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徒弟不是人了
眼眸幽绿，银发如雪，唇红肤白。
这三个特征组合在一起便是罗刹之主，男罗刹黑身、朱发、绿眼，但罗刹之主却是个美男子，银发白身，惟有绿眼不变。
在鬼冽的世界，不管是仙修还是魔修，修行者都是人，但罗刹却不是人，是有血有肉的鬼，但他们却有如人一般的皮囊。
尽管仙修和魔修纷争不休，但对付罗刹却是目标一致。罗刹一族原本有自己的领地，为了躲避修士追杀，化作普通人模样，生活于凡间，自那以后，除非罗刹出来吃人作恶，修士便再也没有追踪到他们。
鬼冽很少掺和修士们追杀罗刹之事，毕竟在修士眼中，她甚至比罗刹更可怕，主动招惹罗刹或许不会死，主动招惹她可能死无全尸。但她没想到，自己捡的婴儿居然是罗刹之主变化出来的。在这之前，她一直把姜戈当成人间可怜被屠门的婴儿，也许身世凄惨，但至少是个人。
没想到现在连人都不是了！
震惊的鬼冽通过小乌龟呈现出来的神色只是一双黑点的小眼睛直直盯着已经妖化的姜戈。
姜戈嫣红的唇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修长苍白的手指抬起，指向那幅画，片刻间，那幅画在幽幽绿火中化为一片灰烬，连一丝烟都没有冒。
“师父，你对我的感情，只在捡起我的时候有那么一丝的怜悯。”姜戈幽绿的眼睛浮上浓郁雾，强撑起一丝笑意。
“不过，我不怪你。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是我自己自作多情。”
姜戈说完，拉开窗帘，在阳光射进来那一刻，他又变回了普通人的模样。
鬼冽以为姜戈会发疯，会发狂，会把自己的画扯下来，踩在脚下，用沾满泥土的鞋碾压。
她没想到，姜戈极力克制，发疯发魔顷刻而逝。
传闻罗刹见生人肉会发疯发魔，喜怒最为无常，但姜戈会如此克制。
很少有人有事会触碰到鬼冽真正的心弦，但现在的姜戈却如抚琴人，拨动了坚硬的琴弦。
也就在那一刻，鬼冽下定决心要好好守护姜戈，来弥补前世的愧疚。
今日遇到妖蟒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将它放置在前行的路上，埋下结界，鬼冽要把谋害姜戈他们的人找出来。
“姜老师，你在休息吗？导演让我们带着灵宠到比赛场地继续比赛。”助理徐媛媛在门外敲门说。
姜戈给徐媛媛打开门，从水箱里把趴在栖息石上的鬼冽拿起来和助理往村中的比赛场地走。
经过上午遇险，嘉宾明显多了一丝颓废。
文盏盏怀中抱着扭来扭去，极不情愿出镜的白狐；郭耀肩膀的青色鹦鹉垂头再也没有往日的精神奕奕；商刻羽的柯基更是后退缠着绷带带病出镜；只有南浔和人气小花霍问心两个人神色如常。
贾悦也没有之前主持那么激情，但面对镜头依然笑容可掬，“观中朋友们，上午我们去深山采摘出了些意外，想必关注我们节目的朋友已经从微博上了解了。幸运的是，虽然我们受到了莽妖的袭击，但是却没有任何伤亡。经过一上午的修整，我们的嘉宾容光焕发。”
工作人员在贾悦说话时，已经把食材和道具端了上来。相对于昨天的波折，今天制作一切顺利。
在吃完喂投食物后，郭耀的鹦鹉嘭的一声变成了染着青蓝色头发的朋克风青年，眼睛还附带着墨镜。
贾悦激动大叫，“第一个变成人的是郭老师的灵宠。”随着贾悦的话音落下，柯基、英短猫、松鼠和白狐相继变成人。尤其是白狐，变成眼角上挑风情万种的美女。
全场只剩下鬼冽还老老实实背着龟壳趴在桌子上，她前面摆着空空的瓷盘和一袋挤瘪的芥末酱。
姜戈把视线落在鬼冽身上，又看了看其他化成人的灵宠，原本晦暗深沉的眸子越发暗黑。
贾悦从容说，“姜老师的灵宠应该是厚积薄发类型，以后变人肯定是个大美人。下面，让我们测一下灵宠的灵力值。”
“鹦鹉灵力值539；英短猫灵力值678；柯基狗灵力值510。本次喂投灵山农作物的灵宠涨幅可观，它们这次喂投的均是长在灵气充裕的稻米和果实。具体的产品链接，已经上了，家人们赶快下单，这可是我们直播间的福利价。”
【天啊，一斤稻米500元，你们为什么不去抢钱呢！】
【之前看‘纯粮’这个有灵气专属标识的米还200元一斤，现在怎么突然间涨这么多！】
【在灵气复苏之前，我以为修仙是靠资质，现在才发现，修仙得氪金，这让我筑基期的普通人怎么提升修为！】
在滚滚弹幕喊价格太贵刷屏中，贾悦又测了喂食普通农作物的灵宠灵力。
“松鼠灵力值120；白狐灵力值156；小青龟灵力值29。虽然喂投普通农作物的灵宠灵力涨幅略低，但也是涨幅喜人，它们今日所吃的稻米和果实产品已经上链接。”
【就算稻米3元一斤又如何，吃了不涨灵力，吃了也是白吃。】
【没钱的人不能修仙，有钱的人可以飞天！】
【撤了撤了，我把昨天拍的那几斤石榴退了吧，普通地方种植的农产品肯定没有任何作用。】
【是啊，我也退了，不要了】
【好像政府想通过这个节目宣传普通种植和灵气种植对修仙者效果相同，结果打脸了~】
在直播中，喂投普通农作的灵宠保持了一分多钟人形变回原身，喂投灵气产品的灵宠保持五分多钟才变回去。直播前的观中看到这里，更是认定灵气种植产品对修仙是有帮助的。
更有人在直播间带节奏，说现在要是不拍，这个直播结束，所有的灵气种植食物都得涨一波价格，想拍还是尽早入手。
灵气种植农产品被瞬间抢光，普通农产品无人问津，就连昨天被疯狂抢的石榴也被买家纷纷退单。
直播结束后，姜戈并没有回房间休息，而是去村里集中的仓库。昨天村里人还在兴冲冲的根据订单打包发货，装到货车里，今天一个个垂头丧气把已经装箱封好的快递从车里搬下来。
其中一个中年妇女蹲在车旁边，平板放在地上，手拿一叠单子，粗糙干裂出龟纹的手指一边刷着平板，一边在单子上用笔勾掉，大喊，“78544号订单也退单了，从快递里拿出去！”
在车上忙活的有四五个人，最小的是十岁多的女孩，最大的是八十多岁的老大爷，他们根据女人的指示，把一箱箱快递从车上翻出来，搬下来。
姜戈走到站在一旁愁眉不展看着卸货老奶奶身边，“葛奶奶，对不起，是我让村子里的人白受累了。”
老太太沉重的叹口气，微微的摇了摇头。她一头银发，干枯毛糙扎在脑后，风吹来，带动散落在脸颊两侧的发丝散发出无奈与凄凉。
“初五，这不怪你，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谁让我们这里没有灵脉，种植的农作物都是普通农作物呢。”
“国家专门的灵力检测机构给出过检测结果，灵气种植的农作物和普通农作物给人的灵力都是一样的。”姜戈说到这里，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
“可是国家的结果也公布了，但有什么用呢，大家还是不愿意相信。我们本来寄希望于这个节目，没想到……”葛奶奶说到这里，又沉重的叹口气，双手背在身后。她作为一村之长，原本挺得笔直的腰，居然微微的弓起。
在车上干活帮忙的小女孩看到原本装得满登登的车，现在变得空空荡荡，昨天连夜装好的石榴，今天又原封不动的搬下来，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橘子，橘子。”在地上刷平板的女人见女儿大哭喊她，“哭什么，你若是累了，就去休息，不用你了！”
“妈，”橘子抹着眼泪，看着卸载一地的快递箱吸了吸鼻子，“你昨天说这些石榴都卖出去，我就可以继续上学了，是不是卖不出去，我就不能上学了。”
女人烦躁的夹着手中的笔，用笔冒插入一绺绺油腻落灰的头发中挠了挠，嚷嚷着，“那可不，咱家这点钱，肯定紧着你弟弟上学。这地里不出钱，你直接去打工，挣回来的钱贴补家用，供你弟弟上学。”
“可是我想上学。”女孩紧紧绷着手中一箱快递，紧紧咬着下唇，一滴滴泪花掉落在褐黄色纸壳上，晕染出深色的痕迹，很快点点滴滴的神色痕迹在快速掉落泪滴中连成一片。
姜戈刚要上前，被葛奶奶拦住，“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初五，就算你把所有挣到的钱都分给我们，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总不能指着你过一辈子。”
“算了吧。”葛奶奶说完，转身力气，声音沧桑又无力，“算了吧。”
被姜戈揣在兜中的鬼冽虽然不理解为什么那个女孩子会因为不能上学而伤心落泪，但她能感觉到这些人的无力和无奈。
她从鬼冽的运动服衣兜里探出脑袋说，“今天上午我们遇袭和那几个灵宠突然灵力大涨都有蹊跷。”
姜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把鬼冽探出来的头摁回去，“难道最有蹊跷的不是你吗？”
他定了定又说，“这不是蹊跷，是阴谋，是宋氏集团的阴谋。”
姜戈说的话鬼冽有些是听不太懂，比如“宋氏集团”，不过她很自然把“集团”转变成“门派”，便能理解了。
“那宋氏集团的阴谋是什么？”鬼冽又把头探出来，“一统修仙界，成为修仙界至上的尊主？”
“没想到你这只小乌龟懂得还挺多，什么都能猜到点子上。”
可是鬼冽还是不明白，一统修仙界的宋氏门派，为什么要和普通农作物过不去？按照她的世界逻辑，想要一统修仙界，最重要的无非两点：
1、土地，占据灵气充裕之地作为建立门派之地，同时不停向外扩展疆土。
2、人才，尽量揽络上品仙根的修士纳入到门下，胖其成为门派顶级战斗力，同时招募入门弟子和门外弟子，增加声势。
还没有一个门派会和普通农作物过不去。
鬼冽，“但是我还是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为难这些普通农民。”
姜戈把自己手机揣进装鬼冽的兜中，“这个叫手机，你可以用它去查你想知道的信息，就像我知道你不生活在大海一样。”
鬼冽早就对这个薄搬砖产生浓厚兴趣，伸出爪子去扒拉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