就高吗？”霍高介从来没觉得不正眼看他的绮容有本事。
和绮容一样同为新生的户枝彦跟霍高介同在商学院，在学校里边不久就知道了这位学长抄袭造假不劳而获的恶名，最近也跟着嘲讽起他来，“学长，你那个绩点就别说人家了，七十分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的。”
“是啊，高介学长不有些课还得重修吗。”另一个同学院的女生也发话说。
休杰看场面不太对劲，连忙开始打岔说起了自己最近找工作的事情，有一些HR都不太看大学里面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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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容和陆羽明踩着点一前一后进了活动室，夏槐乐得看这场面，她猜肯定是陆羽明又去接绮容。最近她发觉绮容跟陆羽明待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陆羽明也完全收敛了过去那个花花公子的劲儿，说不定两个人真能成一对神仙眷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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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剧本《红珠》开始过戏了，在每个主要演员试完主要的几幕戏以后便轮到了戏份最少的绮容。
出乎几位主创的预料，排练的时候夏槐只给绮容看了几分钟的剧本，主要花了点时间给她做心理准备，结果绮容试演便一次过了。
夏槐在一边抱着胳膊看着，说了句：“绮容好像没有事情做不好呢。”
“效果比我想象得要好。”杜幻在旁边也帮腔，“以后绮容试试演个有体量的角色吧，感觉演这个有点儿浪费。”
这称赞的话说得绮容有点儿脸红，她连忙摆手说：“难度高了我不行啦……”
谈了一会儿，江然便走过来说：“既然戏过了，就让绮容试妆吧？”说完便跟绮容解释：“别担心，没有那种特别重的舞台妆，就是试试发型。”
绮容赶紧说好，逃离了自己最害怕的夸赞飓风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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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妆也同样顺畅，这个小角色的造型是圆盘式的法式编发，脑后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蝴蝶结，对于绮容来说只是换了一种美的形式而已，从清冷个性变成了古典婉约。
试妆完毕，又有些夸张的夸赞飘过来，直白的夸奖说得绮容脸红得发烫。
给绮容编完头发之后，江然和其他人又去忙别的事情。绮容身边无人，陆羽明便悄咪咪地跺了过来，站在绮容的椅子后边从镜子里面看她。
有人站在自己后面，还把手搭在了自己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撑在化妆台上。这个荷尔蒙混杂柔顺剂的味道，没脸没皮地把自己半包围的逾越态度，绮容不用看那只手上戴着的是什么表就知道是谁。
“你不是想看我穿颜色鲜艳的吗，现在看到了。”绮容没抬眼，看着手机屏幕说。
“嘿，我什么时候说了。”陆羽明稍微碰了碰那个打得漂亮的蝴蝶结与绮容的盘发，“这就是条发带，算什么鲜艳衣服。”
绮容放下手机回应：“我觉得布制品装饰物都算服装。”
“是啊，可惜你那个角色的裙子也是黑白色的，要是能改一下角色设计给你弄一条鲜红色的裙子就好了。”这个提议早就被杜幻否决了，他就觉得绮容不用走出舒适区太多，而且那样鲜艳的颜色会把观众的目光从主演身上抢走。
“请主演不要把自己拙劣的个人审美带入工作谢谢。”绮容又露出那个假假的笑，看着镜中的陆羽明说。
“我这叫融入角色。”绮容将要饰演的这个角色本来就是陆羽明提出加上的，是陆羽明饰演的男主出现在记忆中的幻影，是男主早已事故去世的初恋。在剧本初具雏形的时候陆羽明就觉得这个幻影模模糊糊地出现一下能使得角色的成长过程更加完整。
想起这个几乎和现实重合的设定，绮容忽然之间又有些难过……还好这次陆羽明就在身边，绮容也决定要效仿他不纠结于过去的单纯享乐主义，便扯了一下他的衣服，问：“既然这样我问你几个关于角色的问题，可以吗？”
“当然。”
“如果和死去的人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或者很多遗憾，活着的人应该活在愧疚当中吗？”陆羽明的角色是后悔了没有去车站送那个记忆中的女孩的，也正好和绮容没等来季修明送机对应上了。
想起来还有点儿委屈，绮容赶紧眨眨眼睛缓解眼眶的不适。
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会被陆羽明察觉到，绮容有类似的心事吗？他觉得现在的自己简直是绮容微表情解读大师，“绮容是在问我剧本里的事，还是生活里的？”
“嗯……都问问吧。”
“有遗憾的话，一开始产生愧疚是正常的。但是那些遗憾都会随着时间淡化，活着的人也该去接受新的生活。”
“是，但是如果无法控制地想起过去的事情走不出来呢？”
陆羽明猜想这应该是在说月蕊吧？毕竟她也经常说觉得房子里面空空荡荡的，总让陆羽明以为绮容在暗示什么。
“如果是相互珍重的人，也会希望对方幸福吧？要是人一直沉湎于回忆而活得不幸福，另外一方也会很难过的。”说完，陆羽明温柔地拍了拍绮容的肩膀，是在安慰。
“所以应该快点走出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有意义的事情去做，对吧？”绮容自己说着这话，发现自己居然很坦然地笑了出来，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在镜子中看到自己高兴的脸了，无论是自己的脸还是其他副人格的脸上都没有一点儿开心的神色。
“对呀。”陆羽明点点头，带点儿惊奇地看到镜中的绮容朝自己笑得坦然又暧昧，显然是很喜欢他说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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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容心情愉悦，陆羽明自然也兴致高涨，又在梳妆台前和绮容说了好一会儿话哄得她一直捂嘴笑，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点不放心地问：“怎么了，刚才忽然问这种问题。”多愁善感的样子真的好像剧中那个善良单纯的幻影女孩，陆羽明联想到了月蕊拜托自己好好照顾绮容的时候说绮容是个很脆弱的人，没想到剧中的设定也会影响到她。
“我很小的时候有个哥哥，不过等我记事的时候他也已经去世了。”绮容说，这是真事，因为隔得太久家里人都不会提起这事，她倒是偶尔会梦见自己的哥哥陪自己去大型游乐园——那绝对是比《红珠》更要虚幻的幻象了。
“那就替他好好生活爱你的爸爸妈妈吧。”
真是随口说出来了两件很难的事情呢……不过自己今天得到的安慰已经足够多，绮容就不去嫉妒他家庭幸福的事了。
现实生活中有意义的事情啊……最近的事情大体上是顺利的，在人际关系上即使月蕊不在身边也有好多人默默支持着自己，特别是——身旁的陆羽明，绮容发觉他还真的一直顺着自己的性子，无论做什么都能包容鼓励，特别是他面对自己时默念要克制禁欲时皱着眉头犯难的样子甚至还有一点儿迷人在。
在这个第一印象是危险的人身上，绮容意外地找到了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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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经过化妆台旁边，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过去的日子里，其他人表演和试妆的时候，陆羽明都没有这么热情呢……他刚才就一直在旁边盯着，有话也要两个人的时候才偷偷说。
她有一点难过，因为她看得出陆羽明对绮容是独一份的殷勤照顾，成年人自然懂得这是什么意思，也懂自己忽然的失落是从哪里来的。
暗恋陆羽明是一件非常挑战的事情，这位帅气后辈自从入学以来的两年多内身边的女孩没有断过，而没有谈过恋爱的江然也只能祈祷陆羽明有一天会注意到自己隐秘的爱意。和喜欢的人离得太近又太远，梦中的爱人又有太多光环，江然难免不常常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暗暗地情绪化。
对于绮容的看法，江然更没法说清楚。
绮容是没法自我和解的江然想成为的那一类女孩，漂亮，聪明，有才华家世好，拥有很多能够和陆羽明分庭抗礼的光环，就连自己有时也会默默赞同大家对于两人“般配”的评价。
有时她会嫉妒绮容一下子就和陆羽明走得那么近，吃了柠檬似的忽然发誓自己不要再跟绮容有太多交集了；但更多时候她也会觉得这位学妹真的惹人喜爱，一同工作的时候真有好多优点：勤奋聪明又谦虚，歪头跟自己打招呼时、跟自己学东西时特别可爱，不自觉地就想去照顾她，然后很男性视角地想要是自己是男生也会倾慕绮容……然后看到陆羽明也同样爱慕她，便又开始新的循环。
偶尔冷静下来的时候，江然不禁觉得自己想要冷落绮容的想法真是太过小孩子气，而且那两个人并未正式交往，又给了江然还要继续披着隐身斗篷追随陆羽明的决心。
而且，正是因为自己跟绮容关系不错，她反而有了一些理由去跟陆羽明说话。
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江然完全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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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艺怎么样？漂亮吧？”江然走到绮容身边，插入了对话，顺手整理了一下给绮容扎的蝴蝶结。
“学姐出品当然是最好。不知道学姐毕业了以后，我们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厉害的化妆师呢。”陆羽明回应。
“哪的话，储妍、饶荔她们现在都很厉害了……”说完这句话，江然就发现刚才还气氛热烈的地带里马上无话可说了，她连忙又打趣绮容：“绮容，你想戴着这个蝴蝶结回家吗？我们这里还有挺多丝带备用的。”
绮容又连忙说不用，试完妆发也该拆掉这些了。
成功让自己的位置没那么尴尬了——但陆羽明也因为她的加入了当地离开了化妆区。
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