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莲宫主
“逍、逍遥宫的雷鸣天王,我是不是看错了?”人群中有人惊呼。
“确是雷鸣天王,万不会有错!”
“雷鸣天王怎么来了?哦,我知道了,怪不得百花仙子一直镇定自若,原来身后有逍遥宫撑腰啊。逍遥宫对龙门,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唉,连雷鸣天王这等人物都已现身,那疾风剑必定落入了逍遥宫的手里,其他人再也休想染指,便是龙门也不行啊。”
“嘘,你们看,雷鸣天王前面那个女子又是谁?莫非……”
一时间,处处都是交头接耳之声。
有情轩外,苏堤月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冲着那两人远远施礼。
须臾,在楚江南和方子真期盼的目光中,雷鸣天王和那女子径直走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
此时,白衣少年己停下了脚步,脸上神色依旧,平静的望着二人。
雷鸣天王哈哈一笑,上前两步:“听闻这几年,龙门出了几个厉害的年轻高手,冠绝同代,号称血海九龙刀,石碎、破、孟斧、夜葬、幽瞳、若空、古鹤、还有殷血和藏龙,你却是哪一个?”
他说话声极为洪亮,却又语出自然,并未刻意,显是内力深湛。其实这个少年是谁他早已知晓,不过要他自己说出来罢了。
那少年一语不发,手却已按在了刀柄上。见此,众人的心又悬了起来,皆知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必是电闪雷轰,可怕无比。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却并非常人,而是名震天下的逍遥宫,风雨雷电四大天王之一的雷鸣天王。如此巅峰对决,江湖上极难得见,可遇不可求,众人皆是睁大眼睛,凝神而观。
楚江南站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前辈,你可要小心些,他的刀快得很!”
雷鸣天王哈哈一笑:“无妨,多谢小兄弟提醒,我正想见识见识,他的刀究竟有多快。”
话音未落,那少年握刀的手陡然一紧。
“哈哈哈哈……”
便在此时,一阵大笑蓦然响起。这笑声无比浑厚,振聋聩响,惊的林中鸟儿一阵鸣叫,四下飞散。
笑声未绝,一道雄浑霸道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清莲宫主和雷鸣天王,没想到逍遥宫也得到了消息,看来乌鸦失算了。也罢,既然清莲宫主都大驾光临了,这个面子,我龙门还是要给的……孟斧,退。”
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才知晓,这个白衣少年,便是血海九龙刀之一的‘断水惊风斜阳刀’孟斧。而雷鸣天王身后那个女子,果然是逍遥宫清莲宫主,人群中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素闻清莲宫主的轻功独步天下,方才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又有人轻叹:“清莲宫主太过神秘,虽然江湖上素有‘雪影飞花清水莲’之说,但她的相貌却是谁都未曾见过,也不知若真与百花仙子、天山飞燕、雪影花相较,却又如何?”
“既然同列四美,想来也差不多吧,虽然她一直青纱覆面,但从身姿气度上看,应该也是个绝色美人。”……
此时,雷鸣天王已沉下了脸,神情凝重,望向林子深处缓缓道:“是虎王项天啸还是玄武齐心墨,可否出来一战?”
他语音低沉,内蕴真气,远远送将出去,又惊的鸟儿振翅乱飞,四下逃逸,但林中却是寂寂无声,似乎说话的人已经离去了。
孟斧也已转身行去,赤峰迎上前来,从怀中取出楚江南的那枚止杀令,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孟斧看了看令牌,突然回过头来,深深望了楚江南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而去。
楚江南也一直在看着他,目光交汇,他感觉到的已不再是冰冷,而是一种真诚的谢意。
望着远去的背影,楚江南心下暗忖:“原来他便是孟斧,让涟漪姑娘刻骨铭心,爱了十四年的人便是他。唉,也不知他们现下如何了?”
孟斧离去后,赤峰等人亦随之退下。而清莲宫主与雷鸣天王也缓缓转身,向着来路轻步而去,只余下一缕淡淡的幽香,久久不散。
一场灾祸就此消弭,众人心头一松,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顿时沸声四起,充盈入耳。
苏堤月此时虽然未曾离去,但也无人敢再起异念。莲步轻移,苏堤月走至楚江南与方子真身前,含笑施礼:“多谢两位少侠救命之恩,堤月铭感五内。”
楚江南拱手微笑:“不敢当,我等并未出手,谈何救命之恩,仙子勿需多礼。”
苏堤月正色道:“危难之时,两位少侠不为所求,挺身而出,便是堤月和柳儿的救命恩人,此恩此德,永不或忘。”说着再次拜下。
楚江南与方子真皆连声道:“仙子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苏堤月微笑道:“不知二位少侠尊姓大名,还请见告,也好让堤月铭记在心。”
她浅笑盈盈,秋波流转,站在那里真比这满园百花还要娇艳美丽。凝眸间,也不知有多少人心恍神醉。
见她心意甚诚,楚江南便道:“在下楚江南,这位是方子真,救危济困,行侠仗义,乃我辈应有之责,仙子不必过于挂怀。”
苏堤月微微一笑:“原来是楚公子和方公子,堤月记下了。”
此时,久立在侧的柳儿亦走将过来,盈盈拜倒,轻声道:“柳儿前几天误会了方公子与楚公子,还请见谅。今日两位不计前嫌,救了小姐和柳儿,柳儿实在是感激不尽。”
方子真忙道:“柳姑娘不必客气,能和柳姑娘消解误会,实在是太好了,其实我那天真的不是有意……”
说到这里,他忽觉不妥,顿时住口。柳儿却已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恼,剜了他一眼。
苏堤月轻笑:“既然误会澄清了,那自然前嫌尽释。柳儿心地善良,为人宽容,方公子不必多虑。”
顿了下她又道,“此间事了,若两位公子不怪,堤月便带柳儿先告辞了。”
楚江南道:“仙子请便,但还要诸事小心,以防不测。”
“公子良言,堤月谨记。”施了一礼后,苏堤月转身走到秦月皎的身侧,面色沉凝,默然不语。无论秦月皎方才为何出手,总是为她而死,一念之差,命丧黄泉,西公子就此除名。
良久她一声轻叹,俯下身抚闭了秦月皎的双眸,从袖间取出一方绿罗帕盖在了他的脸上。又至宋公子身侧,凝眸半晌,亦盖上一方绿罗帕。
见此情景,众人无不唏嘘,无论是秦月皎还是宋公子,皆非寻常,然而一场意外便就此陨落。生前再风光,死后却连一方罗帕也带不走,唯有凄风相伴,冷月长随,江湖之险,由此可见。
一声叹息后,苏堤月带着柳儿离去了,走的正是清莲宫主去时的方向。
望着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月光下,方子真转过头来,微笑道:“大哥,你可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呐,无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只要你现身,立刻烟消云散,逢凶化吉,小弟我能有你这样的大哥,实在是三生之幸啊。”
楚江南皱着眉,一脸嫌弃:“你这个臭小子,真是扫把星,我只要遇到你,准是霉运当头。哼,这么多年来,我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功德,都要被你挥霍一空了。方子真,我便是上辈子欠了你一座金山,到此时此地也己连本带利的全还清了,从今以后,你我恩怨两清,相见无日。”
说完也不待方子真说话,便即飞身而去。
方子真在后笑道:“大哥,缘分二字,妙之无穷,那是谁也逃不掉的。你我的兄弟情分乃上天注定,而且我有预感,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楚江南纵身飞掠,咬牙切齿:“这个臭小子,还要见面,难不成我上辈子欠了你两座金山?真是可恶!”
翌日清晨,楚江南站在一处岔路口前,犹豫不决:“我究竟是往前走呢,还是回到熙州城?心爱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独行于如此险恶的江湖,怎能叫人不担心呢。”
他来回踱了几步,又叹了两声:“唉,我担心又有何用,就算找到她又能如何,她己决心不再见我。况且她虽年少,却聪慧机敏,而且武功也很好,想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自保应该不成问题。再者她师父既然放心让她一个人出来,必是大有深意,又岂会让她真的遇险,亦说不定她师父就隐身在后随时护佑,也未可知。既然如此,那我还在这里担心什么。”当下心一横,迈步向前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却又停了下来,口中喃喃自语:“看她的样子,多半是偷偷溜出来的,就算不是,也绝不会有什么人在暗中护着,否则这些天来,我岂能毫无察觉。这个丫头一向任性,想来昨日出走,也多半是一时负气,等她气渐渐消了,说不定还会回去找我,我怎能把她一个人留在城里呢。”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幅画面,心爱正孤零零的站在街上,眼泪汪汪的四下寻他,仿佛在说,“江南哥,你到底去了哪里?”
霎那间他胸口一热,不再迟疑,便即转身向着熙州城大步而去,边走边道:“我曾经答应过,无论如何也绝不再抛下她,而且还发了那么可怕的誓。虽然这次是她任性胡闹主动离去的,我却不能一走了之,不管不顾,那可不是我楚江南的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