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生之地
23.
“我要去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栗知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情绪异常激动，涨红的双眼像要吃人一般，气势汹汹地就朝外走去。
温时朵回过神来，一把抓住栗知，在对方的怒视下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别冲动。”
栗知气结，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瞪向温时朵，“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让我冷静？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吗？就是因为你的妇人之仁，才导致梁阿姨落得如此下场！”
栗知的话像一把刀直直地戳在温时朵的心上，她瞳孔微缩，脸上略过一抹痛苦，垂首不语，只有抓着栗知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栗知也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朵朵，其实我……”
“吱嘎——”
正当栗知想与温时朵解释，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动静。温时朵一惊，急忙招呼栗知将刨开的黑土重新盖回去后，拉着她绕到前院。
前院，严老怀抱着一个紫色布袋。布袋鼓鼓囊囊，看不出装着什么，只是随着他走路的动作，不时有翻动的动作。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孕妇，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屋子走去。
那名孕妇温时朵认得，是昨晚上躺在祠堂地上的年轻女人。
栗知站在温时朵的身后，在看到严老的刹那，心头立刻涌现出波涛的恨意：“狗东西！”
她低声骂了一句，双拳握起就准备冲出去，温时朵反应更快，再次拦住她，将她往墙后一扯。
栗知踉跄了一下，没想到温时朵竟真的阻止自己报仇，顿时心生怒意，抡起拳头，瞪向温时朵：“温时朵，别逼我跟你翻脸！”
温时朵却丝毫不惧：“在真相还没找出来之前，我不会让你轻举妄动的。”
栗知眉头一紧：“那所谓的真相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重要。"温时朵脱口而出，坚定地眼神如同捍卫猎物的野兽，毫不退让，“我有必须要实现的愿望，我等不了了，也没有时间再浪费下去，这一次，我势在必得！”
栗知只觉得不可思议，“那如果在离开之前都找不到真相，无法打出3S结局呢？梁阿姨就白死了？”
“不。”温时朵凝眸看向栗知，带着前所未有的自信，“我一定会找出真相，完成3S结局，最后，我也会让整个英庄给梁阿姨陪葬。”
温时朵的表情很冷，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散发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强硬气息。
在这一刻，栗知感到，温时朵真的变了。
“严老！严老！”
正在这时，前院又跑来一人，火急火燎的叫喊声，打断了温时朵与栗知的争吵。
温时朵从墙后偷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竟是刚才与朱文光在一起的女人。
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怎么了秀秀，这么冒失？不是让你陪着那朱文光吗，跑出来做什么？”
屋里，传出严老的声音。
下一秒，就听那叫秀秀的女人匆忙答道：“我，我就是为他来的！本来昨晚上我都把朱文光哄好了，打算一早带他过来跟您报道，可谁知道临出门遇上了那俩女疯子把他给打伤了，到现在都血流不止。”
“受伤了？”
“对呀，那血流的可吓人了。”
“这可不好办了。”严老的声音略显苦恼，“最后的药膏前两日我都给那红毛丫头用了，还没做新的呢。”
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温时朵死死地拽着栗知站在墙后，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样吧，昨天林叔从祠堂回来的时候，刚好送来几个英果肉，我还没来得及处理，你先拿一个回去自己处理一下。记得，不要清洗，直接将英果肉捣碎，放入三勺树汁水，等英果呈半糊状，再加入这个粉，最后再搅和呈膏状后，再放到火上蒸半小时，等凉透了才可以使用。”严老的声音再次传出。
这一次，提到了一个新的东西——英果肉。
温时朵并不知道他口中的英果肉到底指的是什么，但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她的脑子里突然跳出那日在祠庙外见到的，那长的像心脏的果子。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温时朵推了推身旁的栗知，伸手指了指她身后墙上的窗户。
栗知纵有千百个不情愿，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两人猫着身，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下，在确定没人会发现后，站直身体，往窗户里一探。
屋里，孕妇坐在正厅角落的椅子上，严老与秀秀站在正中-央的桌边，秀秀的手里正捧着一块用黑色的布垫着的红色如心脏的果子，冲严老连连点头。
温时朵眼神微闪。
果然是那天在祠庙下看到的果子。
同时也立刻明白，那天在树下闻到的一股既古怪又熟悉的气味并不是错觉。
屋内的秀秀满脸感激的看向严老：“谢谢严老，那我先走了，您忙。”
严老微微颔首，“嗯，小心一些。”
秀秀答应着，再次感谢了两句，将果子用黑布小心包起，匆匆离开。
严老目送着秀秀离开，直到彻底走出院门，才转头看向角落的孕妇：“好了，现在我来处理英肉，月英你再等我一下。”
坐在角落的月英一边抚摸着孕肚，一边笑着答应：“不着急。”
窗户外的温时朵却是眼神一亮。
英肉？
只见，屋里的严老转身走进里间的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大脸盆，往桌上一放，小心地打开桌上的紫色布袋，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赤-裸的婴孩。
重见天日的婴孩在看到严老后立刻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发出纯真的咯咯笑声，并伸手冲严老做出抱抱的动作。
严老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婴孩的脑袋，严肃的脸上露-出一抹慈祥的笑，“乖。”
他语气轻柔温和，仿佛一个慈祥的老爷爷。
可在下一秒，他慈爱的眼神忽然一变，左手猛地摁住婴孩，右手从桌底下抽出一把大菜刀，朝着婴孩的脑袋就是干净利落的一砍。
鲜血飞溅，婴孩的脑.袋在手起刀落之间滚落在地。喷溅涌出的鲜血洒得满桌，飞溅而出的血液在落到地上后，与黑色的地面融为一体，完全分不出颜色，而那颗落在地上的小脑袋上依然挂着纯真灿烂的笑容，令人心中一颤。
窗外的温时朵与栗知被眼前的一幕骇到，呆若木鸡。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屋内，严老的动作十分娴熟。
手起刀落间，婴孩的身体被砍成数块，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肉块的眼神也毫无波澜，在将所有的肉块放入脸盆的同时，拿起桌下的一个碗递给孕妇。
温时朵这才发现，那桌子的设计十分巧妙，看似普通，实则桌面上横错着许多凹槽。当血液喷洒在桌面的时候，血液会自动地不断流入凹槽中，最后集中淌向旁边的一角，流入放在下面的碗中。
月英接过碗，看着碗里的鲜血，眼里不仅没有一丝怯意，反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严老：“你先喝着，我把这英肉拿去蒸一下。”
没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下一刻，严老从厨房里出来，手上端着一只碗，缓缓来到月英的面前，在将手里的碗递给月英，看着月英乖巧吃下碗里的肉后，严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月英贪-婪地吃着，在吞咽下第一口后，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真香啊！”
严老没有开口，只是微笑着垂眸看向月英隆起的肚子，终还是忍不住，伸手轻抚起来，低声呢-喃道：“圣子啊圣子，你可要好好吸收营养，英庄的未来全靠你了！”
屋子里两人再没有说话，只不断地响起月英吃肉的声音，令窗外的温时朵与栗知感到恶心和恐怖。
“对了，我听说第一天送去的肉那俩客人都没吃。”突然，月英停下吃肉的动作，与严老说了一句。
“嗯，听说都让那朱文光和那大妈吃了。”严老眼角露-出一丝遗憾，“可惜了，最该吃的人没吃到，不过无所谓，实在不行，到时就送去所里。”
月英呵呵一笑，仰头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下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确实有点可惜，不过长得那么漂亮，严老你舍得丢去所里，村里其他男人可不舍得哦。”
严老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摸着月英肚子的手猛地一收，冷笑了一声：“说到底，女人都不过是个生育机罢了，漂亮又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为了英庄，我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忍受她们的行为，不过……”
严老话音忽然一顿：“那大妈也纯属意外，没想到竟会被他们提前发现英种。这么多批了，倒还是第一次，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直接破坏规则。虽然因此少了一个生育机有点可惜，但把她的肉分分，也让村里多年没开荤的其他人都高兴了一番。”
那不言而喻的内容，和严老完全不在乎人命的态度又再次点燃栗知的怒火。
只见她眼睛一瞪，眼底骤然涌起一抹猩红，脸上杀意肆起，“T……”
可还没等栗知的暴怒发出，一旁的温时朵眼疾手快，一把捂上她的嘴巴，强拉硬拽着将人拖离村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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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英庄此刻被一股浓烈的肉香味笼罩其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愉快的笑容，仿佛过年一般，连带着对温时朵与栗知都和善了起来。但她二人却心生寒颤，看着那一张张纯朴的笑脸，只感觉是恶鬼的化身。
“朵朵，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栗知一想到村民们此刻兴奋等待吃下的，是梁香娣的肉就又恨又气，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我要回去杀了那些人！”
“杀？”温时朵眼神犀利，“你能杀多少人？一个？还是二十个？你真以为，靠你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杀死吗？”
栗知紧握起拳头，“多少个都好！”
温时朵垂眸：“可杀死了他们又能如何，梁阿姨不会复活，只会让所有的真相永远埋葬在地下。”
栗知盯着温时朵，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明亮的黑眸此刻很沉，与平日宛若两人。
她勾唇冷冷一笑，眼里尽显失望，“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的人。”
温时朵缓缓垂眸，“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和你不同。”
“现在我知道了。”栗知沉冷一笑，甩手直接离开。
片刻后，温时朵稍稍抬眸，看着栗知渐渐消失的背影，一抹愧意从眼里一闪而过，淡然微勾的嘴角，带着浅浅的讽意。
“其实，你没必要把自己说成那样。”
身后，赫然传来包複炘的声音。
温时朵一怔，又在瞬间收起情绪，表情淡淡，“没想到包叔你也有偷听的嗜好。”
包複炘宛若未闻：“在这里，没有绝对的对错，也不会有永远的朋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选择，你是，梁香娣也是。”
温时朵沉默，目光遥遥望着栗知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轻声道：“她讨厌我是应该的，那个时候，我其实是可以阻止的。梁阿姨相信我，哪怕没有任何理由，她也会无条件的相信我做的任何决定。但我退缩了，我想要验证一些东西，只是没想到……”
说到最后，温时朵的声音有些哽咽。
她只是太想要得到真相了，却没想到，会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
包複炘转眸看向温时朵，藏在镜框下的双眸微微蹙起，眼底略过一抹异色，摸上温时朵的脑袋，在感觉到温时朵身体明显僵硬的瞬间，突然用力地将她脑袋往下一摁，“小鬼，晚上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祠堂一趟？”
温时朵愣怔，吸了吸鼻子，从包複炘的手下抬起脑袋：“什么？”
“别说我又不跟你分享情报。”包複炘勾唇，在迎上温时朵疑惑的目光后，唇边的笑容慢慢扩大，“刚才，我看到村长从祠堂里抱出一个活着的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