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阴霾笼罩着我们，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光彩。
一具冰冷的尸体，两个啼哭的女孩，黑夜证明了它的冷酷，让寒冷侵蚀血液，让夜风流窜呼号。
我被冰冷的血水冻彻心扉，胸腔像被堵住了一般，呼吸变得困难而沉重。
积聚的愤怒达到极点，我转而捉住正在给男人包扎的周公子，把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怒斥到，“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周公子害怕得扑通一声跪倒，哭着祈求，“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看着他没有老霍的一点硬气，我更加暴怒，一把把他扔到墙上，骂到，“没出息的东西，我说过绝不能一刀便宜了你。”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给你们做牛做马。”周公子从地上爬起，跪着磕头，还不忘向柔儿哀求，“林柔，你知道的，都是黄毛害的你......”
“闭嘴。”柔儿厉声说到，没有拿正眼瞧他。
“你别想了，害死这么多人，你凭什么还活着！”我又看了一眼老霍，为他感到不公。
周公子还不放弃，继续辩解道，“你们不知道，下午还好我没有给那帮人出计划，要不你们肯定会更惨的。”
“你还想狡辩？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了吗？但他们这帮愣头青没有听你的，因为他们比你还狂妄自大。”
我一句话就把周公子的谎言戳穿，他当即哑口无言，呆在原地。
片刻，他又说到，“我已经和我曾经的手下约定反叛了，就差两天，成功后我绝对不再做坏事，报答你们，回馈大家。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了？”
我耻笑的摇了摇头，这天真的鬼话亏他能说得出口，可见穷凶极恶的人死到临头，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我故意顺着他的话问到，“你的手下以及黄毛住在哪里？”
周公子思索了一秒说到，“在大明湾三号。”
“不对，他说谎，是在一号。”庭庭手指着周公子反驳。
“呵呵，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等死吧。”
我提刀向周公子逼近，他吓得爬到男人面前，卑微的说到，“大哥救我，看在我刚给你包扎的份上，救救我吧。”
“滚开！”男人挥手甩开了周公子，不忘让他绝望，“很多人会因为恶魔的一点良心而瞎了眼，很抱歉，我不是那些蠢人。”
周公子转而向我不停磕头，我却觉得恶心。
别人视作生命的尊严，对于他来说一无是处，他却轻易剥夺。
可见他到死也不会明白，没有尊严的生命，就如同门外的行尸走肉，也正如没有人性的他。
“你的死不由我决定，你去问被你害成丧尸的人同不同意吧。”
我拉开了门缝，用刀威逼着他出去。
他知道我是决绝了，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爬出，我立即关上并敲击着大门。
他迅速钻到车底躲藏，却被赶来的两个丧尸发现，丧尸随即钻了进去。
我继续用力敲击大门，倾注着我的愤怒，让无数的丧尸嗜血而来。
随着周公子的哀叫嘶鸣，它们相继爬进车底，丧尸熙熙攘攘，很快就把汽车顶翻。
待宰的肥羊顷刻间映入丧尸群的眼帘，没有丝毫犹豫，黑压压得丧尸们扑了上去。
我甚至再没有听到周公子的惨叫，在那一个方圆几米的圈子里，只有丧尸们热闹的交流声，以及欢快的咀嚼声。
它们其乐融融，有的高举着肥羊的大腿，有的捧着肥羊的肝脏，其余丧尸和谐哄抢，分享着胜利的果实......
我们四人透过玻璃，亲眼见证着恶魔被正义的裁决。
我高兴得想向老霍报喜，转头时发现他再也听不到了。
夜风悲戚，一如我低低的耳语。
第十三天
整一晚，我都蹲守在老霍的身边，彻夜未眠。
庭庭把粥端到我面前，我却没有胃口。
看着她忧虑的目光，我勉强应付了几口。
粥是热的，柔儿正在用汽油生成的小火堆做饭。
我看着她，一种难以述说的情愫萦绕在我脑海中，使我困苦不已。
她到底是否欠我，又或者是我欠她，每一次的事端都由她来产生，由我们来承受。
她或许真的无辜，那我又有什么错？难道谁都没错，冥冥之中由天意碰巧折磨？
不，我不相信天意，我确信错误由人产生，无论对错，我要把它归咎到某一个特定的人身上。
只有这样，我心里的痛苦愧疚才能稍稍减轻。
因此，不是我，就是她，我但愿是我，因为我受得住折腾，就像以往受她折磨一样，我默默忍受，仅此而已。
我把屋檐下的木板与木头，摆在楼顶的菜地上，搭成一个木架子，又拿老霍没用完的汽油，均匀地浇上去。
做完这一切，我呆望着西面，早已破晓的天此时变得阴沉，太阳畏缩迟迟没有钻出来。
经过寒风一夜的肃杀，傲挺的朝天椒叶子凋零殆尽，连缩成团的白菜，也被霜重重包裹。
这时柔儿捧着火腿肉汤向我走来，我却故意偏过脸去，没有和她说话，只默默的接过她递来的碗。
肉是老霍夺来的，汤是她煮的，肉汤的滚烫混夹着些许怨恨，我执拗的忍受着。
或许是怨恨她，又或者是折磨自己，总之我似乎与她已经有了隔阂，直到汤变冷，我也没有喝一口。
那个帮助我们的男人，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离去，他说他要去找他的母亲了。
如今又只剩我们三人，以及一具冰冷的尸体，然而，即将只剩我们仨了。
我们把老霍抬上木架，我再朝西面看了一眼，太阳终究还是没有照亮尘埃。
我不再等待，捉起做饭的火把，点燃了木架。
大火在熊熊燃烧，老霍安详的躺着。
他仰面朝天，将死亡裸露在苍天面前，苍天对他而言，像死了一般，而他不忘用他正燃烧的生命，为冬日的太阳挽回点颜面。
他正在消亡，大火烧烂了他臂膀的衣服，我再次看到他那新旧交替的伤口，他早已千疮百孔，他却从不告诉我们。
鼻子一阵酸楚，我倒在地上喘息，已没有眼泪流出来。
生命轮转，他最终化为了尘土，我捻了一点装进瓶子，其余的，就让他归根大地了。
我跌跌撞撞的下楼，一阵风险些把我吹倒，柔儿上前搀扶，我推开了她。
在我的心里，随着老霍的离去，我对她的尊重，已只维系在老霍的遗言之上。
走到房间门口时，我大脚迈步，风一紧，我只觉天旋地转，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