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比毒蛇更毒
“回报殿下，试炼场那边出现情况！巡视小队的队员回来通报，说有人燃放了黑色烟火。”
“黑色烟火？”站在书房中央的萧砚眉头一蹙，想起魏生锦之前给自己说过的话，那时候他向他保证说，即便是在试炼场内，他也有办法知道金漫的方位和行踪，甚至连她心情好不好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初他还不太相信，毕竟在试炼场那种完全封闭的环境中，除非是有眼线在段暄的队伍之中，不然很难能得到一手信息。
就算每一个世家子弟在试炼场内都是是出浑身解数，想了千百种作弊的方法，也没法将信息通报出来。家里的人就算再有权再有地位，他们也只能干等着干着急，等着试炼结束的时候才能看到自家孩子从试炼场出来，要么就是不等到比试最后，只要自己家的孩子在试炼场里把宣布退出的烟花一放，就能提前出来。
也有的世家富贵至极，买了其他三四品官员家里的名额，只为了让别人家的孩子不间断的选择退出，好将自己家孩子的情况汇报一番。
就算设计了公平的比赛机制，也总有人能够在这规则的缝隙中找出投机取巧的方法。而撬动规则让他出现缝隙的就是金钱和权利。
萧砚现在就在想着，如果不是因为金漫的身份，洛川现在就是那个会被人当成是试炼场中通风报信的小跑腿罢了。
“是不会随风飘散开的那种黑烟，殿下。属下们看着实在是诡异所以特来禀报。”报信的传令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砚会发呆，但是看这样子自己带来的消息是起了很大作用的。
果然萧砚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问道，“这件事你还和谁说过？”
传令兵一愣，摇头道，“属下发现了黑烟便来禀报，未和任何人说过。”
“你做的很好，以后你便专门盯着试炼场和……”萧砚想了想还是说道，“或者是朱雀大街的第三坊附近，又或者是京城宫城内的任何一个位置，只要再见到这种遇风不散的烟雾，不管是什么颜色，
都要过来禀报。”萧砚吩咐道。
传令兵马上应下来，但问道，“属下斗胆，这几个地方是否日夜需要盯防，如果如此的话，属下可否再找一个搭档，两人黑白两班全天守候？”
萧砚低着头将一个小小的令牌递给传令兵，“找几个人都可以，但要找绝对信得过的人。不管日夜，用这个令牌都可以随时进宫来见我。”
“是，殿下。”传令兵退下。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有人从房梁上发出低低一声询问，“殿下，可否需要属下等安排人出手相助金漫郡主？”
可否要相助？
这简单的一个问题实际已经困扰了萧砚整整一天，从魏生锦的临时府邸回来之后这个问题就徘徊在心。
明明在魏生锦面前已经嘴硬的否认了，说自己根本不担心金漫，但是实际上……他的心早就乱得不得了了。
而现在，这道随风而起的黑烟就是撼动他心思的最后一棵稻草。
“长影，”萧砚低沉的声音里透出下定的决心，“召集暗卫里最好的高手，我要十个，十个人，对付一场试炼山谷还不够吗？”
“是，殿下。”长影在暗处轻轻应了一声，来端茶的安康明显看到地上那道黑色的影子飞快的移动走了。
“长影也很喜欢金漫公主呢！”安康递给萧砚一碗热气腾腾的八宝茶，笑嘻嘻的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十分可爱的说道。
萧砚眉梢却是一挑，接过八宝茶喝了一口，“是啊，安康你说呢，这么多人喜欢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奴才可不知道好不好，只知道金漫公主真的很招人喜欢呢。”安康说话的时候总是像在唱歌一样，声音调子都好听。萧砚摸了摸他的头，“天这么冷，怎么只穿一件月衣？”
“是，奴才这就去再穿一件！”安康转身就跑了出去。
萧砚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安康几乎算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小厮，说是长随奴仆，其实萧砚更多的是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来看，他不过六七岁时候就表现出比其他同龄人高
的多的情商，会看人眼色，会见机行事，既不会胆小怕事，也不会依仗着萧砚的名头在外面做其他的小动作。
比起其他贵人身边狗仗人势，收受贿赂的长随来说，安康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孩子。
没等萧砚这边想完过去这点往事，套了一件外衣的安康就跑了回来，像是小孩子看到家长一样乖乖在萧砚身边站好，“殿下，元宝来了！”
看萧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安康悄悄在他身后踮起脚，说道，“是魏小公爷的长随。”
元宝和安康不同，那是一个说话做事都十分冷静的小少年，他常年跟在魏生锦身边自然也是见过很多皇亲贵族的大人物，所以在见到萧砚的时候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失礼，“拜见三殿下。”
“魏生锦有话说？”萧砚抬眼看了看元宝，看他少年沉稳，心里有几分喜欢，神态也跟着和颜悦色了几分。
元宝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只是如实的回答道，“小公爷请您三天后，在山谷外接应金漫公主。”
三天以后？萧砚目光一沉，看向元宝，“三天以后是什么契机？”
“回殿下的话，不是契机而是另有缘故，具体原因我们小公爷已经写到给您的信中。”元宝从袖子里呈上一封书信，毕恭毕敬的递给了萧砚身边的安康。安康笑嘻嘻的接过来拿在手里一闻，说道，“小公爷的信纸真是与众不同，竟然还有一点点香味呢。”
元宝有些惊讶，说道，“可是小公爷从不用熏香。”
随即，说完之后元宝和安康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点微妙，安康露着小虎牙嘿嘿的笑着，一副你不用多说我都懂的表情，元宝自然更知道自己家的主子是个什么德行的人，也跟着红了下耳朵。
多说下去这个话题显然对魏生锦的个人名声没有什么益处，虽然自己家的小公爷在这方面其实已经没有任何的名声可言，但是这时候该维护的还是必须要维护住小公爷所剩不多的面子。
“奴才把书信已经送到，请殿下过目后再做定夺。”元宝说
了一句就弯腰行礼，双手规矩的交叠在胸腹之间，虔诚而真诚的鞠了一躬，“奴才告退。”
今天的萧砚的寝殿注定是非常的热闹的，因为在元宝走后一盏茶的还没来得及冷却的功夫里，萧贵妃已经派人来请萧砚过去用膳。
尽管心里又万分不愿，萧砚还是遵从了这个名义上的母妃的意思。谁想到在萧贵妃这里，萧砚竟然看到了一个不想看到的人，萧嫣然。
萧嫣然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头上盖着一个纱帽，长长的围帽垂着一层又一层钩织得繁复华丽的白纱，遮挡住了女子原本的容貌。可是就算这个女子再怎么把自己无的严严实实，只要她一开口，萧砚还是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这个人的声音很是耳熟。
“见过三殿下。”
女人说话的声音轻声细语，宛如新莺出谷，乳燕归巢，声音柔美的不像是正常女子该有的。萧砚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了真珠帘帐之外。
萧贵妃是名义上的母妃，萧嫣然是萧贵妃的女儿，自然算是自己妹妹一般，她们在场，萧砚直接进入内廷自然是可以的，可是算上这么一个看着就很神秘，必须用围帽遮挡住自己容貌的女子，断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他一个男子怎么能和这样的女子在幽暗的后宫中相见。
即便眼前又萧贵妃和萧嫣然两个人作证，可就怕这两个人到时候做的不是自己不知情的证明，而是故意颠倒黑白的话……
他未完成的大业也就不必想了。
“既然母妃此处有外人女眷在场，儿臣先告退了。”萧砚说完转身往外就走，没等屋内的萧贵妃再说一个字，他已经快速的走到了殿外。
萧贵妃何等身份，就算有心要拦住萧砚，也不能喊人将他拦住，那样的话他们的想法就太明显了。
萧贵妃描画的精致的如同假人一样的脸孔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难堪。
萧嫣然再混蛋在萧贵妃面前也收敛了不少，看见萧贵妃现在势如骑虎，上下难办，假装
嘲笑似的掩着嘴巴笑道，“母妃您快看呢，三哥哥还是这么害羞。”
“是啊，三殿下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见到美丽的女子就羞涩的很，来，咱们不管他，先吃酒吧。”萧贵妃很是满意的看了一眼萧嫣然，俯身坐了下来。
萧嫣然还想再说什么，被这个斗笠女子悄悄捏了捏手掌，示意她不必再说。萧嫣然也很听劝的闭了嘴，乖巧的替萧贵妃斟上了酒。
可是他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就这么一点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的小动作其实早就被萧贵妃收入眼底。
萧贵妃那双描绘着淡淡红粉色的眼眸，眼波一转之间顾盼生辉。
头戴着重叠厚重的纱帽女子也同样乖巧的低下了头，萧嫣然在宫里的时间太久了可能已经忘了萧贵妃这个女人，是怎么从一个低阶的奉茶宫女一点一点跻身到贵妃行列的。
而且，当今圣上皇族就是姓萧，她一个妃嫔竟然和皇族同姓，难道是萧圣娶了自己家的亲人吗？当然不是，因为萧贵妃太过得圣心恩宠，不光是要抬她做贵妃，更要紧的是，在这女子的一步一步升迁之路上，萧圣担心她卑微的出身，帮她找了当朝的官员做义父时竟然被她拒绝了。
因为当时萧贵妃的一句话，更加得了萧圣的心，也被萧圣开恩御赐了皇姓。
戴着纱帽的女子缓缓抬头，望着正在眯缝着眼睛打量自己的萧贵妃。萧贵妃的一双眼睛已经看过太多人，但是她还从未看见过一个女子的眼睛里的光，如此和自己相似。
将野兽一般的野心和凶残深深的埋在一片寂静的温柔之中。
萧贵妃放下酒杯对着萧嫣然说道，“嫣然，本宫之前命人打了一副上好的玉环，觉得很是配你，你让红嬷嬷带你过去看看吧。”
萧嫣然知道这是她要支开自己，便点头笑道，“那可太好了，我整缺了一副玉环呢！红嬷嬷，快带我去看看吧。”
等到萧嫣然走了，萧贵妃这才好整以暇的放下宽大的袍袖，看向眼前温润如水的女子。
“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