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转眼又过去十多日，庄念竹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消了七七八八。
这日晚饭，庄念竹看着田福宝端上来的炒笋片，目光呆滞。
“福宝啊，咱们能换点别的菜吗?”
虽然田福宝的厨艺是好，但是这几个素菜已经吃了快一个月了，再好吃庄念竹也吃腻了。
“小山长，”田福宝神色为难：“咱们没有别的菜啊……”
“没有别的菜？”庄念竹有些傻眼。
“是啊小山长，这些青菜是咱们自己种的，笋是在竹林里挖的，咸菜是之前厨娘腌的，确实没有别的菜了……”
“其实这些菜就挺好的哈~”
庄念竹捻了下手指，感受到了贫穷，开始低头扒饭。吃素就吃素吧，总比没得吃强。
不过很快，素也没得吃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笋，它过季了。
厨房里，庄念竹摩挲着下巴，问：“这个笋真的能炖熟吗？”
田福宝抹了把脸上的汗，不确定的回道：“应该能吧？”
从那天在厨房给容晁做过面条后，庄念竹就再也没见过他了。邓师兄偶尔见过几次，人也是匆匆忙忙的下山，说是山下生意忙。那个唯二的学子张函，前几日家中有事也告假回家了。现在书院里，只剩田福宝和庄念竹他们二人了。
如今青菜吃的差不多了，而这笋……
“哎真苦，像生活一样。”
庄念竹咬了一口炖了半天的笋，勉强咽了下去。
田福宝点头：“现今笋已经过了时节，确实不好吃了。”
是啊，可是那吃什么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副为了以后伙食的担忧的神情。
“福宝，”庄念竹问道：“邓师兄在山下做什么生意你知道吗？”
庄念竹觉得不行就带着田福宝去给邓师兄打工，说不定到时领了工钱，还能买吃点肉……
田福宝不确定道：“邓师兄在山下好像开了个书店……”
庄念竹点头夸道：“书店好。”
“哪里好？”
“开店赚钱啊！”
庄念竹一激动，筷子直接拍在桌子上起身，正准备说她的想法。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扭头就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容晁。
下一瞬，容晁开口：“书院里的笋都被你挖完了？居然还能想到邓师兄？”
嘶，多损啊！
什么笋被她挖完了？书院里什么不多就笋最多，她挖的完吗！
庄念竹觉得刚刚咬过笋的牙，正在往外冒苦水。哎，多日不见，容晁给人感觉，还是那么欠揍。
还没来得及说话，容晁继续道：“邓师兄的书店是个怎样的境况，你应该明白吧？”
庄念竹呵呵一笑：“不太明白呢。”
“因为结不起月钱，邓师兄才亲自去书店忙活。”
容晁嘴角勾起一抹讽笑：“所以，你就别想着去书店蹭吃蹭喝了。”
合着邓师兄的书店也是濒临破产的产业了，好么，算盘彻底飞了，庄念竹觉得嘴里更苦了。
她这样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容晁看的气不打一处来。
“我在山下遇到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庄念竹不假思索的回答。
容晁哼笑一声：“是张函。”
“哦，张函啊。”
庄念竹点点头，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张函？他不是家中有事回家了吗？”
“这不是该我问你的吗？”
“……”
庄念竹和田福宝互看一眼，神情都很迷茫。
眼看气氛不妙，田福宝率先道：“我想起来，今日该晒书了，小山长容师兄您们继续，我先去忙。”
眨眼间田福宝就跑没影了，庄念竹脚试探性的往外挪了一步。
容晁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他在酒楼里给人记账。”
“说不定是在勤工俭学……”
这个说法很牵强，毫无可信度。不过这也是庄念竹明面上随口找的，一个勉强看的过去的借口而已。
不然她去给人劝回来不成？不可能，想都别想。庄念竹暗自摇头，她可不干这事。刚准备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然而容晁接下来的话，让她大吃一惊。
“乡试在即，他这般怕是不能再专心读书了。”
容晁脸色不太好看：“多年苦读，好不容易过了童试。如此放弃了，未免也太过可惜。你觉得呢？”
“是啊，读书不易。”庄念竹认同容晁说的读书不容易，只是吧，她觉得上不上学是个人的选择，没什么好劝的。
“可既然他选择去做工，不读书了，尊重他的选择不是最好的吗？”
“若是他真是这样想的，我今日就不会回来同你说这些。”
容晁顿了下道：“听师傅说，你之前也是日夜苦读废寝忘食，想必这其中的滋味你也最能明白。若是心志不坚，不喜读书用功，也坚持不下去。纵使有家中长辈督促，可用没用心，一下场便知真假。”
“何况张函已是童生，他家中唯有一母，并无人常常督促，可见其平日是用了心。”
“书院现今是不如以前，可日后还是要继续开下去的。张函算是书院唯一能参加考试的学子了，若是你得空了，你要不要去见见他……你自己决定。”
瞧着容晁认真的样子，庄念竹喉咙有些发痒。
读书不容易，在古代更是。她先前只以为张函是不想读了，现在看来好像是有隐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也帮不了什么……
瞧着她似有松动，容晁嘴角划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我其实不觉得你能做什么，只是老邓说这件事有必要让你知道，至于怎么做，看你自己。”
邓师兄啊，庄念竹瞄了一眼容晁，心道怪不得今天说话还算是温和，看来是邓师兄和他提前打过预防针了。
行吧，去看看吧。而且，她来这儿后，就一直在山上，天天看的都是竹子。两只眼都发绿了，下山转悠转悠也不错。
“容师弟，我觉得你说的对。张函毕竟是书院的学生，他已经告假这么些日子了，一直没回，我作为书院的山长，去看看是应该的。”
说到这儿庄念竹一脸苦恼：“只是我如今囊中羞涩，说是去探望他，其实也就是劝他回来继续学习。只是他家中有长辈在，我作为书院的山长，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容晁颔首：“是有点。”
“是啊，”庄念竹把手伸到容晁面前捻了捻：“劳烦容师弟支援些了。”
容晁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他看着庄念竹的眼神实在说不上和善。
庄念竹笑眯眯的，又捻了捻手指：“劳烦了。”
容晁手放在腰间钱袋的位置，踟蹰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更不好看了，瞧着庄念竹的眼神也有些莫名。
“容师弟，你人真好。我先替张函谢谢你。”庄念竹又把手凑近了些。
话落，庄念竹发现容晁的脸好像有点红，正当她想细看时，容晁利落的拽下腰间的钱袋，扔到她手上转头就走。
落在手上的钱袋虽然没什么重量，可这钱袋的材质是丝绸制成的，上面还绣着精美的暗纹。
钱袋看起来都这么上档次，这么贵，那里面应该也很能装钱吧？
“哎？容师弟，你是不是给多了啊？”
听着庄念竹的话，容晁压根没回头走的很快，只瞧着那方向像是又往山下去了。
留下庄念竹看着手中的一整个钱袋，一时觉得还怪不好意思。
不过虽然不好意思，可她作为中间商，赚点差价不过分吧？买点肉吃不过分吧？
对，不过分。
只是随着钱袋打开，庄念竹的脸上的兴奋凝固了。
钱呢？好多好多钱呢？哪去了？
这么华丽的钱袋里，装的只有十多个铜板？
不是，容晁你这么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吗！！！谁家丝绸钱袋里面装的是铜钱啊！！
合着容晁才是最大的中间商！
果然是你狠啊容晁，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白开心了。
虽然庄念竹不是很清楚物价，可是铜板，十多个铜板肯定不值什么钱啊!她还以为里面装的是大额的银票呢，瞎激动。
还中间商赚差价，她不往里面贴就是好的了，虽然她现在也没钱可贴。
怪不得跑那么快呢，她还以为是不好意思了，合着是羞愧？
也就是因为这十多个铜钱，庄念竹才想起来这段时间她只顾着咸鱼了。对于这个地方，她还是属于两眼一抹黑啥啥不知道的情景。
于是晚饭的时候，她问了田福宝后，才摸清了现如今的一个大概状况。
她穿越到了一个历史课本上没有出现过的朝代，名为大楚。开国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现今没有战乱，国内安定。简而言之可以说就是个，和平可以躺平的安全年代。
回到住处后，庄念竹对着油灯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只有十五个铜板，多一个都没有。
她把钱在面前一字排开，计划着怎么完美的，不浪费的，且让她赚差价的，正好花完。
一两白银可以换一千铜钱，而买一斤白面则需要八钱，或者九钱左右，一斤肉的话大概也需要七钱左右。买点心的话，田福宝说酒楼里好的点心比白面还贵，这样的话有点不值当的样子……
庄念竹思来想去的，还是没想好怎么花。
毕竟钱太多了，花不完根本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