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半日游（六）
凡间的一切确实和师兄们说的一般，
特别吸引人，都和山上不太一样。
东西似乎也更好吃一些，或许是加的调味比较多吧！
那是青竹第一次体会了“吃东西”这三个字，
原来除了饱腹感，似乎口感还有满足感也是挺重要的…
或许这就是凡间生活和山上生活不一样的地方吧！
更有那个…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哦对了，“人情味”。
尝到了“人情味”，被卖文房四宝的老板热心相助，小摊贩们热心招待了之后的青竹觉得特别满意。虽然听师兄说凡间是有妖魔鬼怪的，但是…反正自己是一个也没见着，或许是自己没有仙力感受不到。就是按有的话，神仙哥哥应该也会保护自己的吧！
之前说过了，这个故事的设定是，天下共分四界。
分别是天界、地界、凡界和外界。
那个外界就是所有被天地所不容的妖魔的聚集之地。
听师父说住着的都是一些心思狡黠的邪恶妖怪，让所有弟子看到了都要敬而远之。
所以即便好奇，要是真碰上了从外界来的神仙，
青竹估计也是要连连退后，一直退到神仙哥哥背后求保护的。
因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特别有限，
好像从之前到现在都是，对于自己都还是一个慢慢探索的过程，
所以…虽然对于天界地界凡界似乎还听说过的，
但是对于那个叫“外界”的地方，青竹就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了。
对于那些邪祟也没有一点儿认知，反正光听描述，
就应该尽是些长得青面獠牙特别吓人的怪物，肯定要比神仙哥哥要差远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现在神仙哥哥也挺轻松的样子，应该就没什么事吧！
和只把心思放在“吃喝玩乐”“探索人间”的青竹不同，
时砳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保护她的安全上。
毕竟青竹是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废物神仙，要是真遇上危险了，
自己没有及时出手就很危险了…毕竟是自己允许她跟着自己一起来的，
自然要对她负责才是。
这么想着，想着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太平，
会不会真的因为有身边这位“小福星”的庇佑，
或者是那个买来的面具真的有点儿作用。
（在时砳心中，青竹就是他的“福星”，如果福星的定义是，给让一个人觉得生活真是变好了的话，那她一定就是。）
“那是什么呀？神仙哥哥？”
两个人走到一处桥上，刚走了一半，青竹就停了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些亮晶晶的灯问道。
那些河灯一盏一盏地顺着弯弯的河道顺流而下，漂向一个忘不到尽头的地方。
青竹没有看清楚那些不过是在一朵花状的工艺品中间摆了一小根蜡烛制成的。
就问道：“凡间的花也有这样亮晶晶的吗？还是长在水上的？还会漂！真特别！”
时砳笑了笑，摸摸她的头，
然后拉着她走下了桥，走到河边，
又拉着她一起蹲了下来。
指着其中一盏离他们俩最近的灯说道。
“这不是花，是假的，是凡人工匠做的莲花灯，发亮是因为点了蜡烛，可以用来许愿的……”
“哇哦！”听到“许愿”二字，青竹有些莫名激动起来。
也因此知道了自己好像就是一个对于“愿望”这个词很是敏感的人。
“对了。你要不要也放一个？旁边有卖的，五十文一盏，要不要我去买一盏？”
时砳看见青竹的眼睛也变得和那盏河灯一般亮晶晶的，于是这么问道。
“好啊！对了，神仙哥哥，你之前下凡的那次也放过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好厉害！”
“没有…那时候，时机不对，当时没有赶上这个，还有…我也没有什么要许的愿望。之所以会了解，是因为…是因为…恰好听凡人说起过，无意中记下了，你也知道我记性特别好。”
“嗯嗯！我知道的！那神仙哥哥，为什么现在也只买给我一盏，你还是没有愿望吗？”
“有了的…愿望的话…还是有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儿吞吞吐吐的，头偏转过去，拳头也攥紧了，嘴巴也紧闭起来，像是怕泄露了什么天机似的。
其实也确实是天机，
因为那是一个天上的神仙的秘密。
但是当时的青竹觉得，他的愿望应该就是…
希望自己能变成一个有用的厉害的神仙吧！
好的神仙哥哥我会努力的！（我：好吧！你高兴就好！）
“不过我们是神仙，本来好像其实就是凡人心里要去许愿的那位，我们的愿望又有谁能听见呢？”
“会被听见的，总会一位神仙之上的大神仙听见的。”
青竹这么说道，“所以你就放心许吧，神仙哥哥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嗯好，那我也来
说完，他拍拍衣袖，展展衣摆站起来，
背着手就往旁边卖河灯的摊位走。
她最喜欢看他的背影了，那是她见过的，
最了不得的神仙风姿。
可是随着那背影，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和此刻的神仙哥哥很像，
身形像，步态像，也喜欢背着手，也是这般仙风道骨…
只是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现在神仙哥哥穿的是淡蓝的…
或许是以后的神仙哥哥的样子吧，或许是自己想看他穿白衣服魔怔了吧。
对于这个，青竹并未特别在意。
在他买回来河灯后，两个人一起用人间的火折子为它们点了火。
青竹先放，它刚开始漂，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许愿。
然后下意识，神仙哥哥还没教呢，就开始双手合十许起愿望来。
她也由此知道，自己好像真的挺会许愿望的。
她的愿望是：“希望神仙哥哥的愿望可以成真。”
不知道为什么，在神仙哥哥点亮河灯，
放走它，双手合十，
也在心里默默许下他的愿望的那一刻，
青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虽然之后一起来的还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声音就是了…
是…大家的愿望吗…
但是那个声音在所有许愿的声音里显得尤为虔诚和真心，
最关键的是那声音青竹特别熟悉。
温柔悦耳又总是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忧伤意味的声音。
她于是转过头望向他，却发现他并没有开口，也应该没有用法术悄悄告诉自己。
因为他说过的，刚刚才说过，他的愿望是一个连自己都要瞒着的秘密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还是听见了。
他的愿望是：“希望可以和由青竹两情相悦，永不分离。”
关于那个“两情相悦”是什么意思，她还不太懂。
但是那句“永不分离”，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是一句真的特别有分量的承诺，
原来神仙哥哥也想和自己永远在一起…
对了，我为什么会想着说也…
她望着他，在心里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的他，
也在心里默默回应了一句：
“我也是，神仙哥哥，不管我是谁，你是谁，我们都永不分离。”
那天自己“喝醉”发烧的时候，依偎在他怀里的时候，
曾经听到他小声呢喃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应该本是没想着要说给自己听的，以为自己睡着了才说出口的。
可是当时青竹因为心跳得太快根本睡不着。
所以还是听见了。那句话是：“其实我不是时砳，我还有另一个名字，我也不只是这青山上的弟子…还有你…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应该也不是由青竹对吧…你到底忘记了什么呢…”
青竹和时砳都在那一刻，抬眼仰望着凡间夜空里那轮残缺的月亮，
心里从未有过的平静和圆满。
虽然青竹的回应他未能听见…但是…
他还是决定，不管她是谁，都要做她一辈子的神仙哥哥，
她会最喜欢也会最信赖的“最重要的朋友”。
以此来回报她这几个月来带给自己的那些奢侈的欢悦。
青竹忘记的恰好是一件最不该忘记的事情。
在这个天下里，身为最尊贵种族麒麟族神女的她，
其实就是那位可以听见世间一切愿望的神明之上的神明。
可以听见凡人的愿望，也可以听见神仙妖魔的愿望。
而她和时砳之间，隔着的现在是两个虚假的名字和身份，
将来也会是一条如眼前这条河一般的，
看似平静柔和，却曲折绵长，根本望不到尽头，
也没有船可以渡过去的河。
两个人刚刚站起来，就看见一位书生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青竹躲闪不及，
要是没有时砳拉她一下，让她躲开了，就早被他给撞进了那河里去了。
只可惜那男人因为面前没有了缓冲物，直直跌进了河里，挣扎起来。
青竹心善，又离得最近，看他求救，想赶紧拉他上来。
于是下意识就蹲下来，伸出手，让他抓着上来，
而此时本该也上前去搭把手，就算只是为了帮青竹，
也该上去搭把手的他，却直直地愣在原地，
望着那男人…准确地说是望着那男人身边散发出的邪祟之气，沉默不语。
那其实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来自外界的人。
好像还是个挺厉害的妖魔，那气息自己都似乎无法靠近。
自己虽然也是从深渊里走出来的，但毕竟也算是个正经修仙的。
但是青竹挨得如此近，手都碰到他了，也并未受任何影响。
于是…想到这些，他一时间傻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