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已经是咖啡店打烊的时间点，门口却传来了铃响，还在收拾东西的雾岛董香和金木研都走了出来。只看见原蜀葵手里就像是拎着一条绳子那样拎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金木研被吓了一跳，在他和雾岛董香愣神之际，原蜀葵已经将手里的人扔在了咖啡店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沉闷的响动。

“喂！”雾岛董香忍不住叫出了声，但她在意的却是，“我们刚拖完地的，你又弄脏了！”

并未理会她的抱怨，原蜀葵随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她踢了踢地板上的身影，把他翻了个面。伴随着这一举动，熟悉而令人厌恶的脸显露在雾岛董香的视线内。

“月山习？！”雾岛董香看着对方的惨状，也露出了几分惊讶的神色，她询问原蜀葵，“这家伙是怎么回事？”

原蜀葵不紧不慢地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着手上的血——月山习的血，口吻平淡：“我刚好在回家路上看见他似乎想对一个女孩子做点什么，就稍微多看了几眼。结果他居然说着什么荣幸啊命运啊之类的话就冲了过来，我都差点被吓到了。”

雾岛董香：“……”

雾岛董香看向她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复杂。月山习在Ghoul中的等级并不低，再加上大量的进食，即使她和对方交战也不敢肯定能保证占上风。然而原蜀葵却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毫发无伤地将对方重伤并俘获——雾岛董香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蜀葵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雾岛董香指了指地上的月山习，原蜀葵终于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我稍微用了一下言灵。”

至于她口中的“言灵”是什么，雾岛董香便不得而知了。原蜀葵不打算解释太多，她一开始甚至不打算多管闲事，只是看到了那个女孩子的脸，发现自己见过，这才有些在意。

擦干净手指，原蜀葵翻开手机相册，她点开相册中最后一张拍摄的照片道：“就是她了，我记得她今晚来找过研。”

虽然没去偷听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但想必对方一定是金木研认识的人。因此，在路上看到她被月山习缠上的时候，原蜀葵才会停下脚步。

照片上的人，正是西尾锦的女朋友西野贵未——她是来找金木研求助的。她的男朋友受了很重的伤，必须进食才行，她原本是想让对方吃了自己的，但西尾锦却在她面前克制住了食欲，于是西野贵未想到了古董。

没想到她居然会被月山习盯上。

她们说话的声音涌入月山习的耳中，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只能像条蛇一样匍匐在地上，他的手脚无法动弹，Ghoul引以为傲的恢复速度仿佛消失了。身上的伤口一直存在着，没有任何要恢复的迹象。他试图开口说话，可是从嘴巴里出来的却不是声音而是混杂着碎肉的血沫。

原蜀葵下手太狠了，他的内脏碎了一部分。

月山习想起夜色中她的眸子里仿佛流动着金色的熔岩，那真是……无比美丽的眼眸。

“所以这家伙应该怎么处理？”原蜀葵提问的时候，目光是看向金木研的。

意识到对方是在询问自己，金木研有些手足无措，他本就不擅长做决定，随波逐流才是常态。更何况是这种场面，他为难地看向雾岛董香。

雾岛董香皱了皱眉头：“把他直接扔路边不就好了，还拖回来做什么？”

原蜀葵没有回答她，依旧看着金木研。

在她的注视下，金木研硬着头皮道：“那……把他扔回路边？”

“随便你们吧，”原蜀葵站起身来，“反正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说清楚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在龙的世界里，仁慈从来都不是美德。龙类的心是冷酷的，所以它们总是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同类和异类——因此，手足相残，同类共喰。

耶梦加得必须吃掉芬里厄才能进化为海拉，可她却心软了，所以最后她和芬里厄都死了。而在更加古老的纪元里，黑王尼德霍格处决了发起叛乱的白王，将它绑在了通天的铜柱上，投入最深最冷的海洋。彻底消磨它的力量，将它烧成灰烬再度吞噬。

“不过在我看来，”原蜀葵的声音很轻，可她的话语却锐利冰冷，“留给敌人的活路，就是自己的死路。”

金木研的嘴唇微微发抖。

他听到原蜀葵询问道：“所以，杀了他怎么样？”

难以置信地看向原蜀葵，金木研脸色苍白。即使明知道月山习是个怎样的货色，可突然之间要他来做这种事情，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世间一切生命都是珍贵的，金木研从小就被母亲如此教育着，就算自己受到伤害，也不能够去伤害他人……

“我开玩笑的，”原蜀葵忽的又笑了起来，语调轻柔，“抱歉，吓到你了么？”

“是我没有掌握好玩笑的尺度，”原蜀葵解释道，“因为在学校里的时候，大家都习惯了。”

她说卡塞尔学院是个风气十分开放的地方，大家平时说些打打杀杀之类的话也没人会在意，在学校论坛上胡说八道的更是大有人在，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原蜀葵握了握金木研的手：“我以后会注意的。”

雾岛董香注视着他们，她想的却是——原蜀葵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她流露出来的眼神，远比雾岛董香见过的任何一双赫眼更加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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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雾岛董香动手，把月山习扔到了古董的地盘之外。任由他自生自灭去了。

西野贵未再过来的时候，芳村店长取出了一些肉交给她。她感谢着对方的善举，看到原蜀葵时，专门和对方道谢了一番。

昨晚的回家路上，被月山习从身后捂住嘴的时候，绝望的情绪从西野贵未脑海中蔓延出来。她曾听说人在死前会看到自己一生之中最无法割舍的事物，于是西尾锦的脸就这样浮现在她的脑海。

然而，陌生的女性的脸庞却占据了她的视线。西野贵未回过神的时候，原蜀葵正在甩去手上的血，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的语气也很平淡。

西野贵未听到她说：“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跟我提‘命运’。”

命运是个沉重而可怕的词，起码在西野贵未看来如此。她那悲惨而绝望的命运，是被西尾锦所拯救的，对方在她最悲伤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那之后他就成为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发现西尾锦是Ghoul的时候，西野贵未虽然也害怕了一瞬，但她紧接着便做出了决定。比起被可怕的命运吃掉，被锦吃掉反而更能够让她接受。

看着眼前拘谨地向自己道谢的西野贵未，原蜀葵露出了一贯以来温和的笑容：“你没受伤就好。”

西野贵未带着肉离开了古董。没过几天，古董又多出了一名店员。

原蜀葵也终于摆脱了洗杯子的命运。因为西野贵未的男朋友，西尾锦接过了这一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