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小优，你肩膀上的是你新养的宠物吗？”
“诶？”名为小优的女孩愣了一下，顺着瞳手指的方向看向自己的肩膀，那里空无一物，并无她所说的宠物。
“讨厌啦小瞳，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啊，怪吓人的。”
瞳歪了歪头，目光一直注视着对面女孩肩膀的方向，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笃定。
“我没有开玩笑啊，小优你看不见吗？一个长着角，眼睛凸出来的小东西,它就一直趴在你肩膀上啊。”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眼中的世界开始与别人不一样。
她的世界里开始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物，长相奇特，目光散发着恶意，还带着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气息。
她从一开始对它们感到好奇，然后开始害怕，最后变成了恐惧，避之不及。
她尝试过跟身边的人求救描述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诉说自己的无助与害怕，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相信她，就连外婆也当她胡言乱语，认为这些都只不过是她为了吸引大家注意力而编造出来的谎言，然后否定她、排斥她，讨厌她。
只因她与他们不一样，他们都看不到啊。
那为什么只有她才能看到那些怪物？
为什么……只有她……
那一天外婆当着所有老师的面前打了她一巴掌将她所有的自尊与骄傲还有心怀的那一点希冀尽数打碎，也就是那时，迎着外婆失望的眼光她再也什么都不会说了，她只是回到去后躲在被窝里隐忍地哭泣，近乎崩溃。
如果她看不见那些怪物就好了，这样是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无数次如此想着，而当这个想法在心里产生了成百上千次后，她的思绪终于开始发生了错乱，然后开始笃定的认为：
——是的，是这样没错的。只要她和其余人一样再也看不见这些怪物，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要她也看不见那些怪物……
嗡——
在那瞬间，藏于她体内还未完全觉醒的咒术遵从了她内心强烈的愿望就此被启动，她终于成功说服，并且催眠了自己。
*
第二天天刚亮，瞳和五条悟与家入硝子做了道别后就离开了咒术高专。虽然五条悟礼貌性地询问过需不需要送她回去，但是毫不意外的被婉拒了。
“你老婆的反应倒是意外的冷静。”与五条悟一起目送着瞳离开的背影，家入硝子话里虽说着意外，语气却十分平静。
“不好说，毕竟瞳酱可是很擅长隐藏自己真实情绪。”五条悟回答地漫不经心。
“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多此一举好心办坏事了吗？”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经过这一事她迟早会察觉端倪自己发现的，早点晚点也没什么区别。”
家入硝子忍不住瞟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早有打算把她拉入到我们世界中吧？那我就实话实说了，以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咒术界。”
“唔~那硝子认为她是怎样的性格呢？”
“太过温柔干净。”
过于善良的人是无法在这个腐朽又残酷的咒术界中生存下去，要么沦陷在痛苦中，要么……会像那个人一样走向极端。
五条悟轻笑了一下：“嘛，这点倒是没有错，不过，硝子还是小看了瞳酱了啊。”
家入硝子有些意外：“……什么意思？”
五条悟的目光依然落到瞳身影消失的方向，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地耐人寻味。
“瞳酱拥有着咒术师最基础的本质。她啊，可是个比你想象中要疯狂的人哦。”
*
离开了咒术高专，瞳直接打车回到了新宿。她并没有先回公寓而是在街上有些漫无目的闲逛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要逛些什么，或许就像她跟五条悟说的那样，如果继续留在咒术高专里她大脑根本无法完全冷静下来，只有让她重新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里用回普通人的思维和想法去重新思考，这样她才能好好重新消化和面对这件事情。
就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融入逐渐密集起来的人流之中，她的心情也逐渐地平静了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曾经童年对她造成过巨大伤害与阴影的问题在她获知了里世界的全貌后是不是反而得到了迟来了十六年的相对应的慰藉？
她曾经的崩溃与绝望并不源于自己特异于普通人，更多的是源于在那时从来没有任何人愿意相信和理解她，仿佛全世界只有她独自一人对抗着一群怪物，孤军奋战又看不到任何希望，只剩万分的孤独与绝望。
但是现在的瞳明白了，并不是这样的，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许许多多与她一样能看见那些怪物的人，她并不是孤军奋战，也从来都不是最特殊最孤独的那个人。
如果童年的自己知道的话，是不是也终于可以哭着笑出来了呢？
“……瞳？”
有些疑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瞳猛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去。
“山、奈奈？”她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会遇上山下奈奈。
“果然是瞳啊。”
山下奈奈高兴地迎了上去，然后当走近看清她身上的情况时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愣在了原地。
瞳身上还穿着昨天夏日祭那件金鱼花火的浴衣，因为在巷子里摔了一跤身上沾上了不少污迹，膝盖处也有些被磨损了，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山下奈奈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皱起了眉，她快速地打量了她一番然后大步走向她一把拉起她的手：“你跟我来。”
还在犹豫着该怎么解释的瞳怔了一下，没有拒绝。
山下奈奈将她带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找了个偏僻的角落让她先坐下等着，然后自己很快又小跑着离开了，等再次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两杯咖啡和三明治。
她将其中一份咖啡和三明治递给瞳，顺势坐了下来：“看你样子应该是没吃东西的，刚好我也是，那就先随便吃吃吧。”
瞳有些感动地接过：“谢谢。”
山下奈奈咬了一口三明治，她歪着头观察着自己这位一向文静温柔的同事，踟蹰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问：
“你还好吗？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语气里充满着担心。
瞳拿起咖啡低头喝了口，犹豫着该怎么解释。
察觉到瞳那遮遮掩掩的态度和脸上复杂的情绪，山下奈奈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再加上那有些狼狈的情况……
“瞳你该不会被你老公家暴了吧！？”
“噗！”刚喝进去的□□为山下奈奈的一句话差点喷了出来，立刻引起一阵轻咳。
“没事吧？”山下奈奈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帮她拍了拍后背顺气，同时也越发肯定了自己了自己的猜测，满脸严肃认真：“瞳你不要怕，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们一起想办——”
“不是的不是的！”等稍微缓过来后瞳连忙摆手打断了山下奈奈的话，生怕再晚一秒对方就要掏出手机替她报警了，同时有些懊悔。
在高专时家入硝子虽然帮她换上了高专的备用校服，但是因为排斥心理最后她还是换回了这身浴衣就离开了，现在想来还是当时太冲动了，不然也不会被误会。
“和五条先生没有关系，是我昨晚……昨晚回家路上遇到抢劫的，然后拉扯的时候摔了一跤。嗯，是这样的。”
“可你昨晚不是和他去参加夏日祭了吗？”
“他突然接到了公司的电话临时有急事就赶回去加班了。”迎着山下奈奈满是怀疑的眼神她满脸认真与真诚：“谢谢奈奈的关心，但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不用为我担心。”
“……”山下奈奈与她对视了几秒，最后放弃一般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她知道瞳在说谎，毕竟漏洞太多了，但是既然瞳不愿意多解释那么她也不会不识趣追问到底，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都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瞳松了口气：“谢谢。”
山下奈奈重新端起咖啡，眼神却还是不自觉地瞟到瞳浴衣上的几处污秽，皱了一下眉，但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后又立刻眉开眼笑了起来。
“瞳一会有空吗？”
“唔？”瞳认真思考了一会，点头：“应该有空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去逛街买衣服吧，顺便也换下你这件浴衣。”
瞳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山下奈奈的用意，心下忍不住一暖，也跟着欣然地答应了。
“好啊。”
不知是因为实在是太久没有这样与志同道合地朋友尽情地享受逛街的乐趣，还是因为潜意识想为昨晚所发生的事寻找一个发泄口，瞳几乎是无节制地一口气买了将近二十套新衣物，愣是把山下奈奈都惊呆了，然后发出一声惊叹：
“真没想到，原来瞳还是个富婆啊。”
瞳淡淡地笑着不做解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次的发泄式花钱几乎花了她大半的存款。
不过嘛，她倒也不后悔，因为爽是真的很爽啊，而且哪个女人不爱买漂亮的新衣服呢？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瞳与山下奈奈的关系突飞猛进，从原本普通的同事关系瞬间升级为关系亲密的好朋友，这让瞳很高兴，毕竟这是她自高中毕业后除了春绯外第一次交到的真心朋友。
啊，不对，死法君或许勉强能算一个吧，如果网友也算的话……
因为山下奈奈的关系瞳算是走出了咒术界的事对她所带来的冲击，更准确的来说，得知咒术界的事情似乎也并未对她生活带来太大的改变，她又恢复了以往普通人的普通生活。
上班，下班，一个人做饭，吃饭。
“真希和忧太他们今天有问起了你的情况，我已经替瞳酱回答啦，不用挂心。”
自那天后五条悟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回来过了，但是短信却遵循着承诺每天都没有停过。她很明白，这大抵也是属于五条悟式的温柔体贴吧，他给足了她足够的时间去冷静和缓冲，所以才选择了回避。
在看到信息时瞳刚好结束今天的工作，也是她在便利店最后工作的一天。
因为是最后一天，所以下班也比平时要早了许多。换好衣服，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瞳与相处了一个多月的同事们挥了别，走出便利店，然后停在了路口。
她拿出手机打开与五条悟的短信界面，看了又看，最终露出释然又了然地一笑。
果然不是错觉吧？五条悟最近两天的短信似乎一直在暗示着想要回来吧？
想到这里她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同时还有些微妙的感动，因为她真的察觉到了，五条悟他啊，真的有在认真的在乎和尊重她的心情与感受。
真是笨蛋啊，明明这是他家啊……
发件人：瞳
——说起来，上次走的匆忙我还没好好跟几位救命恩人道谢过啊，五条先生方便替我问问，今晚他们都有空吗？
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瞳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笑容忍不住溢出嘴角，然后接通了电话。
“有空哦。”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边已经迫不及待地给出了答案：“今晚他们都很有空，我替他们回答的。”
“这样啊。”瞳在电话这头应着，声音难掩其中的笑意：“那五条先生呢，今晚也有空吗？”
“有啊，只要瞳酱喊到，必须随时都有。”
“那，今晚便回家吃饭吗？”
“好，今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