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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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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爱的少年死在一个救我的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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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道世道艰辛,皇帝昏庸,酷吏当道,苛捐杂税,民不聊生。

独孤月照横空出世,力挽狂澜,她是独孤家二女,容貌惊世,师从偃松先生,偃松先生是世外高人,独孤月照亦是聪慧无双,国师曾言凤凰命,皇帝听闻,立刻废了当时的皇后,迎娶独孤月照。

世人所传不假,独孤月照的确容貌惊人,连见惯二十年美人的皇帝都惊了一下,数年独宠一人。

独孤月照深得恩宠,育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皇帝有头疾,独孤月照替皇帝分担政务,批阅奏折,十年如一日,天下百姓有了喘息的机会,皆表圣恩。

可惜独孤月照死于十年前,入夜暴毙,死因未名。

独孤月照亡后,皇帝扶一位宋姓美人为后,宠及家人,宋家搜刮民脂民膏之狠,百姓怨声载道。

三年之前水灾淹了万亩良田,朝廷赋税却加了一重,一时之间叛军四起,各立为王。

大半叛军都是乌合之众,朝堂兵力倒也能应付。

但一人堪称乱世枭雄,此人便是骆重光。

骆重光是骆重光曾以一千兵力让朝堂大败。

短短三年,便让天下无人不晓,坐拥数百城池。

骆重光年四十,有一子,性活泼聪慧,名为骆嘉霁,常年在外,无人知晓他在何处。

蝶蛉山。

少女一袭绿衣,身姿轻盈,正与一男子比武,女子手段迅猛,判断果决,面前男子纵然有心赢女子,但在女子巧思之下还是落败。

女子赢后,笑嘻嘻说:“程叔叔,可服我。”

被称为程叔叔的人摇了摇头,无奈笑道:“嘉霁进步神速,我真是不如了,只是你太不小心了,若是被人发现是女子,恐怕会……”

他还未说完,被称做嘉霁的女子不在意道:“我乐意做女子,再说办成男子本来也是你和母亲的主意,我却是不在意的。”

女子话是这么说,山间铃铛响动,她还是麻利换上男装,描眉几笔,扮成一个秀气的男子。

女子为骆嘉霁,程叔叔名为程云霜。

嘉霁和程云霜走到房间,里面已经有一个黑衣人站在屋内,黑衣人见到嘉霁,跪下:“小公子,主公有令,望小公子回城。”

嘉霁面色不虞:“既然当时父亲不愿我留下来,何必要我回去,不过是平白多了争吵。”

黑衣人却取出信件,交给嘉霁,嘉霁一目十行,脸色渐渐变差。

看完之后,纸被她扔进了灯火之中。

程云霜问:“主公信上写了什么?”

嘉霁面色还有些苍白:“父亲他身染恶疾,可兵临城下,需要我去借兵,纵然我不愿牵扯,但我也不希望父亲出什么事,他那么骄傲的人,若不是这一次情况艰辛,恐怕也不会写这样的信,百里之外的镛城是我舅父的地方,我会去那里借兵。”

程云霜有些头疼:“朝廷也不是吃素的,我确实对这次围攻有所耳闻,是三皇子萧原州率兵,听闻萧原州虽武功不好,但才智却深得母亲独孤月照真传,不可小觑。”

程云霜说完之后,立刻去问黑衣人:“你来的时候可有阻拦。”

黑衣人:“虽有阻拦,但都有惊无险。”

嘉霁和程云霜对视一眼,说:“这是一点不给我收拾的机会。”

程云霜说:“我们快走,这里有一条密道。”

这话刚说完,铃铛开帅疯狂的响起,根本停不下来。

几人面色一变,赶紧去了密道。

程云霜对密道十分熟络,不过半天,就从蝶蛉山走出。

嘉霁望着远处的蝶蛉山,啐了一口:“萧原州真是狡诈。”

程云霜:“兵不厌诈,你们年纪相仿,阵营不同,恐怕他是你最大的对手了。”

嘉霁脸色变了又变,程云霜说:“放心,你的东西从来收拾的谨慎,他绝不会找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

嘉霁从小女扮男装,对自己的私人物品把管一向谨慎,哪怕在蝶蛉山居住数年,每天也都严格要求自己。

当然她一个孩子还没有这样的警惕,是嘉霁的师傅一直严格要求她。

嘉霁和其他两人奔波已久,终于到了嘉霁舅父那里,嘉霁费劲唇舌,舅父终于派兵。

嘉霁站在城墙之上,迎风望向远处,对程云霜说:“三皇子既然抓不到我,那注定不会罢休,程叔叔,我们兵分两路。”

程云霜欣慰的看着她:“很好,你想怎么做。”

嘉霁:“我带少部分的人,但我这一队只为了迷惑他们。”

程云霜脸色一变:“小公子,这该由我来做,你是主公唯一的孩子。”

嘉霁摇了摇头,坚定说:“正是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我才要这样做,我父亲年少闯荡,路遇艰险无数,却从无畏惧,我更该如此。”

见嘉霁主意已定,程云霜叹息的同时又欣慰想道:果然虎父无犬女。

嘉霁鬼主意十分的多,硬生生把百人的队伍走出了万人的气势,其实嘉霁熟读兵法,只是年纪不大,又从未上过战场,想法稚嫩,可经过这段时间的逃窜,她已然成长了太多。

嘉霁的迷惑的法子如他所愿,引来了朝廷的追兵,她知道这是由大皇子带领的人,她带人躲得着实惊险,几乎用上了她全部的智慧,每每逃过一劫,都是冷汗淋漓,但她更惊叹,不愧是独孤月照的长子,竟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云倾关地势险要,危险重重,非常适合设伏,嘉霁虽有心利用此地,但她和萧原州明争暗斗太久,嘉霁了解萧原州绝不是一个能进这个埋伏的人。

但如果在这里躲不过去,她和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她只能赌一把。

她将自己的想法和其他人说完,其他人振臂一呼,答应了嘉霁。

原本这百人对嘉霁是不服的,甚至聪明的人已经猜到了他们恐怕就是所谓的“诱饵”,许多人都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没想到他们跟着的这个小公子明晃晃说明了险境,并又给每人一笔重金,而在离开的过程之中,小公子总是身先士卒,每一夜都不畏艰辛,帮士兵守夜,而守夜的时候他以树枝为笔,描绘如今的境遇,以此找到求生之道,每每他们以为不可行的时候,小公子的手段总能力挽狂澜,避免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这份惊险与刺激并存,小公子会及时安抚人心,并及时处罚不和谐的声音,如此手段,这群人早已又敬又畏。

所以嘉霁提议的时候,其他人毫无反对。

另一面,萧原州望了望天上的乌云,孤身立于悬崖之上,独孤月照生得惊世无双,身为独孤月照的长子,萧原州却和独孤月照并不相似,他更像他隐居的舅舅,俊逸舒朗,傲雪凌霜。

不一会,跟着萧原州侍卫赤律走了过来,拿着一身大氅,披在萧原州身上:“殿下,夜深寒凉,殿下身体不好,别伤了身体。”

萧原州舒朗的面容上有一丝苦涩:“这里也就只有你能关心我的身体了。”

赤律眉目低垂,就连声音都有些苦涩:“殿下,前方就是云倾关,此关险恶,是天下之雄关,过了此关,前方就是骆重光的地方了,叛贼熟悉路途,恐怕再难追上了,掌令使不会不识大局。”

掌令使是朝廷派去掌管军令之人,掌令使在的地方,统帅不能轻易调动士兵,必须要征求掌令使的同意,掌令使相当于皇帝的眼线,但掌令使一般都会在那些远离朝廷世家庞大的将军那里,避免世家造反,而皇帝的儿子身边会跟随掌令使,却还是头一份。

这无疑是在向众人宣告,皇帝并不信任萧原州。

萧原州语气沉沉:“若非掌令使在这一路上犹疑,次次坏我好事,我早就抓住骆嘉霁了。”

嘉霁此刻并不知道,让她心惊胆战的一次次对决,竟然是萧原州在这番艰辛的条件下做到的。

赤律却惊呼:“殿下,慎言。”

萧原州听到这话,知道赤律是为了他好,但神色却渐渐寂寥了起来:“有什么可慎言的,皇后忌惮我母后的名声,生怕我借助母后的名声成为皇帝,可她看看这千疮百孔的王朝,有什么可继承的,他们待在皇城太久,早就不知道,王朝大半都是骆重光的天下了,只等有一日,骆重光率兵攻破王朝,皇族终究会成为阶下囚。”

赤律听了萧原州这份大逆不道的话,知道萧原州说的是实话,却也觉得替萧原州委屈,明明独孤皇后治国无双,若非暴毙,王朝何至如此,萧原州何至如此。

萧原州往日温柔待人,从不急言令色,十几年来,无论面对何种境遇,从未失言过,如今见到这满目疮痍的王朝,见到大军压境却还在勾心斗角的官署,他只是失望罢了,这份失望在此达到了顶峰,终于说了出来罢了。

赤律痛苦的跪下:“殿下,赤律只有一条命,但属下发誓,定用这一条命护住殿下。”

赤律半句没说劝他的话,却句句都在劝他,萧原州叹息:“放心,我只是说说罢了,我是是王朝的殿下,王朝消失,我又能有什么下场。”

赤律不敢多言。

过了片刻,萧原州说:“走吧,我的好哥哥还在等着我呢,没必要给他看笑话。”

宋皇后比独孤月照早入宫三年,在独孤月照还未入宫的时候,宋皇后深受恩宠,为皇帝诞下双子。

而独孤月照入宫之后,这份独宠不在,而独孤月照死后,宋皇后重获恩宠,此后便处处为难独孤月照的孩子。

萧原州说的哥哥是宋皇后双生子的哥哥,也是大皇子。

等萧原州进来之后,大皇子坐在首位,掌令使低眉顺眼,丝毫没有在萧原州面前那份高傲的姿态。

萧原州见此还有什么不知道,大皇子扫了一眼萧原州说:“皇弟这一路上的艰辛我都听掌令使说了,但耗费这一路上的时间,皇弟还是没有抓到骆嘉霁,既然如此,那便交给皇兄吧。”

萧原州还没说话,掌令使就立刻开始恭维道:“大皇子才智无双,有大皇子来此,叛军定无路可逃,臣愿忠心跟随。”

萧原州见到这一幕,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心里极度乏累,但脸上还要维持感激:“好,弟弟正好没有办法了,有哥哥在,弟弟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皇子玩味道:“是么。”

萧原州:“自然是。”

大皇子:“罢了,你们都走吧,我同弟弟叙叙旧。”

其他人听后,鱼贯而出,屋内只剩下大皇子和萧原州,萧原州站在那里,如同孤竹。

大皇子摸着手中的瓷杯,说:“皇弟过来坐吧。”

萧原州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大皇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参军生活不易,你还适应?”

萧原州:“还好。”

大皇子:“你看起来比在皇城的时候清瘦了。”

萧原州:“多谢皇兄关心。”

萧原州每一句都在打太极,大皇子盯着萧原州,在萧原州的脸上,大皇子看不到一丝不甘,大皇子沉吟了一会才说:“夜深了,你回去吧,今夜睡个好觉。”

萧原州端坐同君子,起身离开。

等萧原州离开之后,大皇子的侍卫青辰从屏风后走出,大皇子低声说:“可看清我弟弟的脸了,明日就让他消失吧,王朝不需要他了。”

青辰身为大皇子的侍卫,怎么可能不认识萧原州的脸,大皇子叫萧原州走近,恐怕心里也是再做一个决绝的告别吧。

皇家不允许有太多的感情,存在最多的就是兄弟相残。

青辰低声道:“是。”

大皇子可惜道:“可惜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若非他是我弟弟,我定要交个朋友。”

大皇子最后还是说了句轻飘飘的真心话。

等萧原州走出了,赤律立刻关心道:“殿下,大皇子可为难你。”

萧原州摇了摇头:“并未。”

只是今夜必定有雷有雨,很难睡一个好觉。

萧原州坐在帐篷之中,大雨倾盆,他把玩手中的一枚玉质棋子,孤寂的军队只有这枚棋子能缓解他的情绪,这是母后生前送他的。

如今他得以独处,这也让他意识到一个可能,让他的心绪从来没这样杂乱过。

他来此是为了避免骆嘉霁回去,除了骆嘉霁本人,还有他带回去的兵甲。

和嘉霁想的完全不同,萧原州早就识出嘉霁的诡计,他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骆嘉霁是诱饵,他表面上在跟随骆嘉霁,但实际上他已经飞鸽传书给他的好友,让他去追另一队人。

至于他为何不亲自去,明明那边更重要,大抵是骆嘉霁的计谋虽然青涩,但在青涩之中已经能看出未来成长的痕迹,若此番骆嘉霁能安然回去,骆嘉霁将会是王朝更大的心患。

而让他烦躁的是,他更想让骆嘉霁让自己抓住,大抵是对手之间的惺惺相惜。

纵然如今的骆嘉霁在计谋上完全赶不上他,但骆嘉霁在某些方面又格外吸引他,萧原州永远无法让手下这般真心的跟随他。

但如今已经无力改变了,他伴着雷声枯坐了一夜。

暴雨时的云倾关更为险阻,骆嘉霁知道只要逃出云倾关,就意味着她就会更有利,但这里高山林立,道路复杂,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在山中迷路,遇到豺狼虎豹,成为盘中餐。

追着嘉霁的人更紧了,嘉霁能感觉追兵比以前更像是一条绳子,且手段狠辣许多,嘉霁立刻察觉到对手换人了,但依旧十分不好对付。

离出关只差一步,她不能在这里输掉,骆嘉霁脸色变了又变,她想起了自己的老师,老师曾说,天时不如地利,若是你,该如何制造地利,善谋者,可用一切。

骆嘉霁听到空气的沙沙声,回忆云倾关的险阻,她恍然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背,但老师的话却犹如刻刀,在她的思想上拉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参加这一场危机四伏的豪赌。

她立刻对追随她的人说:“我要将人分成两队,跟着我的人依旧是诱饵,只不过这一次我们彻底解决他们。”

很快就有数十个人站了出来,骆嘉霁笑了笑,她说:“多谢。”

说完之后她立刻制定了计划,一拨人立刻沿着嘉霁指的方向离开,而嘉霁做为诱饵,将朝廷的追兵引入更深的腹地。

在追兵出现之后,她心底一沉,一股不同于人的震动从地面传来,浓郁的泥土味道冒出,嘉霁身边的人喊道:“山神发怒了。”

嘉霁向上一看,她赌对了,果然是泥石流,嘉霁喊道:“冲着两侧和高地跑,把能丢的先丢一下,保命要紧,不必找我,逃命之后去城中。”

其他人早就有所准备,听到嘉霁的话,他们匆匆逃命,嘉霁和这些人相比可谓是高手,她立刻将身边跑得慢的带走。

泥石流来得太快了,嘉霁他们算是反应迅速,勉强逃过一劫,但她和她的人已经冲散,身边只剩下刚才救的人。

嘉霁他们算是好的,他们人数不多,朝廷的人很多,且身穿盔甲,在山上跑起来笨重,直接卷入了泥石流之中。

山崩凶险,这里已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嘉霁望着被泥石流冲的四散的人。

被嘉霁救下的人感恩戴德:“多谢小公子。”

“没事,走吧。”

却没想到一转身,她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高壮得像是一个小山,背着巨剑。

嘉霁心一惊,她习武多年,竟然没察觉到此人,此人不可小觑。

男人目光直接锁在了嘉霁身上,他说道:“看样子我足够幸运,可以除去一个还在成长的天才。”

男人察觉到是嘉霁借助了地形,将追逐的残兵解决。

面对有如此心思的对手,男人怎么不激动。

刚才的“小公子”暴露了嘉霁的身份,嘉霁抽出身上的软剑,对身后的人说:“你逃吧,这不是你能插手的,告诉他们,我不会死。”

身后的人却不逃,固执说:“小公子,我的命是你救的,要是现在逃了我算什么。”

嘉霁却说:“报答我是指你在你能做的事上发挥更大的用处,这人是江湖高手,你贸然出手只是白费生命,我不会死,你日后报答我的机会太多了,我命令你,走,你不会连命令也不听了吧。”

嘉霁最后一句话明显与之前的语气不同,甚至带着一丝上位者的冷冽。

这人不甘看了一眼,赶紧跑了。

男人等那人离开才说话:“你是个好主子,但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救自己的命。”

嘉霁没想到这个人会给她让手下逃跑的时间,这人是真正的武者,可惜她不是,武功只是她必须要学的,除了武学,她还有太多要学的东西。

但嘉霁没漏半分惧色,说:“在下骆嘉霁,比武之前能否知道英雄名讳。”

男子声音都透着冷硬:“吕朔。”

嘉霁心凉了半截,吕朔是排名靠前的江湖中人,她绝不她的对手,对于这等人,她只能逃跑。

嘉霁扯出一个笑:“请赐教。”

吕朔:“你是第一个听到我名字还这么淡定的人。”

说完之后他抽出背后的巨剑,冲向了嘉霁,嘉霁一个跃身,以剑抵挡,两把剑碰撞在一起,撞出巨大的铮鸣,嘉霁的虎口顷刻冒血。

嘉霁咬着牙,一个下腰,顺着吕朔的长剑,翻身站在吕朔的剑上,手中剑挥向了吕朔的脖颈,但吕朔的反应更快,他立刻振动自己的剑,剑气冲向嘉霁的脚底,她双腿发麻,却不敢停,吕朔猜到嘉霁的目的,立刻后退一个侧翻,将嘉霁狠狠地摔了出去,吕朔力气极大,嘉霁被甩得很远。

但这就是嘉霁的目的,在被甩飞的同时她立刻运功,如同翩跹的蝴蝶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吕朔一挥剑,剑气顺着吕朔的剑,冲着嘉霁的方向,面前的树被拦腰斩下,远方嘉霁的背后狠狠中了吕朔的剑气。

嘉霁呕出了血,冲身上两个穴位点了两下,脚步却更快了,很快她到了一处断崖,她知道自己决不能后退,退只有死路一条,她割裂了自己的衣衫,绑住了手心,持着剑,纵身一跃。

她在山涧长大,也练过从高处跃下,但从未在如此高的地方跳下,她心里惊恐却紧张,她的剑将断崖划出了火花,远处有一个歪脖子树,嘉霁一个侧身,解开腰带,她腰带极长,是为了掩盖她纤细的腰肢,此刻却有了用。

嘉霁的腰带作白练,一端飞向歪脖子树,多亏她从未在武学上懈怠,一击竟然真的缠中了,她在树上吊了两下,随后顺着腰带爬上了歪脖子树上。

泥石流的威力还没消失,山体还在倾斜,悬崖下的河水暴涨,嘉霁尽量侧在一旁,避免被暴涨的河水卷进去。

也多亏这恶劣的天气,嘉霁能察觉道吕朔追了过来,但并没有胆量来对抗这份大自然的威力。

她在树上渐渐恢复了力气,她摸了摸怀里,摸出来一瓶药,她服下一颗,在歪脖子树上打坐,过了片刻,她感觉内伤恢复了一些。

她知道山上恐怕是上不去了,山下也没法下去,不知过了多久,山终于安静了下来,而她感觉也能走几步了,嘉霁沿着悬崖的斜坡,缓缓下去了。

她打量了四周,只有杂乱的森林,并未没有其他人的痕迹。

其实嘉霁身体还有内伤,但为了活下去,她必须要往前走,她沿着河水不知走了多久,见到河边有一个被冲上来的人,嘉霁挑了挑眉,可还没等她上前,她内伤再次发作,她赶紧服了两枚药,等她恢复,那人还没被冲走,嘉霁上前,摸了摸这人的呼吸,没想到这人还没死。

嘉霁目光一转,她有心打探敌营,抱着这样的私心就将对方拽了上来喂了两粒药丸。

她把这人绑了起来,上他身上搜了一遍,可惜河水几乎把他泡的差不多了,身上已经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了,不过脸长得确实不错,若是走在街上,那便是一个会令一众女子害羞的美男子。

过了半日,这人醒了。

男子终于醒过来了,他双眼迷茫,打量四周,嘉霁她背后握着剑,盯着男子。

男子首先看向了嘉霁,他开口的话却让嘉霁愣住:“你是谁,不对,我是谁,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嘉霁虽然觉得有些离奇,但这人明显不是说谎,她师父教过她如何辨别其他人说谎,这个男人说的是真话,嘉霁只能咬牙切齿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从河水里面泡着,是我救了你。”她救他只是想打探情报,一个失忆的人根本就帮不上一点忙,还浪费她两粒药。

男子感觉身上湿漉漉的,他觉得事实可能是嘉霁说的这样。

男子刚想礼貌对嘉霁抱拳,却发现自己被绑了,男子沉默了一下,才说道:“公子救人的方式有些特别。”

嘉霁轻咳了两下,她属实没想到这人失忆了,“防人之心不可无么,不过你失忆了那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男子没想到嘉霁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觉得若是他无法孤身待在这里,他立刻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我希望你能让我有报答你的机会。”

嘉霁一愣,觉得这人是不是框她,他根本没有失忆,谁会在没有记忆的时候还能这么淡定,言辞还这么清晰。

嘉霁:“你真失忆了?”

男子:“确实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嘉霁:“可我带你没什么用,我不需要报答。”

男子打量一番嘉霁,他继续冷静说:“你受伤了,而我觉得我可能会些医术。”

嘉霁一言难尽,这是一个失忆的人能说出来的么,不过有人只是失去记忆,或许不会失去本能,嘉霁也只能这样想。

两人对视了许久,嘉霁觉得这人说的是真话。

嘉霁解开了他的绳子,说:“我们只在山里同行。”

男子:“好。”

嘉霁和男人结成同伴,嘉霁不想喂喂的叫这人,对男人说:“既然你记不起来了,那我给你个名字,叫御风,因为我们在风中相遇。”

其实嘉霁想到了一句话:风飘飘而御风。

萧原州有了新的名字,御风。

两人一起组伴在丛林之中行走,明明嘉霁在山中生活的时候长一些,但感觉御风比她还有了解大山。

御风察觉到大虫和野熊的踪迹,嘉霁身体还没恢复,听后脸色很不好,御风就因地制宜,设下陷阱,将他们做为猎物的野熊进了御风的陷阱。

嘉霁脸色刚有恢复的神色,却头一昏,她中了吕朔一招,这些日子一直靠内力压制,又再遇猛兽,解决之后是由内而外的放松,疲乏感瞬间冒出。

御风抱住了她,其实相处了一段时间,御风对嘉霁很有好感,嘉霁性格坦率,直言不讳,还有一丝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好奇心和探索意识,哪怕在这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的深山,也没有一丝畏惧,积极的寻找食物,努力将这些做的很好吃。

明明没有记忆,御风却觉得他从未见过如此的人,耀眼而又温暖。

和他完全不同,他的心早就孤冷了。

等御风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他想探究自己的记忆,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而当嘉霁倒下的时候,御风背着嘉霁,一步一步下山,他从未感觉到嘉霁的娇小,明明他这么小的身躯,却体恤自己不识武功,什么累活都是他来做。

不过这倒是御风想多了,嘉霁在蝶蛉山的时候就经常干这些活,轻车熟路,而她仔细看过御风的手,御风的手茧在执笔处,在棋盘上,却不在深山,不在武学。

嘉霁只是为了他们能更快的离开,并没有别的意思,哪怕御风长得是嘉霁的菜,她也还不会为了一张脸失了智。

御风背嘉霁不知道走了多远,在途中,他看到深山的草药,明明没有记忆,但一见到这些,御风便冒出了相关的知识,他开始给嘉霁把脉,把完之后却愣住了,又摸了摸自己的脉,又摸了摸嘉霁的脉。

御风知道一个令人惊愕的事实,嘉霁是女子,虽然他未见过女子,但他觉得他见过的女子都该在深闺,她们或善于谋术或善于后宅,但她们都很柔弱,或许意志上坚强,但却很少像嘉霁一样,孤身受伤的同时带一个失忆的人,还敢做诱饵引诱那些野兽。

等他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脸颊,赶紧采了些药草,碾碎喂给嘉霁,等嘉霁慢慢吃完之后,御风再次背着嘉霁向前走。

他在山中,终于看到一户人家,那户人家见到他们还愣住了。

这户人家将人带回来,房中正好有熬好的野菜汤,房主分给他们一些。

御风吃完之后问:“这里离城市还有多久。”

这户人家的男人说:“大概要走两日。”

御风:“多谢,你们怎么来这了,这里不算安全。”他们遇到过野熊,也遇到过大虫。

男人说:“几年前山下能活下去,可谁能想到有战乱,我爹和弟弟已经死在战场上,我不想我的孩子出生连爹都见不到。“

男人的话让御风哽住,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但他觉得是他这的错。

男人说:“你们穿着与众不同,恐怕是山下的有钱人,哪里懂我们的苦,从这里待到他醒,就离开吧。”

御风道谢,这户人家还有一些做药的炉子,御风仔细熬着药,熬完之后慢慢给嘉霁喂下,并拿着手帕给嘉霁仔细擦着汗。

一个昼夜过去,嘉霁渐渐醒来,她其实只是昏昏沉沉,睁不开眼睛,她不可能在深山之中让自己彻底失去意识,但御风的这份体贴的照顾却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她盯着御风,御风也看着她。

明明还是相同的容貌,甚至还比最开始的相遇狼狈了不少,但两人不好意思的都别开了脸。

过了一会御风才问:“你渴么。”

嘉霁说:“想喝一点水。”

御风体贴的给她,就像她昏睡时熟练,等御风反应过来却开始如坐针毡。

嘉霁却毫不在意,一口饮下。

嘉霁说:“我们走吧。”

嘉霁将几枚珍珠递给屋主的男人,说:“多谢收留。”

男人没接,说:“在深山之中,这种东西属实没必要。”

嘉霁却说:“也许有朝一日就用上了呢。”

男人见嘉霁意志坚定,也只好接了过来。

两人走了两天两夜,终于从深山出来,出来之后,嘉霁忙打听外面的情况,传闻骆重光被困,骆重光之子借兵里应外合,将王朝的人击退。

听到这话,嘉霁松了一口气,她打听了一下这是什么地方,没想到和骆重光所在的地方还很近。

他们花重金租了一辆马车,去了骆重光所在的城池,等嘉霁下车之后,御风决定辞别,他虽然失忆,但不认为跟着嘉霁是一个好的选择。

但嘉霁知道若没有御风,她恐怕早死于内伤,她心想若御风真的就是王朝的人,她也会赏赐他。

嘉霁:“如今王朝不知何时会攻来,无论你走到哪里,都难免会被牵涉,不如现在留在这里,等到这里的事情结束,而你对天下大势了解一番再离开。”

御风思索一番,觉得嘉霁说得十分在理,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程云霜出现,眼底有泪:“小公子,你回来了。”

嘉霁失踪了快一个月。

骆嘉霁将自己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但说到御风时,她迟疑隐瞒了,在那个地方能遇上的,只有朝廷的人,她自己无所谓,但其他人一定会在意。

只说是路上遇到的救命恩人。

程云霜从未见嘉霁这般神色,他是过来人,心底一凛,但面上不显,他说:“先回去吧,主公一直在等你。”

嘉霁时隔几年,终于见到父亲,骆重光见到嘉霁之后,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你回来了。”

嘉霁道:“多谢父亲关心,我想去见见母亲。”

骆重光脸一僵,没想到嘉霁没有给他一点面子,说:“去吧。”

等嘉霁走后,程云霜立刻对骆重光说:“小公子只是嘴硬心软,当时接到主公的信,立刻就要回来。”

骆重光笑道:“我又怎会不知,要不是嘉霁,我恐怕真要在阴沟翻船了,我儿终究是人中龙凤。”

说到这里,骆重光的眼神一暗,旋即他对程云霜说:“嘉霁大了,既然他下山了,就让他留下来吧。”

程云霜知道骆重光主意已定,他说:“是,主公,属下定全力相助。”

嘉霁走到了一处院落,院落雅致,里面种满了各种花树,嘉霁走了进去,明明不大的院子,嘉霁却有种绕不出的感觉,她立刻察觉到这里面有阵法,她思索了一番,随即向右走了几步,又往前走了几步,倏然,眼前云开月明,她终于找到了她要找的房子。

嘉霁敲了敲门,她喊道:“母亲,我回来了。”

说完嘉霁推门进去,嘉霁的母亲叫殷红衣,殷红衣正在绘画,她寥寥几笔,便将战场杀戮血腥绘了出来。

听到嘉霁的声音,殷红衣目光一亮,她站起来走向嘉霁,她伸出了手,明明刚才绘画执笔极稳,可如今手却抖了,殷红衣的指尖描摹着嘉霁的脸颊:“你回来了,你怎么这么爱逞强,要是回不来了怎么办。”

嘉霁顽皮一笑:“我心里有数,我还没见母亲一面,怎么会以身犯险呢。”

殷红衣噗嗤一笑:“你啊。”

嘉霁撒娇说:“我在蝶蛉山一直想念母亲,可惜母亲不让我回来。”

殷红衣也是心疼,但她随即目光坚定了:“偃松先生难得收徒,只是条件严苛,又要在山间,你能有此机会,我说什么也是要将你送到那的。”

说到这里,殷红衣难得得愧疚:“可惜你父亲却是不能知道的,毕竟他身份如此,牵涉太多了。”

嘉霁轻哼一声:“反正那时候父亲气我,我也不想在他面前待着,去哪不是去,去找偃松先生学习,也算是一举两得。”

殷红衣目光温柔对此不置可否,她柔声道:“偃松先生他教你什么了。”

“武功,计谋,但我学得并不好,他总是叹息,说像独孤月照那样的女子世间再无第二人。”

殷红衣听后低眉道:“是啊,独孤月照终究是独一无二的。”

嘉霁知道母亲和独孤月照有一些过往,见母亲如此难过,她忙哄了哄,过一会殷红衣笑了起来,嘉霁才问道:“母亲怎么又设了阵法,父亲又要孤单了。”

殷红衣听到骆重光就生气:“还不是这次守城,他明明命都要丢上去了,过去我不管,但这一次他受的太重了,可他偏偏还这么逞强,既然他这么固执,就让他固执去吧。”

嘉霁对于父母这样看似生气实则关心的模样习以为常,她甚至猜到过两日两人关系就会恢复如初,甜甜蜜蜜。

想到这,嘉霁说:“我遇到一个少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留下让他做我的侍从。”

殷红衣第一次见嘉霁想要一个人,她立刻问:“这少年叫什么,哪的人,家里干什么的。”

嘉霁:“少年叫御风,哪的人不知道,家里干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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