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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章 羞死席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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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朝有规矩,迟到打屁屁!

古代做官可不想现在的某些单位,来与不来就是那么回事。《纯文字首发》领导不会吃撑了点名,下属也不会闲疯了去上班。自《唐律疏议》就有“官人无故不上班”的法令说。到了清朝规定的更有意思,内外官吏由掌仪御史点名检查,有时候会一天几次,点名未到,每缺一次二十小板。每次都不到就按照无故不上班的罪名论处,轻则改大板是为严重警告,重则罢官徒刑。

试想十年寒窗,苦熬苦业才有了上朝的资格,为迟到免官罢职?犯不上啊!

理论上,各位大人侯着送坤宁宫的祭神猪进去就该往里走了,但现在,寸步难行!

一顶官轿横在东华门的门口,长长的轿杠就像拦路虎不说,即便不顾动体面,提着前襟撩腿迈过也是白费,一身狼藉满脸漆黑的雅尔江阿还杵在门前呢。跳跃的烛火中,胖大的身子就像门口又多了一尊石狮子!

“本王要知道这破玩意是谁的,又为什么会横在皇太孙的面前,”雅尔江阿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本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否则——”

“关门!”身为领侍卫大臣,雅尔江阿还真有这权力,一声令下,东华门紧紧闭合!

文武官员们面面相觑,席大人适才所为都被他们看在眼里,纵有疑惑也在席尔达的解释下清楚了,一句话,朝廷不需要皇太孙这样的不安分分子,否则,再无宁日!

这个理由很强大,细想一下这两个来月皇太孙还真是一日不得闲!累了自己也苦了别人,包括他们这些人,谁还没点亏空啥的?既然不需像席大人这样出头露面,类似摇旗呐喊以助声势、支支吾吾装聋作业的勾当,他们绝对是熟练工!

席尔达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摔错了雅尔江阿不说,眼见还摆出一幅找不到“罪魁祸首”誓不罢休的架势,他自然也不能躲在人后做作缩头乌龟,其他书友正在看:!

当然,他也早就想好了应付的借口,别忘了他现在是大学士而不是御史,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不能谋其政,若不能让弘皙挑起火头,他就是抱着油桶都没地儿去泼!

前行几步来到雅尔江阿身前,微微躬身道:“王爷,那轿子是下官的,想来是奴才们偷了懒才冒犯了王爷,下官回府必定对严加惩处!”

因为要给弘皙添堵的。不多意思却不少,先是敷衍,绊人摔跤无非是不小心。说起来更多的责任在雅尔江阿身上,什么“冒犯”,轿子就在那放着,是死物能去冒犯你么?是你瞎眼才对吧?接下来就是推脱。席尔达也有上位者的通病,奴才们天生就有背黑锅的责任,因为主子要留待有用之身办大事!

而大事就是用奴才们的鲜血给弘皙戴正暴虐的帽子,这样他就有了发言的借口!几句话说是解释更多的还是添火头!

雅尔江阿还是很配合的,他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为啥火急火燎的以亲王之尊干奴才的勾当,不就是为了交好弘皙呢?眼下皇太孙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受辱”,他能不给弘皙一个敞亮的交代?

“奴才们偷懒?”雅尔江阿一声冷笑,“偷懒到把轿子横在皇太孙的队伍之前阻拦他殿下进宫?或者,也打算也将殿下绊倒,也摔成孤王这副德行?这是谋逆之罪!”

“偷懒?你席大人这话轻巧的像放屁!”雅尔江阿怒道:“来人,将席大人几个偷懒的家奴提过来,本王要好好问问他们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王爷,你——”

席尔达怒而语塞。前边讲了遮掩的道理,莫看席尔达是满人,可读了几天圣贤书他也以文明人自居了,尤其自任礼部尚书以来,哪回接触的不是彬彬有礼之士,哪一科的举子不称一句座师,居移气,养移体,他真的瞧不上雅尔江阿这种粗口的憨人!

可随后他又开始了担心,那几个奴才的口风可不像眼前这些同仇敌忾的严实!

“简亲王的话重了些!”

弘皙笑呵呵的插了一句,雪禅菩提子就在他的手里轻捻。

舒尔端华早在他耳边轻述了一番席尔达的英雄谱,一一听完,弘皙笑了。

支持何焯肯定是心向士林,自己成了士林的眼中钉自然也扎的他难受,亲近士林可定也有士可杀不可辱的毛病,保泰这笔账想来也记在自己头上了,而最重要的,他从礼部尚书“被”大学士了,大学士的名头的确尊贵却是虚职,就像自己府上那“三公”,有了这个兼职遇上同品级的他们就傲人一等,可若是专职,就跟邬先生一样,出了府门他啥权利都没有!

官场之怨恨,莫过断人前路砸人饭碗,自己两样都占了,也难怪对自己不友好。只是这办法——把轿子横在街上就能阻人去路,当是男女同学之间的三八线么?貌似敢作敢当的站出来,转手就推给奴才,如此的无胆无识之人就像弘皙手里的雪禅菩提子,没开口的开心果!

对这种人,你要真搭理他,就成了主动把之上降到他的同等水平,静等他在熟悉的领域跟你玩组合拳了!

“殿下的意思是——”

“此事就按席大人的解释吧,”弘皙很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可以下一句就能气死人,“简亲王的说法,孤怕把席大人吓着!”

“扑哧——”雅尔江阿笑了,席尔达的脸却瞬间转作猪肝色,手臂一抬,“弘皙,你别欺人太甚,本官,本官要去皇上面前参你,!”

“嗤——”弘皙从鼻子里喷出一股不屑之气,倒是雅尔江阿的笑容瞬间便可凝霜,“席尔达,你也是做过礼部尚书的人,难不成忘了直呼殿下之名便是大不敬?”

“来人,掌嘴!打他这个没规矩的东西!”

“简亲王,”弘皙再次唤住了雅尔江阿,“开门,孤要进宫!”

弘皙这回根本看都没看席尔达,套用现在的一句话就是:看一眼都会玷污了我视野!

无视的不屑让席尔达的猪肝脸再次加深为酱紫,弘皙,哪怕是贵为皇太孙,在他心里也是钉上银针用鞋底子抽的“小人儿”,情急之下直呼其名太正常不过了,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今天来是要告御状,而告状的前提是弘皙有错在先!与此同时,他首先要把自己搞正确,欲正人先正己何况是以下参上,他必须要把自己放在一个高风亮节的制高点上!可眼下,弘皙不跳脚礼部尚书却不知礼,在说什么不是信口雌黄么?怕是皇上不光是不听,怕是此时没有的掌嘴要拉到乾清宫门前去打——自己挖坑自己跳,自己刨坑自己埋?

不该这样的!

憋屈、郁闷,席尔达的脑袋嗡嗡作响,嗓子里一甜,席尔达知道这是血气上涌,的嘴角溢出了血渍!

“席大人,皇太孙如此宽宏大量,你却恨的咬牙咬到出血——”雅尔江阿连连摇头,“本王羞于与你同朝为官!”

雅尔江阿丢下一句,拔腿去追皇太孙,这句话就像压折了骆驼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席尔达噙在嘴里的鲜血最终还是吐了出来,周遭的同僚们慌忙聚拢过来,忙不迭的高喊着“席大人”“大学士”。

“老夫没事!”一口血喷出去,席尔达良久才缓过劲来,脸色虽作淡金但胸中的憋闷却轻了许多,“主位同僚,莫为老夫耽搁了上朝的时辰才好!”

当一个被欺负惯了的人返身再去欺负别人,他总有无穷让人咬牙却无奈的手段。

咬牙,是因为他的手段是旁人施加与受欺负时曾经臆想的叠加,而无奈,因为能把被欺负当做习惯总有一些自我保护的小手段。而从防守转进攻,早已排除了这些“干扰”。

这道理可借鉴“久病成良医”,又可通用“欲打人先挨打”,就像雅尔江阿现在做的。

戊夜趋朝,除了亲王贵族,各部堂官之外,剩下的就是广大无光族。以往上朝,若不想摸黑前进,远远看见灯光过来便要蜂拥而上,亦步亦趋,这叫借光上朝。

可今天,因为席尔达惹了皇太孙怒了雅尔江阿,悄声的命令下去,负责引导各部官员的小太监们就算倒了霉,有扭了脚的,有摔了跤,更滑稽的是还有人直接跌进了御河里,从东华门到景运门要过两座桥呢!

眼见要耽误差事的小太监们“幸运”的遇上了巡逻的侍卫大哥,手上或残破或损坏的灯笼也换成了气死风灯!

绝对气死风,因为一灯如豆怎么都不熄,仔细瞅瞅原来是灯芯被剪成了短短的一个小头!担心差事的小太监总不会有闲心去关注为什么,再小他也是灯,何况负责的只是某一位大人,他老人家能瞧见路就成,至于后边那些借光的——摔死你跟咱家有关系么?

景运门外,弘皙等得无聊,掌仪御史急的跺脚,眼见开门的时间要到了,诸位大人怎么还不来?集体罢朝么?

鬼火样的几点灯远远而至,隐隐还有啜泣之声,一个消息随即传来,“大学士席尔达溺水而亡!”

“他不会是羞死的吧?”不知内情的弘皙忍不住恶意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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