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死
姜梨落跟百里亭川七日之约在一个房间后,第二天江绾突然死了。
“江师姐!”洛明诗去弟子居看见了江绾的尸体,不敢置信。
难怪紫霜苑所有人都对她欲言又止,她是弟子中最后一个知道的。
奇怪的是,江绾尸体上有阵阵浓香。洛明诗一时摸不着头脑。
“有个人说姜梨落那晚跟公子在一起时发了好大的脾气,把江绾喊过去,江绾哭着回来就死了。”
“她会不会是想不开自杀了?”
“也可能是姜梨落害死的,谁知道呢。”
“是不是姜梨落?”洛明诗抓住一个个人问,眼哭的通红。
“洛明诗,你不是公子的亲传弟子吗,不会不知道内情的啊。”
“对,找师父……!”洛明诗擦掉眼泪,跑去师父那。
“洛明诗,公子不在。”百里亭川手下一脸无奈。
“怎么会?可是江师姐就要下葬了,她是无辜枉死的。”
洛明诗沮丧的坐到台阶上,一时恨极了姜梨落,苦苦未得证据。
“洛明诗,我刚收到公子的消息,他不出两天就能回门派!”
“知道了。”
洛明诗失魂落魄的,一直待在江绾的灵堂里。
一天过去,她在为江师姐烧纸。
“洛明诗。”
是师父的声音!
入眼的师父身着蓝衣,像是从哪个政务地方赶过来似的,神情有点肃穆。
“你师姐不是被姜梨落害死的。”百里亭川神情淡漠、斩钉截铁的吐出一句。
“师父莫不是在包庇姜梨落?明显是她有嫌疑。还是,师父与姜梨落一度春宵后,听信了枕边风?”洛明诗怒不可遏,显然是不信他的话。
“你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百里亭川一派清冷孤傲,看着她眼睛红红的,抿着唇。
“洛明诗,你冷静一点。”墨尘也面带些许悲伤的走了过来。
“究竟是谁?”她深呼吸了几口气。
“顾子行。”墨尘一脸笃定。
洛明诗看着师父的淡定和墨尘的关心,渐渐平静下来。
“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她走到门那边探了探,并未出现隔墙有耳,然后紧紧阖上门。
“江绾哭着回来时身上就带了诡异的浓香,顾子行杀人不见血,惯用的就是毒香。你离开了弟子居后,江绾就下山去完成任务了,直到她死的前一天才回到神隐宫。至于她是怎么沾上毒香的,就不得而知了。”墨尘已经搜集了昨天晚上见到江绾弟子口中的线索。
“顾子行不是在称病吗?他为什么要动手?”她对墨尘的目光带了感激。
“因为他的伪装被发现了。我当时并未跟姜梨落定七日之约。”百里亭川看着她与墨尘眉来眼去,挑挑眉。
“师父的意思是,他假扮你赴姜梨落的约?江师姐一定是在这之前就被盯上了。”
“一开始便是江绾提出用傀儡替代我,姜梨落发现了不对劲,又告诉了顾子行也未可知。”百里亭川也在回想。
“会不会是顾子行起初就洞察到了,一直用师父的面孔跟她演戏?我觉得,顾子行之前可能就与江绾存在联系。”
“江绾本是官家千金,家道中落就要入青楼时被公子救的。”墨尘当时就在公子身边,所以记得清楚。
“江绾当时还被太子府退了婚,此前经常能与太子见面。江绾的父亲被赐死有冤情。而顾子行左右逢源,与朝廷有交情。”百里亭川出去了一趟肯定也调查了不少出来。
“顾子行肯定知道这层,以此来说动了江绾。这样看,顾子行此人不简单。”她越想越觉得事情都在往一个大方向发展,“这都是猜想,没有抓到顾子行的证据。”
“洛明诗,你觉得江绾是自杀还是他杀?”墨尘开始烧了一些纸。
“自杀,这左右……都是个死局。”火的光照着洛明诗的脸,忽明忽灭。
“总有一天顾子行会露出马脚。”百里亭川静静说道。
“现在天下毒术、易容术、暗杀都盛行,顾子行的易容术更是超绝。”洛明诗叹了口气。
“江绾的事算是有个定论,你不必太着急。”墨尘连忙安慰她。
“是啊,如果幕后之主是顾子行在操纵,对于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就江绾的死来说,肯定留了后路,”她转而行礼,“如今的线索只有这些……明诗幸好有师父和你,才得以理清思绪,无比感激。”
顾子行此人城府极深,或许能做到神隐宫执权者位置的人,都不简单、各有所长。
“那么江绾对于公子来说,就是背叛者。”墨尘看了看百里亭川,还好,没有发怒。
“但是江师姐本性不坏,是有许多苦衷。”她暗暗发誓:将来若一朝出人头地,有权有势,她定找顾子行问个明白。
“江绾孤苦一世,可以理解。”
墨尘从未见过如此有人情味公子,越发相信洛明诗就是救赎他的仙女。
一个月后。正值热闹的中秋节。一轮金黄圆月悬于天上,倾泻下来的月色美不胜收。
洛明诗与师父百里亭川走到玉京城的主干街道上,繁华盛景点亮了百姓们心中的灯。
“听说现在的皇上是萧霆,太子是他亲弟弟萧梓维。师父,我瞧有本史书上写着历史上的灵文帝慵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洛明诗走马观花般看着杂耍表演,听着小摊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漫不经心的说着。
百里亭川脚步微微一顿,他光风霁月、无比惊才绝艳的脸上写着她有些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她微微侧身,一时受不了他的锐利目光。
“别人都可以说灵文帝,唯你,不可猜,亦不可评论。”他好久才说出一句,久到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
“为什么,难道……师父曾亲眼见识过这位帝王?”她原本一脸戏谑,可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扬起的嘴角忽又垂了下去。
“……未曾。”他难得的停顿片刻。
强大如斯,也会有这样的犹豫。
走到一个面具摊前,各种面具琳琅满目的,有狐狸的,有灰狼的,有白猫的……她拿起了两个面具,爱不释手。
百里亭川见状,直接给摊贩递出几张银票,小贩正喜出望外,她忙拦住他,“师父,我只要这两个,别的不要。”
“嗯。”他收回了其中两张银票。
洛明诗:……
他的气质干净突出的就像一点不食人间烟火一样,琉璃色的眸子此刻在万家灯火的照耀映衬下流光溢彩,潋滟无比。
“为师好看吗?”他望着她看呆了的样子,嘴角微勾。
“好看……”她情不自禁喟叹。
“再看,眼珠子不要了。”他声线陡然转冷,眼里毫无笑意。
“师父,别对我动手,我怕。”她连忙将双手举在头顶上,声音颤了颤。
他吓着她了……他同时自己疑惑为什么会为她这样换位思考,或许是她的大大咧咧颇有感染力?
他也难得走神了一会儿。
忽然,他的左半张脸一凉,他鸦羽般的长睫微微一眨,原来是她在给他戴面具。
一瞬间他找到自己的声音,“面具是什么样的?”
“师父,你的是白狐,我的是兔子。”
“这张青鹿的更好看,比兔子的要适合你。”他也开始有模有样的跟她一样选了起来。
她最后戴上了青鹿面具。
这时,人潮开始拥挤了起来,她不可避免的与他走散了。她也是存了点心思的,她要去花楼吃酒!不管师父结果会怎样惩罚她,她都愿意。
她顺便换了个黑色男装,戴上了假喉结。
燕春楼。楼内丝竹管乐柔和动人,各色美女频送秋波,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哟,这位爷,想找哪位姑娘啊?”
“就她吧,叫什么名字?”她凌空遥遥一指,那位女子脸上还带着残泪,秀色可餐,能把素青色衣裳穿的富有韵味。
“爷好眼光,她叫香梦。”徐娘半老的女人满脸堆笑,见姑娘磨磨蹭蹭的,“香梦,还不过来?!”
“无妨。”她收了下扇子。
她搂着香梦上了二楼房间。香梦一直给她灌酒。
“香梦怎么不喝点消愁酒?”她半杯酒下肚,就开始有些不胜酒力。
香梦对她爱答不理的,绕过她坐到了床上,开始小声抽泣。
“哎呀~”她脚步虚浮,不知被什么劳什子东西跘了下,一下子摔倒在地。
笑死,她的假喉结掉地上了。结果就是她在香梦震惊的眼神中,又戴上了假喉结。
“姑娘救救我!我愿为姑娘做牛做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香梦立刻给她跪了下来,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好说好说,先起来。”她连忙扶着香梦起来。
“我看老女人精明得很,你在她手下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我带你跑吧。”
“姑娘会武功?”
“我除了钱一无所有,委屈你了。”
她打开窗户,二楼不算高,她闭了闭眼先跳了下去,没想到竟跳到了一顶轿子上,她加上喝了酒,就要栽倒下去。
之后,她没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陷入了柔软的怀抱里。
香梦也跳下来,被小厮接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抱着她的男子长相,就听得熟悉的清穆声音,“顾子行,放开她。”
她犹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睁大双眼,顾子行?
“扑通”一声,她被狠狠扔在了地上。
“本太子从不勉强丑女人。”萧梓维见她吃了苍蝇似的脸色,冷哼。
她哪丑了?不过现下还是哄好对面的师父要紧。
太子身边的侍从还给师父行礼了。
“香梦,快过来。”
香梦恨不得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姑娘,速战速决吧。”
她带着香梦,开始绽放着笑脸,“师父饶了我这一次吧……”
不等她解释完,后面的马车突然就要撞过来……
她瞳孔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