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吃瓜
几场春雨过后,残冬的寒意还未褪尽,灵田里的灵药就已破土而出。
桓竹月驾驭着飞行法器悬在半空,一手掐着化雨决浇灌着灵田,一手揉揉了睡眼惺忪的眼睛。
“哎…年年长,年年浇。”
“起的比狗早,赚得比鬼少。”
“烦!”
这是桓竹月穿越到修仙世界的第二十个年头。
现在手上掐着的化雨决便是她的金手指。而她绑定的系统,基本上毫无卵用。
若不是五岁那年,她见灵田里的灵药被晒得无精打采,随手甩出了个化雨决,意外达成了灌溉成就,她都不知道还绑定了个系统。
而那次随手一浇,还让她意外赚得了一枚中品灵石。
一块中品灵石于当时的她而言,就好比在现代,一个人全部家当五百块钱,出趟门,随手赚了一万块,还不用交税。
意外之财还合法合规,这点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令人更加欣喜。
所以往后的日子里,浇田便成为了她的职业。工钱即干即得,永久包住,系统从不派任务,还会偶尔冒泡帮忙升级金手指
且一天只干一个时辰,一月干四天,一年干三季度,薪资以当时粮价换算,相当于现代年入三十六万。
简直是梦中情岗!
她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定下了穿越一生的终极目标
——在这个养老世界里浇田浇到死。
可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十几年后的今天,修仙界粮价暴涨,灌溉灵田获得的报酬完全不够日常开销。
她记得非常清楚,刚穿来那会儿,一枚下品灵石能换二十枚辟谷丹,现在十枚下品灵石才能换一枚辟谷丹。
加上冬季灵田不长灵药,接连好几个月的入不敷出,让本就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想到这,桓竹月长叹几声,低头看了看瘪瘪的肚子,再看看腰间瘪瘪的储物袋,她愁啊!
今天除了浇田,还得去趟千机堂接点别的任务搞点生活费,否则不等明天太阳升起,她就得先饿死。
待下方最后一片灵田被灵雨覆盖,桓竹月收拢手中法决,瞅着下方刚发芽就嫩绿一片的灵药,忍不住再吐几声愁苦。
“你们长得倒是欢快,我可一点也不欢快。”
“十几年不涨薪~~~”
“这破田是一天也不想浇了!”
“烦~~~”
桓竹月越吐槽越觉得生活没有盼头。
现代工作不如意好歹可以跳槽,干不动的时候,还可以当个混子看看八卦摸摸鱼。而这修仙世界里,一没有跳槽之说,二来没有网,三来……大家都忙着修炼,一年也寻不出几件八卦之事。
简直无趣至极。
桓竹月这般想着,整个人宛如泄了气的皮球,嫣嗒嗒的驱使着飞行法器朝着千机堂方向有气无力的飞去。
途径沁泉湖时,桓竹月急刹法器。
湖边青石板路上,一男一女两道身影相对而立。女子一身淡紫色长裙,气质温雅,容颜绝美,此时正面带微笑,仪态十分端庄。
“近百年来,神界择选神女神子是越发频繁。这于弟子而言的确是莫大得机缘,可于宗门而言·····天赋极佳的弟子本就难寻,好不容易举全宗之力培养出来一个灵师修为的弟子,又被神界挑选了去。”
紫衣女子指尖轻柔着一片衣角,抬眸打量了那男子一眼,接着道:“所以宗门想借着这次择选与神界商谈一番,能否请你前去露个面?”
“不会耽搁你太长时间。”
“可以嘛?东方。”
站在她对面的男子一身白衣锦袍,玉冠束发。背影清绝孤傲,锋锐的轮廓晕染出淡淡的疏离。
“神界与青山宗之事,无本尊何干?”男子声音冰冰冷冷。
此时桓竹月已从空中下来,正隐在一棵树后接着听墙角。
她一双耳朵竖的堪比天线。这青山宗内,姓东方的男子,她只听说过一位,那便是青山宗的镇宗老祖
——东方染云。
桓竹月掰着手指算了算,那东方老祖如今寿数怎么也得三百有余。
啊这···三百老翁勾搭年轻貌美小少女?
靠!这去剧情刺激啊~~
但细听那女子的语气,好像又不太对。
好似是花季妙龄少女试图邀约三百老翁!
球球的~~这顺序颠倒一下,画风变得格外重口味,简直没法入眼。
不过,撇开东方老祖一把年纪不谈,修仙界内关于他的传闻一点已不少。
据说三百年前,岷川大大小小宗门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青山宗还是一个中游不大不小的宗门。之所以能一跃成为修仙界第一大宗,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青山宗来了一位神人。
此人不仅修为不可估量,还能从噬魂神窟中平安无事地进进出出。
噬魂神窟,是岷川极北的一处极凶之地。从古至今,各门各派诸多强者进入窟中寻宝探秘,却无一人能从窟中活着出来。
先不论他的修为多么高深,仅凭其能在噬魂神窟中出入自由这一点,就足够震慑大半个修仙界。
众人皆以为这位神人加入青山宗后,定会威慑八方,一统修仙界。此人却直接选择退隐幕后,不问世事,安安稳稳当起了青山宗的镇宗老祖。
不过“据说”毕竟只是传闻。
桓竹月听这位镇宗老祖的语气,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置之度外的态度,似乎不太愿意镇宗。
而且,那么楚楚动人的一位仙女,低声下气的请他去镇场子,都未能唤起他内心一丝的怜惜之意。
当真是一枚钢铁直男,妥妥的钢铁本钢啊!
“一炷香,就一炷香可好?”
那紫衣女子还未放弃,再次恳求道:“神界下界使者,随便一人都是大灵师修为,而我们岷川从古至今,修士境界大都难以突破至大灵师。若是连你也不愿为出面,想来谈判必定是举步维艰。”
东方染云:···
女子微微垂首,指尖已将衣角揉成一团,声音夹带几分焦急,“我知道,你不喜参加这类事宜。就一炷香可好,或是半柱香也成。”
“此事,元瑶替青山宗求你了。”女子上前一步,欲要拽他袖子。
“放肆!”东方染云呵斥一声,抢先一步轻甩衣袖躲开女子触碰,声音满是不悦,“何为神?何畏神?”
那名名为元瑶的紫衣女子一时凝噎。
东方染云愤愤朝身上连扔数个清洁术,冷冷吐出几个字:“一盏茶时间。”
听他改口,元瑶莞尔一笑,“谢谢你,东方。”
她眼中柔情似水,矫艳动人,模样又正又娇,桓竹月远远看着,心情都不由地豁然开朗。
不过美色虽好,但不解饿啊。
桓竹月她腹中再次传来阵阵饥饿,让她不得不直面现实。还是赶紧去千机堂兑换灌溉灵田的工钱,再接点别的任务才最为实际。
她抬步想走,哪知此事件又有了新剧情。
只见那元瑶上前一步,手中已将那片衣角揉搓得发皱,“东方,我修为已至灵师大圆满。从以往择选神女的经验来看,我极有可能成为···”
元瑶抬头看向东方染云,眼中满是期待与情愫。
仅看了两眼,她脸上立时飞起一道红晕,慌乱的垂下眼眸,道:“东方,我心慕君许久,不知你对我是否有意?若有,那这次神女的择选,我定会压制住修为。”
来这二十年,桓竹月听最多的就是机缘八卦。眼前这种你爱我、我不爱你、年龄相差三百的跨世纪的情感八卦,遇上的几率简直比她买彩票中奖的概率还小。
此时此刻,桓竹月腹中饥饿骤减,眼中突现的“八卦”二字闪闪发光。
越是奇葩的 CP 磕起来越带劲,越刺激,越难以自拔。
“若无事,离本尊远一点。”东方染云轻笑一声,冷冷应道。
“东方……”女子声音略带颤意,听着就让人心生怜惜,“是不是···我哪儿做的不够好?我可以改。”
“烦,给本尊滚。”
桓竹月:!!??
这瓜的走向完全和她脑海中发展的瓜背道而驰。
桓竹月甩了甩脑袋,心中直呼:这镇宗老祖,怎么回事?
怎么能让那么端庄乖巧的女孩子滚呢!他不仅是块钢,还是块无情暴躁钢啊。
桓竹月紧盯着八卦男主背影,身子情不自禁地往前挪了几步。
她实在是好奇。能将这般楚楚动人、貌美如花的仙子,残忍隔绝在爱情门外的男子,长什么模样。
是天人之姿?
还是个擅于装X的修仙界普通且过于自信的糟老头儿?
“道友,快让开!”
桓竹月还未看清那人长啥模样,耳朵便被身后修士的吼声、牛的哞叫声震得嗡嗡发疼。
她抬手揉了揉耳朵,心里暗骂一句泼男,这才撇头瞪了对方一眼。
就见一名身穿宗门弟子服的修士骑着一头牛,朝着她所在位置疾驰而来。
那牛壮实得堪比两头大象,真撞上定会五脏俱碎,立时归西。
好在离得还有些距离。
桓竹月不慌不忙挪回几步让出道。
那头牛仰天长哞一声,随后脑袋向下一埋,放着让出来的大道不走,再次朝着桓竹月所立之处加速冲撞而来。
人牛相距不到十步。
她素来没有与牲畜抢道的癖好,刚准备抬步让路,那牛却蹄走偏道,扑通一声,直直栽进沁泉湖中,溅起数米水花。
这场面,不论放在哪个世界,都相当有意思。
而有时,奇葩的八卦,它也很吸人眼球啊!
指不定几千万年或是几亿年后,牛能成为家畜,说不定其中就有这位弟子的几分功劳。
待一牛一人扑腾出视线外,桓竹月由衷感叹一句“真是牛、人”,才将注意力挪回青石板路上。
紫衣女子已不见踪影,她视线好巧不巧与那名白衣男子相遇。
他眸中是风雪俱灭的清寂,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
冷是冷了些,但他身材修长挺拔,生的极为好看。此时他虽长睫微垂,也能看出他的五官近乎完美。
见着他,桓竹月终于又能理解了书中所描写的清冷仙君是何模样。矜贵与清冷浑然天成,仿若雪神降落在人间,高贵而不容亵渎,好看到直击心神。说的便是此人!
只可惜,这般极品相貌,却配了个暴躁脾气。
桓竹月眼神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走一番,心中竟生出一丝嫌弃。
“你是何人?”东方染云眉头紧锁,冷眸半阖,语气极为不快。
桓竹月一时未管理好表情,不耐烦的略微翻个白眼,“平平无奇的一名外门弟子,道友何事?”
“放肆!”东方染云呵斥一声,脸色立时变得青黑一片,下颌线不由的崩成一条线,看着十分不悦。
修为弱得堪比凡人,不认识本尊也就罢了,还敢对本尊这般大不敬。该死····
二人四目相对,僵持半晌。
桓竹月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了看天色,下意识抬步想走,又见东方染云神色凌厉,瞪着她的目光十分不善。
她稍作犹豫,将抬起的脚放了下去。
倒不是怂。
只不过,她是文明人,毕竟人家是一宗老祖,她个平平无奇小弟子还是要讲点礼貌的。万一他小肚鸡肠后期追责,也能借着不认识蒙混过去。
于是,她微牵嘴角,扯出个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随后屈膝微微地行了行礼,“道友,还请自便。”
话音刚落,东方染云脸色立时再黑几分,眼中闪烁着一股凛冽杀意。
桓竹月见状微微一愣,心中不禁暗叹:此人除了好看,当真是毫无优点。又钢又直又暴躁性格十分差劲好,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副好皮囊。
但转念一想,她就是下来吃个瓜看眼八卦调剂一下生活的,管他性格干嘛?
于是甩了甩脑袋,心安理得地召出飞行法器,在男子如刀如炬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