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困龙局
一行人雇着马车朝封家南门赶去，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不开心和郁闷，搞不懂自家“家主”。
为首的那人，则是心事重重，时不时用仅有的一只手臂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整个封家，最惧怕封沐阳的人，并不是那六系大长老，而是他，封残阳。
眼看就要到达南门，只要出了这个门，就算解脱了，封残阳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他的笑意就凝固了。
换了一身云纹麒麟绣蓝袍的封青，在南门前的青石板路上摆了一张小桌子，一碟花生、一碟凉菜，手中捏着二两青花瓷酒杯，笑意蹒跚的向他招手。
封残阳心里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示意马车暂行后，他孤身一人径直来到封青对面坐下，二话没说，先饮一壶。
“啪啪啪！
封青鼓掌，“好酒量，小芸芸拿酒来。”
“小三爷，有事直说吧。”
封残阳也是封家内唯一一个，会称呼封青小三爷的人。
“诶，喝酒不谈事，免得扫兴，嫂嫂呢？不招呼过来？”
“秋水她不胜酒力，还请小三爷见谅。”
封青摩挲起下巴，仰视星空思索起来，喃喃道：“秋水，秋水，是......？”
封芸冷不丁的开口，“封炎武的二女儿。”
封青一拍脑门，“噢，对对对，看我这记性，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封残阳伸手拦住酒杯，抢过来喝掉，叹道：“小三爷不用试探我了，有话直问，有事直说吧。”
封青看向封芸指着封残阳道：“看看人家，就是爽快。”
随后话锋一转，空气都变得凝固起来，“不过，我现在应该称呼你为封残阳还是封炎阳呢？”
“小三爷说笑了，残阳的名是三爷赐的，自然就是残阳。”
“念旧，好啊，这点很好，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是丧妻之人？。”
封青提起酒杯小酌一口，“当年我爹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在院门长跪三天，那是滴水不沾，滴米不进，口口声声要给发妻报仇啊，这怎么没记住呢？莫非是七年之痒到了？”
攻人为下，攻心为上，这也是封青来这的原因。
封残阳并非封家人，而是百川城另一小家族的长子，那年家族遇难，封沐阳救下了这个断臂晕厥的长子。
最后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改名换姓成了封沐阳的半个徒弟。
两年时间脱胎换骨，让其在二十一岁的年纪开辟出灵池，并一路突破到御灵三阶。
直到封沐阳失联后，他也就跟着“失联”了。
“残阳没忘。”
“不，你忘了，你还记得她的相貌吗？记得她生前最爱的东西吗？记得她死时所穿的衣服吗？记得她临死前看你的那个眼神吗？”
封残阳突然拍桌道：“我说了我没忘就是没忘！”
封青微微一笑，站起身领住残阳的衣领，“发脾气？你敢在我面前发脾气？”
他贴着封残阳的耳朵轻声细语道：“你最好明白，你的命是我爹给的，你现在的一切都是我爹给的，我想要随时都能收回来，懂吗？”
封残阳再度流出一身冷汗，为自己刚才的莽撞后悔不已。
“说说看吧，你为什么要跑，我再考虑杀不杀你。”封青松开衣领，坐下缓缓说道。
对于这点他挺好奇的，在他的印象里，封残阳其实没有害过自己。
“失火的事，我不知情，秋水也不知。”
“哦？那是什么事？”
封残阳捏紧拳头，“有一次，我在和秋水行房时，不小心说出了小三爷要上山采药的时间和地点，没想到她居然告诉了她爹。”
封青想起来了，那年他十五岁，娘亲突然病重，无意间，他听闻了高山的悬崖峭壁上有雾山雪莲的存在。
于是那次，他差点死在雪山上。
“所以雾山雪莲的消息是你悄悄放给我的对吧？”
封残阳点点头，有些无力道：“我从没想过害小三爷，从没想过，可是没用的，事实已经发生了。”
“呵呵，就这你跑什么，本意是好的，结果怪不得你，再说我这不活的好好的。”
封青有些心情愉悦，没想到，居然从另一件毫不相干的事上确认了一个“下棋人”。
封炎武啊封炎武，你藏的可真深。
“秋水又是怎么回事？”
“当年我被奸人下了药，强了秋水，事后她爹找到我，开始要杀我，后来又掰扯他和三爷的感情之类的，反正最后不仅没杀我，还把秋水下嫁给了我。”
封青点点头，理了理思绪，好一个苦肉美人计。
跟封青关系亲密的人就那么几个，如今死的死，收买的收买，真是要致自己于绝死之地啊。
“所以你是被动的？”
封残阳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管如何，那事毕竟是他的错。
“那你爱她吗？”
残阳依然是点头又摇头，他自己说不清楚。
“残阳，你并不爱她，你只是被束缚了，你被男人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束缚了。”
好棋，真是一手好棋。
封青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这步棋落在他身上，他一样被困死。
想着想着，他看向了封芸。
如果封云廷要下这棋，这妮子绝对是神之一手啊，防不胜防。
“你看我干嘛？”封芸迷惑道。
而是封青刚才的眼神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呵呵，没事没事。”
封青起身拍了拍残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已经入了死局，想要出来必须有人来解局。”
“怎么才能解局？残阳自己动手吧。”
封青摇摇头，“不，这个局你解不了，只能由我来当这个恶人。”
话音一落，封青幻出冰灵剑，径直走向马车。
七步之后，封青回头道：“残阳，这是一招困龙术，只要解开，你就能一飞冲天，懂吗？”
封残阳到了此时如何还不懂？
他双腿开始止不住的战颤，一身关节劈哩叭啦响个不停，眼神更是慎人。
封青所说的解局就是杀了他妻子秋水。
他的内心已是天翻地覆，心如刀绞，各种滋味杂陈，可谓是苦不堪言。
尽管是阴谋所致，到底同床共枕数年，没有感情是骗人的。
最后时刻，眼看封青挥剑。
他压紧牙关闭上眼睛不去看，只是铁青的脸上滑下一行行泪水。
事毕，封青回到封残阳身边，递过一杯酒，“就是这样，保持愤怒，愤怒的你，是无人可敌，无人可控的。”
封残阳颤巍的接过酒杯，刚刚张口，一嘴的血水溢出。
原来他硬生生将自己的牙齿咬碎吞咽了，可想而知，这是何等的心痛。
“从现在开始，你还是封残阳，还是当年那个誓死要报灭族之仇的封残阳。”
解决掉近乎无解的困龙局，封青拉着封芸离去，独留身上承载两份世仇的封残阳，僵立在南门前。
“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你明明只需要囚禁秋水就行了。”
“不一样，那是治标不治本，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封残阳，才是我手上最锋芒的利刃。”
“对了，你帮我去查一下，我这些年差点“意外”死亡的事件背后都有谁，还有封......他们是怎么死的。”
经历过封残阳的事后，封青看透了很多事，也渐渐揭开了笼罩在封家头顶的神秘面纱。
就在两人离去不久，封残阳浑身一震，强大的灵力波动扩散开来。
是的，他突破了，还是接连突破，实力来到了御灵八阶。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