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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章 皇太孙怎么来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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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摩人心若是学问,能伺哄好天下地位最高的两个男人,索额图自认天下第一,可今儿——索额图快要哭啦!

一箭三雕虽夹带私货但主流初衷绝对是为皇上解围,对太子,退一万步就算有凶险,弘皙继承皇位远远好过别人为帝君吧?而弘皙拒绝的理由——哪个混蛋谁告诉他太子世子就是三代之主?世子世子子承父业,太子登基你做太子位,太子要被罢黜呢?就算太子登基了你要被太子罢黜呢?皇太孙,昭告天地才是真保险!

可他就是那么想自己还不能说透,若顶着离间的帽子等于一箭三雕的设想加上哪个都射不着的后缀不说落下来还插在自己的脑门上,但索额图总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老油条,强压愤懑憋屈,勉强一笑道:“想必是三阿哥在卢沟桥练兵让世子想到前明靖难之事,以奴才之见——”

“就三叔也值得让我联想?”弘皙撇嘴皱眉,刚要说什么话头却是一转,“索额图,爷说你真是老到混悖么?在其位谋其政,朝廷大事轮得到你这辞官的主胡言乱语么?”似乎是懒得多搭理他,弘皙一脚虚踹李德全,“还傻站着,这么大雨也不知道给皇玛法准备雨具,小心雷劈你,好看的小说:!”

李德全连滚带爬滚下辂车,索额图的眼泪也混在雨中,皇上昨晚已经夺情复起的话宁可烂在肚子里也不能说,说出来皇上的金口玉言又成了笑话!颤巍巍在泥泞中叩头,语声呜咽,“皇上,奴才,奴才这就回家颐养天年!”

“朕,准了!朕稍后就有恩旨意,朕会召你入宫说话!”康熙的话像是许诺像是补偿,因为他心里五味繁杂。

天意如此皇太孙成了解难的唯一钥匙,不得不封,可他真不乐意!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是积极向上,可若悲观的想,前浪可是拍死在沙滩上!朕还龙马精神后边等着继位就排起队,非要弄出一群人在棺材铺跺脚?弘皙拒绝让他欣慰,可随后的一句却让他理解为交换,拒绝尊号不得不从的交换!索额晓事,这份情他记下了!

心中悲苦不忍再看索额图,移目焦炭样的韩菼尸身、鹌鹑样蜷缩在泥水中的四大状元,恼火登时变做愤恨,若不是你等掀起满城风雨何必有今天的难堪,现在,做缩头乌龟就像逃过劫难?妄想!

“韩菼,以侍讲起九年至于内阁学士,朕许其天下才,学问卓异,文章古雅旷古少见,并赐其‘笃志经学,润色鸿业’牌匾,然不思圣恩却以归老田园为心念,朕厌之而有怜!”

“去岁三月,安徽抚高某奏劾布政使张加派火耗、挪用库银事,两江总督阿山以张某姻亲故肆意袒护,部议当斩,独韩菼一人为斡旋,朕弃之却有不忍!”

“年春,韩菼再次上书乞病,因朕不允放浪形骸。饮于翰林院致使庶吉士皆怠于学习,逢奏对随声附和无一言而报君,品行两差,朕怒之也随之!”

先抑肯定是为了后扬,一次次放低姿态就是最后的发狠,康熙清冷的声音在雨声中隐约,“时至今日今日,以掌翰林院、礼部侍郎之衔朋比为党攻讦世子弘皙,以士林魁首积年读书逼迫君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方有五雷轰顶之祸!尔之生,众以为贤,天视之缺然,尔之殁,士林为悲,天乐其如归!”

“获罪于天,乃奸佞之人自取灭亡,抄没家产,累三族,车轮以上男子斩首,车轮以下发往宁古塔为披甲人为奴,妻女官卖!”

“内翰林院詹事蔡升元、翰林院修撰沈廷文、侍讲胡任与、国史修撰汪绎,党附韩菼甘为羽翼,充作爪牙兴风作浪,去官罢职,永不叙用!着翰林院、国子监诸人公议其罪,按律惩处!”康熙恶狠狠的瞪着四状元,“尔等还不谢恩吗?”

谢恩是礼,所谓雷霆雨露是恩典,予生予夺死皆皇恩浩荡。下于上,要么阿谀奉承附之骥尾要么志不同道不合相敬如宾要么在沉默中灭亡要么就拼死爆发。

汪绎就在此时挺身而起,曾以为是舍身之义举,读书也明了“正蒙难”的伟大,可天不开眼轰杀韩公,英雄末路才有竖子成名,这官不做也罢,可要昔日同僚公议己罪?都是老师傅谁不懂其中的弯弯绕,那是一起泼脏水的委婉说法,喊冤就罢了还要遗臭万年?

非礼之罚不可忍,“皇上,臣不服,臣不信弘皙这等奸佞是天佑之人,臣自请天雷击顶!”

蹬蹬蹬几步走到空出,仰头高喊,“苍天以鉴,汪绎以身明节,若天佑弘皙,请降天雷,若——”

话未完却被一脸串的哭喊打断,迎驾有礼除去汪绎这样豁出命的谁又敢喧哗?所有人目光投处,却是几个兵士正夹着一个身穿蓑衣之人,那人挣扎中也不忘呼喊,“皇上,皇上,小人是宛平县捕头,皇上啊,大事不好,永定河决堤了!”

“什么?”辂车上的康熙身子一晃,“把人带过来,朕亲自问他!”

宛平县的捕头叫张五哥,三阿哥昨日住进了行宫随即又在秋阅场扎起了连营,如此大张旗鼓宛平县早就鸡飞狗跳。

先有宛平县后有秋阅场,因为行宫和秋阅场紧挨着宛平县,每遇秋阅早早接到谕令的县令会提前疏散周围百姓,这一回虽事发突然但好在是夏天露天也无虞,县令便把百姓们安置在河堤上,好看的小说:。张五哥的任务就是在河堤上维持秩序。

今一大早就天就黑的厉害,眼见要下雨三阿哥却要冒雨练兵,顺带给宛平下了一道谕令,劳军物资要在今日送去,还得组织百姓齐赴卢沟桥观看大清骑射的神武。

秋阅场在宛平,劳军属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但组织围观却是头一回,好在那些被安置的百姓站在哪里都是站在雨里,等县尊将粮食装满车,猪羊赶上路,他们早已顺着河堤登上了卢沟桥。

“骑”没看着“射”还是让宛平百姓开了眼,一溜八牛弩看上去不下百具,隔着五百步将一排木架射成了碎片,就在百姓轰然叫好的时候,大雨就下来了!

雨大的让人睁不开眼,兵丁也忙着给八牛弩覆盖,各自忙乱的时候就听得雷声响在耳边随之脚下的石桥也连震,紧跟着永定河的大堤,就是这些百姓们栖身的大堤就跟赖皮蛇似得出溜了一块,河水打着旋的冲了出去。

永定河是地上河,与宛平城只有这一道河堤隔着,而这道河堤只比县里最高的三层酒楼忘河楼略低。水往低处流,水火更无情,卷着泡沫的河水几乎在瞬间就进了宛平城,肆虐中墙倒屋蹋不说,大水更冲倒了围墙灌进了行宫中,秋阅场最低且一马平川,兵士们玩命的逃窜也枉然,扑腾两下就不见了踪影,威武的连营也正下在浪里翻滚!

老百姓们全哭了,他们也不知道是该庆幸来观看练兵还是可怜自己的家园,他们不相信险些累断腰才修葺的青石河堤如此不堪一击,惶急奔向家园方向的百姓看着眼前漂过了混在猪羊中的县尊、县丞,猪羊还在挣扎他们却一动不动,坐在河堤大哭的主簿就成了大家的出气筒!

“皇上,救救宛平城吧,也救救我爹!”张五哥一边哭一边在泥地里叩头,“县尊死了、县丞死了,小的来之前主簿正被愤怒的百姓们殴打,那是小的的亲爹,小的作证他没有昧下一文修河堤的黑钱!”

“莫急!”听完张五哥的哭诉康熙耐心的劝慰一句,“张五哥,朕有几句话问你,你需仔细回答!”

“朕问你,三阿哥军中的八牛弩,你怎么认识?”

“小的前岁曾中了武举,家母仙去而丁忧,县里的捕头生病,三阿哥来的又突然,父亲说这叫夺情!”

“你的父亲是主簿,县务具悉,你可曾听他言讲过修堤偷工减料事?莫怕,说出来,朕恕你无罪!”

“小的以项上人头担保,皇上可以找人去看,就是决堤处被水冲开的也是青石板,老人们讲这该是地龙翻身,要不行宫三尺厚的围墙也不回倒!”

“朕信你!”康熙点点头,“河水冲进行宫淹没了连营,三阿哥有没有消息?”

“小的不知道,也不敢猜,但与县尊***捞上来的尸体里有一个太监!”

康熙再也无语,转头看看弘皙,三叔不值联想之语犹在耳边,这不是天佑是什么?

“镶黄旗主弘皙,自幼聪慧,生而神灵,百岁之期随太子宴于牡丹台,朕一见异之,福过于朕也!三岁,学于苏麻喇姆妈,八岁死而复生,太王贻孙,燕翼之志益定,天佑我爱新觉罗祥瑞,钦封皇太子,由钦天监择日行册封大典!”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太孙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高呼中,有两个人是傻的,一个是张五哥,他不知道为什么宛平遭灾了却要册封皇太孙,还有一个就是汪绎,喊吧喊吧,老天爷劈完韩菼就去宛平地龙翻身了,就似马不停蹄般庇佑弘皙呢,你——没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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