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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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好像不太长，二月出头天气就转暖了很多，但还是让人昏昏欲睡。
这周末闵沅回了趟家，把多带的厚衣服放回去。但是她没带钥匙，按了两下门铃一时间没人答应。
她准备打电话给袁若水，面前的门嗒一声就打开了。
但开门的不是她认识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身材壮实。
闵沅不自觉有点抗拒，往后退了一步。
中年人笑脸问她：“你就是小沅吧？”
她点头，后边袁若水探了半个身子出来。
袁若水问：“这周怎么不留校？”
闵沅说：“我回来放点东西。”
袁若水看一眼她边上的行李箱，“回来了先洗手吃饭。”
闵沅噢了声，搬着箱子要进门，中年男人伸手帮她，她挡了一下说不用。
袁若水叫住她：“小沅，你和叔叔打个招呼。”
闵沅垂着眼装没听见。
走了两步她又觉得太不礼貌，还是转头喊了句叔叔。
这顿饭闵沅吃得特别不舒服。因为什么她也知道，桌上突然多了个外人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饭后她回房间收拾东西，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持续了一阵子，她的房门就响了。
袁若水站在门口，说有点事想和她说。
闵沅抿抿嘴，“你说吧。”
袁若水走进房间拉上门，“你坐下来，妈妈跟你好好说。”
闵沅印象里寒假回家之后，没和袁若水说过几句话，有也是口吻不太好的对话。现在突然这样好声好气的，她不太习惯。
“什么事呀。”
“你觉得刚才那个叔叔怎么样？”
闵沅应：“……正常人都那样。”
袁若水好像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眉头皱了皱，直奔主题，“妈妈也不是年轻人了，想安稳一点，准备和那个叔叔搭伙过日子。”
闵沅想着自己猜得果然没错，但她其实不太喜欢那个叔叔，就像她其实也很排斥闵厉一样。
她说：“你觉得他好吗？你觉得好就行。”
“嗯。他家女儿在一中上学，也上的高三，是文科班里的前几名，下次有空带你们认识认识。”
闵沅低头收拾东西。她觉得袁若水应该很喜欢那个叔叔的女儿，至少更欢迎那个孩子在家里。
闵沅没在家过夜，赶着末班车回了学校。
车上她收到梁承生给她发的图片，白茫茫的，他那里下雪了。
她拨通他的电话，想听他的声音，但不知道说什么。
梁承生问她怎么了，她也说不出话，好久才问他：“哥，朝京现在冷吗？”
“嗯。还在用暖气。”
“你下周真的回来吗？”闵沅说，“我们下周有考试，我不能回家了，也没有时间见你。”
她这时候突然想起梁承生回来一趟的机票高铁票还有打车钱，发现自己之前一点都没考虑过。
梁承生在电话那头笑，“怎么一阵一阵的，心情不好？”
“没有。我就是没时间。”
“行，那等下回放节假。”
“好。”
她挂掉电话，下巴抵在书包上发愣。
其实这学期没有几天假期，她肯定见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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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就是二模，大家都很忙。
闵沅也不常用手机，每天回了宿舍就是洗漱读书睡觉。
谢湘夸她的成绩越来越稳定了，二模成绩出的时候还特地给她送了小礼物。
“我跟你妈妈说了你的成绩，她让我跟你讲一声，这周末不要留校，她来接你回家。”谢湘说。
闵沅点点头，说谢谢老师。
周末放学时袁若水在校门口等她，两个人上了车之后，袁若水说准备带她出门吃饭。
闵沅愣了一会儿，说好。
原本沉默的氛围轻松了点。
袁若水带她去了家小餐馆，很热闹，基本没有空座。
“等会儿你见到柳叔叔要打招呼，注意礼貌知不知道？”袁若水牵着她。
闵沅没多想就停下了，转头想问什么，但没问出口。
上回她在家里见到的那个中年男人叫柳东，前两周袁若水和她说两个人马上要登记结婚了。
柳东旁边坐了个年纪和闵沅相仿的女生，看起来应该是他女儿。
闵沅没表情地坐下，说了声叔叔好。
“小沅，这是安娴。”袁若水给她介绍。
“噢。”闵沅看着对面的女生，眼睛很大很漂亮，“你好。”
“hi，我知道你叫闵沅。”柳安娴和她挥手。
“你们两个女生年纪一样，认识一下，以后一家人要互相照顾。”柳东笑呵呵说。
菜已经上完了，闵沅埋头吃饭，柳东突然谈起前几天的二模。
“安娴考得怎么样？和上次比进步了没有？”
柳安娴点头，“没提多少，就高了几分。”
闵沅记得袁若水说过，这个女孩儿成绩很好，所以这会儿她猜到了，袁若水肯定要批评她一顿。
“小沅在附中读书吧，学习上有没有要安娴帮忙的地方？”
“……”闵沅不想吭声。
袁若水替她说了：“读书都靠自觉，别人能帮上什么？她就是不自觉，每回都以为自己考得不错，没突破，怎么能赶上别人。”
柳东说：“小沅不是挺认真的吗，平时周末都留校的。”
“你问问她留校是不是为了学习，装模作样谁都会。”
闵沅把嘴里的菜咽下去，张张嘴想反驳，最后什么都没说。
结完账柳东说要去商场逛逛，闵沅摆摆手不想去。
餐馆门口就是公交车站，她背着书包等车，看见三个人一起上了一辆轿车。
她一个人站着出神了很久，过去一班车也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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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沅，闵沅。”
闵沅被喊醒，撑着脸起来，听曲歆在叫她。
“上课了，老师来了……”曲歆小声说。
闵沅使劲揉揉眼睛才能睁开一些。
“你昨晚又做梦啦？”曲歆问。
闵沅闭眼皱着眉点头。
她最近总是这样，比以前更困了，课间睡得死死的。因为夜里总做梦，梦魇得醒来之后浑身都累。
“你老这么做梦是不是有点玄啊，要不要让你妈去找个算命的算一算？”
曲歆最信这些东西了，前段时间算命的说她能考上重点大学，而且以后能赚大钱。
“算了吧……”闵沅喝了口凉水，看着桌面上刚发下来的周考卷子。
曲歆说：“但是你这样真的不行，你看你都退步了。”
二模到现在大概有一个月，两回周考闵沅都考得不太理想。她之前成绩波动虽然大，但连着越考越差从没有过。
曲歆说得小声，后边的人却耳朵特别灵。
“又没考好啊。”余阔半起身凑在两人中间说。
闵沅趴到桌上，“是呀。”
“关你什么事，这么关心人家干什么？”曲歆推他一把。
余阔坐回去，一边又伸长脖子说：“你这回连英语都没考过我，闵沅。”
闵沅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扭头疑问地看他一眼。
“你不能这样吧，你妈妈对你要求那么高。”
她抽抽鼻子，转回脸。
“不要趴着，你快想这是最后一节课了，上完就能回家了……”曲歆揪着她的肩膀拉她。
闵沅慢吞吞地直起身子，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她这个月没留校，放学时候要和好多学生一起挤公交。
附中到招襄市区的公交只有一路，每周末放学都挤得肉疼。
曲歆莽着就上去了，闵沅在底下跟不上，最后只能等到末班。
到家的时候家里的灯亮着，袁若水今天做了饭，桌上摆好多菜。
上回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也在，但闵沅忘了她叫什么名字，就随口打了声招呼回房。
她困得要走不动路，洗了澡瘫倒在床上就睡着了。可是睡得也不深，一边做梦一边恍恍惚惚还能听见外面的人在聊天。
她用被子蒙住耳朵，蒙着却好像被自己的梦压住，她梦见梁承生搬家去了别的城市，她想找他但是联系不上他。
闵沅喘不上气了，掀开被子清醒过来，她抬手盖住自己的脸，摸到一片湿润润的触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