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何时旦（十）
底下天魔赤胆跟着他们成螺旋状上升，便见越来越多的虫群汇入包裹护盾的队列，画面壮观异常。
那些天魔赤胆不断撞在护盾之上，有些则是张嘴贴在护盾之上开始口吐绿液，一副咬碎护盾的阵势。
虽看起来由些愚蠢滑稽，但桓竹月知道，它们口中的绿液确实能腐蚀灵力护盾。
上次与那老妇交手之时，天魔赤胆便用绿液咬碎过三清化玉镯的护盾。
东方染云修为高深，但是面对的不是千百只天魔赤胆，不能掉以轻心，还需速战速决。
此时，二人上升的位置已贴近云层。
“师尊，高度可以，稳住。”
她说着从储物袋中，掏出数十瓶灵泉水一饮而尽，随即身行散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
桓竹月在不远处凝成形，腕上的三清化玉镯立时升起一面灵力护盾。
空中一小股天魔赤胆转头朝她飞来。
桓竹月见状，他她手中星火剑瞬现，朝着那些天魔赤胆挥出一剑，袭向她的那些天魔赤胆立时簌簌落下。
随即，桓竹月身形不断变化，手中星火剑疾速挥舞，剑法生疏至极，远远看着竟透出几分诡异。
剑法杂乱无章，挥斩间竟凭空生出一剑气出来，随后由一化二，由二幻三，有三变万，道道剑气横纵交错，层层相叠，形成一道奇怪的剑阵，宛若无数条火蛇咋空中盘旋飞舞。
待她挥舞最后一剑，一道道剑气，直冲天际。一时间，整个天空仿佛都被这些剑气笼罩，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星火。
底下的老妇看着上空的漩涡剑阵，暗道一声一不好，手中笛音一转，欲要召回天魔赤胆。
桓竹月看着那些往下撤退天魔赤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晚了。”
她说着，手中星火剑向上一抬，那一片星火，立时化作无数星光，如繁星闪烁，在黑夜中格外璀璨夺目。
随着她这一剑挥出，那些散作万千的星光，立时朝下方的天魔赤胆虫群覆盖而去，掠过之处无一只虫能幸免，皆被星光之力击成碎片。
此时的天魔赤胆就如同它们掠过岷川大地时，啃噬的万物一般，脆弱不堪，宛若蝼蚁。
万物静默，星光落尽。
除了被那老妇召回的天魔赤胆外，其余的皆化作虫尸堆在下方铺成一座小山。
桓竹月单膝跪地，几口鲜血奔涌而出，随着她的那片小叶子坠落而下。
下方的老妇声音婉如恶虎咆哮，“南境不会放过你们，等着吧。”
桓竹月仅下坠一段距离，东方染云便上前接住她。
他脸上情绪千变万化，唯有“惧怕”最多。
“师尊，杀了她。”桓竹月抬手欲要轻触他眉头，却在话音落下之时，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时间一息一息流逝，长夜漫漫，岷川没有天明。
桓竹月刚转醒，便听脑中一声“叮”响。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4号】
桓竹月：····
这可真是流水的系统，铁打的桓竹月。
哪个好家人家的系统一年换四个的！
桓竹月轻叹一声，“咱们简要点，你直接说你有啥毛病吧！”
系统默了半晌。
【宿主，我···没病。】
“一号是个社恐，二号是个攻略狂魔，三号暴躁得不行。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正常的系统么？”
桓竹月虽是反问句，但其语气平平，反倒显得头头是道，十分有理。
【都是些小问题，千人千面，当宿主的，自要有函系统乃量，宿主莫要一味用放大镜去刻意放大这些细节。而且，你这个主线唷···好人家的系统，人也不愿意来。】
桓竹月：！！？？
这 4 号系统，就好像挺会···怼！
就，不能惯着。
所以，她道：“你们系统本来就有问题，怎么还不让人说。还有，3号系统它怎么了？另外，你们为何不愿来？”
【系统3号泄露任务关键信息，被惩罚了。你以后安分点，别净整事，本本分分做任务要紧。】
“泄露关键信息？那个颠倒轮回阵么？”桓竹月问道。
【本系统不知道。】
桓竹月：····
若颠倒轮回阵是关键信息，那她之前的猜想极有可能是对的
——东方染云他是被阵法传送过来的。
桓竹月深吸口气，放柔了些语气，试探问道，“我已经知道东方染云是从十几万年前的，你不必这般谨慎。问你此事，不过是觉得系统 3 号因为受罚，心中十分愧疚。一会儿我便去给系统 3 号打个万星好评。”
【当真？】
桓竹月心中小九九转动几圈，“不知，你们系统受罚都是个什么惩罚形式，可会伤及3 号系统性命？”
脑中系统长叹一声，声音虽是一板一眼的机器人声音，但明显感觉到音量柔好些。
【处罚方式各有不同，严重的话则会禁闭三月，不严重的话，便会扣一些绩效考核分。系统三号所犯错误也不算特别严重，仅禁闭一个月。】
桓竹月长舒口气，语气中的歉意再增几分，“哎~~~我这第二次穿越，也给你们增添麻烦了。”
【虽然我们系统也是第一次遇上你这种情况，但是，只要你安分一点，不要整幺蛾子，我自会引导你完成任务，回到原世界的。】
桓竹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
听系统这话意，无疑就是承认了，她是第二次穿越到此的。
于是，她话锋一转，又道：“我这情况，想来你也是知道的。之前荒废近二十年，任务进度严重不行，人也不够聪慧，还笨，遇事不开窍。虽是我知道东方染云是来自以前，但是还有还多事理不清。”
【何事理不清？】
桓竹月立时答：“比如，我大师姐在哪？尹长歌又在哪？这黑暗之日则怎么破？再比如：颠倒轮回阵它具体改变了些什么呢？原本的事件又是什么样的？”
系统 4 号：···
它可算是知道这前三个系统是怎么违规的了！
这桓竹月当真是，鸡贼到极点。
桓竹月等了半晌也未听见系统答话，她只好又亲昵轻唤一声，“小四啊~~”
脑中还是无人应答。
桓竹月不由暗道：哎~~~这系统 4 号还怪不好骗的，她都这么温柔了，还如此的谨慎。别人家的系统上天入地，三十六计兵法熟记于心，最强百科。她的系统，一个比一个没卵用。
真是系统比系统，气死人
桓竹月轻叹一声，缓缓睁眼。
此时她正躺在一木屋之中，烛火摇曳，屋外传来一阵簌簌之声。
“可觉身体不适？”
东方染云声音清冽，婉如夏日山中的山泉，能洗尽满世尘埃。
桓竹月坐起身答，“感觉有点点，冷！师尊，那驭虫的老妇可有将其斩杀？”
“嗯。”东方染云替其掖了掖被子，目色阴鸷透着寒意。
桓竹月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表情，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师尊，怎么了？”
东方染云忽而抬眸凝着她，眸色由刚刚的阴鸷逐渐发狠，持续不到两息，眼中眸光又隐隐发颤，到最后染上一片赤红。
再开口时，嗓音更是沁人如冰泉：“你可是强的很！被剑阵反噬还敢耗尽灵力，你可知，若本尊当时未在身旁，你就随虫群去了。”
桓竹月微微一怔，敢情为这事闹别扭。
她极为自然地牵起他的手贴在脸上，声音轻而柔：“师尊若不在身旁，弟子也断然不会那般取不顾一切。”
东方染云脸上神情微怔，抬手将其揽入怀里，“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桓竹月点点头，“师尊，要是我真死了。你当如何？”
东方染云揽着她的手紧了紧，“若真死了，本尊便去地府将你找回来。”
桓竹月静默几息。
他这话，这怎么听怎么别扭！
就挺，肉麻。
桓竹月忽而坐起身，“师尊，你听到外边有什么异响没有，窸窸窣窣。”
“外边下雪了？”
“嗯。”
“师尊，我喜欢下雪。”
“嗯。”
可现在她却没有心思赏雪。
桓竹月深吸口气，回抱住东方染云，“师尊，岷川遍地是豺狼野豹，各有所图，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们去找掌门吧，若修仙界众人能够团结一致，指不定还能放手一搏。即使最后的结局是悲壮的，但也好过此时。”
“嗯，好。”东方染云甚至想都未想，便淡淡应下。
桓竹月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忽而又想起点正事：“对了，师尊。你杀那老妇之时，可有销毁她的储物袋？当时她召回了些天魔赤胆，不销毁的话，恐生变故。”
东方染云闻言身子一顿，松开桓竹月，“本尊，那时，见你受伤，心中焦急···所以。”
桓竹月闻言顿了良久，突然，一把掀开被子，连忙穿上鞋，扯过外袍套上。
“师尊，糊涂啊！除虫不除根，来年春又生。”
她说着拉开门便要往外冲，却不想屋外风雪正盛，立时又退了回来，将那房门“砰”一声关上。
这天···真是又黑又冷。
在不天亮，这岷川室外气温怕是得降至负二百度了吧！
这般想着，桓竹月一把搂过床上的被子，将其裹在身上，一转头又见东方染云那看傻子般的眼神，只好淡淡解释道：“我没储物袋中没啥厚衣物。”
东方染云：····
他指尖稍动，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整套冬季的衣服递了过去，“十息换好。”
夏季衣物十息还能理解。这冬季的衣物，十息哪够。
桓竹月刚想反驳两句，东方染云便已出了屋门。
十息后，他又进来了。
桓竹月衣物仅穿一半，“东方染云，谁穿衣服秒穿的。”
东方染云却是不答，只缓缓进屋，将她压在衣物中的头发捋出来，又拿起一旁的腰封为其束上。
表情十分清冷，动作又十分熟络。
熟络到桓竹月心中升起一丝酸意，“为何师尊储物袋中常备女子衣物。”
东方染云只淡淡答：“上次，买衣物之时，顺道多买了几件。”
“上次是哪次？”
“就是绿卿峰，你无衣服穿的那次！”
桓竹月：“····”
谁特么顺手多买是连带着春夏秋冬的衣物买的！
这一点也不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