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际未来：谁之罪？（4）
林晚无法，只好下楼去看看，刚走到楼梯间，就看见许霖洲背对着自己在和什么人打电话。
林晚没有再动，站在楼梯间静静地看着许霖洲。
许霖洲似乎也很苦恼，和对面的人说，“血液没有了我知道，但是晚晚现在很虚弱，不能再提取血液了。”
那边的人仿佛也很气恼，“那你难道就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再不找到方法，他们就死了，那些都是你的兄弟啊，明明已经有机会了，只要再来点血，就能……”
许霖洲生气了，厉声拒绝，“别说了，我不会拿晚晚的性命开玩笑的。他们……我再想想办法。”
许霖洲的电话还在继续，林晚却没有什么心思再听下去了。
玄玄：“猜猜他是说给谁的。”
“还能是谁，我呗。”林晚冷笑一声，“看来他拿我的血，确实研究出点东西来。”
“杯水车薪罢了。”玄玄是上帝视角，能看到许霖洲实验的全过程，自然也知道那一瞬间的回春，“星际人也是从自然人变过来的，他们的基因和自然人的基因有相似之处，在接触到同类型的部分时，才会有一瞬间的激活。但说到底，变了就是变了，想要修补，不可能。”
林晚转身回了房间，在床边静默很久，拿出几个消过毒的瓶子，按照许霖洲那天的手法抽血。
玄玄大惊失色，“你干嘛，你还真给他血啊？”
“当然要给。”林晚盯着那一团红色的血液，感受着体内血液迅速流失后的眩晕感，“他都辛辛苦苦给我演这一出了，我怎么能不配合他的演出呢？”
拿着几瓶新鲜的血液，林晚敲开了许霖洲书房的门。
许霖洲看见林晚，仿佛很惊讶，“晚晚，怎么还没睡啊。”
林晚没有回答，反问起他来，“那你怎么还不睡，这都几点了。”
许霖洲笑了一声，揉了揉林晚的发顶，“我还有点事情要办，忙完再睡。”
林晚转头看向桌子上早已放好的实验报告，像是怕她看不清一样，最后一行结论那里还专门放大标粗了。
结论：方向正确，建议进一步深化。
准备得还真是齐全啊。
林晚藏好眼底的讽刺，从身后拿出三个瓶子来，“霖洲，给你用，好好研究吧。”
许霖洲看着手里三大罐的血液，愣住了，一时间，他竟然觉得手里的血液有些烫手，让人拿不住。
他看着林晚苍白的面容，心里涌起一股心疼，仿佛有一根针扎在他的心上，密密麻麻的酸涩感，他有些不知所措，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了，许霖洲想要说两句话，但嗓子仿佛是灌了铅一般，半天无法言语。
【好感度?5，现有好感度30。】
许久之后，许霖洲抱了抱林晚，“晚晚，就快好了，只要找出办法，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星际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
许霖洲一遍一遍地说着这几句话，描绘着他幻想了无数遍的美好未来，好像是说给林晚听，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一遍遍地低声陈述，再一次坚定了许霖洲的心。
他一定会研究出来的，一定会的。
久违的愧疚心理让许霖洲第一次放下了工作，他亲自下厨给林晚做了些吃的，看着她入睡，他才继续工作。
夜晚仿佛是一个巨兽，它吞噬了人类全部的欲望，让人类无法行走于光明之下的卑劣在夜晚得到了释放。
许霖洲看着那三瓶血液，眼神渐渐痴迷起来，他看的好像不是血液，像是在透过血液看着路的那一头。
但在你凝视着黑夜的时候，黑夜也在吞噬着你。
血液标本足够，许霖洲再次开始了他的实验，他将提取出来的细胞因子再次植入到那个濒临死亡的星际人身上，那人的生命体征出现了快速回升的现象，但也只保留了半小时左右。
虽然并未彻底救活，但在场之人皆看到了希望。
“那就说明自然人体内绝对有一种物质是可以补全我们基因链的问题。”旁边一个研究员惊喜地说道。
但也有人提出疑问，“但这个物质具体是身体中的哪一项？需要的量是多少呢？这些我们都不得而知。实验表明，提取出来的因子更多，生命体征保持时间就会越长，但到底是哪一种因子，需要多少量才能修补基因链的缺口，总不能把那些自然人抽干吧？”
在没有确定物质种类以及所需含量的情况下贸然抽取，恐怕在结果还没出来的时候，自然人就死光了。
“那怎么办，好不容易有了点结果，我们难道就要放弃吗？你甘心早早死去吗？”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人瞬间就狂躁了起来，面目狰狞，“我不想死，凭什么是我们死，该死的是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自然人才对，他们什么都干不了，为星际未来牺牲是他们的荣幸。”
有人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你魔障了是不是？自然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好了，别吵了。”许霖洲制止了争吵了的两个人，“既然取血不是长久之法，那就取其他东西，做更为精细的研究，缩小范围，确定物质。”
许霖洲沉思几瞬，便下定了决心。
许霖洲那边的情况被玄玄全程转给了林晚。
“猜猜，下一步，他想从我身上拿到什么？”林晚换了个姿势，看向窗外的草木，微微出神。
玄玄：“不会是什么好事。”
或许是短时间内连续取血，林晚最近时常感觉困倦，反应也有些慢了，玄玄的话说了两遍，她才反应过来。
玄玄也发现不对劲了，“你的身体虚空怕是补不回来了。”
受到环境影响，这里的自然人比原来的自然人身体要弱得多。
林晚笑了笑，不以为然，“无所谓，总是要走的。”
趁着许霖洲还没回来，林晚想去找一个人，“走吧，玄儿，该陆城上场了。”
陆城每周都会去一家私人的馆子，林晚一进去，陆城就注意到她了。
“这位小姐，又见面了。”陆城的脸上挂上一抹笑容，热情地邀请林晚同座。
林晚考虑了一会儿，就应下了。
“冒昧问一下，小姐怎么来这边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便是城南，一般很少有人过来，但胜在清净。
“我是来找你的，陆先生。”林晚开门见山，也表明自己知道陆城的身份。
“找我？”
林晚点了点头，“很抱歉陆先生，未经允许，便私下调查你，但我今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你，我想这里应该没有比你更加了解的人了。”
陆城的脸色变了，“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我想了解一下关于自然人实验的事情。”
林晚话音刚落，陆城就失手打碎了手边的杯子，他朝着四周看了一眼，起身关上了门。
“小姐为什么想要了解这个？”陆城眯了眯眼睛，打量着林晚虚弱的神色，“小姐是什么人？”
陆城心中很怀疑，林晚很虚弱，和上次相比，少了生气，整个人都有些萎靡不振。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林晚勉强笑了笑，眉宇间还带着几分愁绪，“重要的是我想知道自然人实验到底是做什么的。”
其实陆城很想问林晚她是不是自然人，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但林晚明显一个字都不想说，陆城也不能强迫她。
陆城叹了一口气，“这是一项皇室明令禁止过的实验，这个实验的目的是提取自然人体内的基因，找到补全星际人基因链缺口的办法，但……这项实验太过于残忍，所经受的自然人最后无一例外都会死亡，所以才被禁止了。”
林晚苦笑一声，“会死亡这件事是所有人的都知道的吗？”
陆城点了点头，“当年这件事很轰动，自然人死了很多，所以这个事情整个星际的人都知道。”
林晚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陆城的话如同回声一般，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整个星际的人都知道，所以许霖洲也知道。
他明知这个实验会致死，依旧还是让她来做了。
林晚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有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那能研究出来东西吗？”
陆城沉默了，“目前没有。”
这个事情谁都无法下结论，当年实验被紧急叫停，全是因为自然人的大量死亡，但这个实验最后会不会有结果，谁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自然人无法补全星际人基因链的缺陷，所以这些年才会有一些人偷摸摸地抓捕自然人做实验。
林晚：“陆先生怕死吗？年纪轻轻，大权在握，甘心早早失去吗？”
陆城愣住了，而后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甘心啊，可那又如何呢，这是我们做出的决定，不是吗？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既然无法改变，那便安心接受。”
这也正是陆城做了自然人保护协会会长的原因，他接受命运的一切馈赠，或好或坏，然后尽自己所能，去保护那些无辜的自然人。
林晚第一次脱下面具，正视起眼前的这个人。
第一次她想着，或许这个世界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并不是所有人都对自然人身上的秘密虎视眈眈，并不是所有人都不把自然人当作人。
玄玄：“世界就是这样，有人善，有人恶，有人善恶皆有，他们站在天平上，共同组成了这个世界。”
林晚忽然间笑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她站起来朝着陆城行了一礼，“陆先生谢谢你，还有，我叫林晚。林木的林，晚来风的晚。”
陆城看着林晚离去的背影，感觉自己仿佛被交托了什么重任一般，心里沉甸甸的，他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林晚……林晚……记住了。”
林晚回到家就碰上了下班回来的许霖洲，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陆城的话。
林晚愣愣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许霖洲不知道林晚怎么了，便过去拉她的手，却不想林晚躲开了，许霖洲的手一时间僵在那里，神色有些尴尬。
“怎么了，晚晚？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许霖洲声音放轻。
林晚冷冷地看着许霖洲，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自然人实验会致死，对吗？”
许霖洲的面具有一瞬间的龟裂。
林晚心底最后一个火苗也熄灭了，如果说刚开始她对陆城的话还有怀疑的话，那现在她便是深信不疑。
“你果然知道，你一直都知道那个实验会致死，可你还是让我做了，对吗？”
许霖洲眯了眯眼，眼底染上几分危险，他现在没时间去想林晚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抚林晚。
“晚晚你听我说。”许霖洲有点苦恼，双手禁锢着林晚的动作，“这个实验是有风险，但是不一定会致死啊，曾经那些致死的案例都是因为实验过度的原因，可我并没有那么做啊。”
许霖洲言辞恳切，“晚晚，你想想，从开始到现在，我只是抽过你的血，对吗？我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而且就算我要做其他的事情，我也会保障你的安全的，你不会让你有生命危险的，你信我。”
林晚仿佛被他说动了一般，也有些动摇，“可是，真的会有结果吗？”
许霖洲悄悄松了一口气，打开光脑，让林晚看一个视频。
视频中的星际人在注射后，生命体征回升，林晚不由地睁大了双眼，“真的可以。”
许霖洲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晚晚，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死的，真的。”
意识中的玄玄透过林晚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搞笑。
主神还真是下血本了，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出的手。
林晚看了许霖洲一眼，没有在纠结这个事情，“好，我帮你做实验。”
玄玄不太明白，“既然都打算摊牌了，为什么还要继续？”
林晚：“他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那群人就安全了。”
玄玄在空间里久久沉默，有的时候它也在感叹，这世上到底是人更厉害，还是机器人更厉害。
抽了情感都还存着一份仁善，这到底是抽了还是没抽。
或者只是抽了对某个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