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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将心向明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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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去数月有余,那天的一幕幕还是如刀刻般在张遮心底,挥之不去。

那日姜雪宁拿着掉落的锦囊前来与他对峙,谁成想他竟忍不住坦白,告诉了娘娘他还是他,一直都是前尘往事中走不出、抹不开,爱重她又深恨自己的那个懦夫。

张遮以为这样便能好些,狠心让心舟载着自己所有的希望远远地飘走,再也无路归来,自己就不会再奢望些什么。

心没有了悸动、没有了奢望、能慢慢如止水一般,反正这辈子本也打算就这样旁观着过了。

结果原本千疮百孔的心,如今依旧还是千疮百孔。

雪宁说她自己才不如貌,坏得透顶,不是好人,张遮知道。

可是他就是爱上了,非常执着地爱上了。

前世今生,他一直都在爱着这个恣意在他心底驰骋的少女,叛逆的、热烈的、张扬的、明艳的。

完全不同于自己认识的任何女子,每次看向自己的眼中有着炽热的火焰,像是下一秒就会把自己拉进去,狠狠地焚烧干净。

他曾有一瞬后悔,既然什么都说了,为何那时没有告诉她自己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爱重于她,

这个可怕的念头马上被死死地压了下去。

心里的声音告诉自己“你应当庆幸没有说,如果说了会怎么样,这一世的你还有勇气承担可能的结果吗?”

这么多天,张遮再没有去了解姜雪宁后来如何,他很怕知道。

不过他想,无论他的娘娘怎样,反正自己是走不出这荒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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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州纪家大宅

“明哲,你觉得能成吗?”

“也许……可以……但行前路,莫问前程。”

“也是,所谓革故鼎新,一位伟人就说过:不破不立,不塞不流,不止不行。

咱们且去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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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

昨日母亲略感风寒,咳嗽了一夜才刚刚睡熟,张遮便告了假,在家照顾。

他走着去了早市,抓药前先买些母亲爱吃,回去好熬个汤,做些清粥小菜。

晨间的早市熙熙攘攘,叫卖声、攀谈声不绝于耳,人来人往烟火气十足,正在这时,急促的一连串马蹄声由远及近,远处有人不断地呼喝,“拦住他!”一边高声疾呼:“让开!速速让开!”

张遮听到动静回身,一匹马一骑绝尘转瞬已至近前,踏翻了若干商贩的货篓和摊位,一时间混乱不堪、惊叫四起。他赶紧退到道边,朝当先那一骑看去。

马上那人身着灰袍,背影清瘦,竟似极为年轻。他为了避开一名仓皇的菜贩,纵马跃至半空,竟还得空回望了道旁的张遮一眼,深色幕篱扬起一角,张遮看到一双入鬓的剑眉、一双眼异常明亮、如有寒星点点。

张遮心神一凛。

此人他从未见过,可是这人的眼神,怎么好像已认识自己很久一般。

随后紧追的五六骑人马中有京兆府尹衙役和城门卫尉,有两名与张遮相识,事出情急,仅与他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又疾驰而去。

集市上众人惊魂未定,均不知出了何事,驻足议论纷纷。

张遮记挂母亲,便也未做停留往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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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再告假一天,母亲怕添乱,硬是不愿再卧床。张遮只好去上值。

到了刑部衙门,就听同僚在议论昨日一桩颇耐人寻味之事。

自温昭仪诞下龙子,圣上龙心大悦大赦天下,并筹办千人宴,举国上下的世家大族都陆续于近日进京,京城一时间热闹非凡,难免居心不良之辈瞅准机会,企图伺机作乱。

昨日,宜州世家大族纪氏车队进京,临近城门几里处,竟突遭多名不轨之徒劫掠,生生掳走了一名貌美的姬妾和两大箱贺礼。

歹徒与纪家护卫混战之际,惊得车队中一匹高头大马飞奔进城,城门卫尉和临时抽调增援的衙差误以为是匪徒,紧追不舍,谁知这马竟是千里良驹,城卫和衙差堪堪追了大半个京城,才在城南的一处陋巷中前后夹击,截停了此人。

截停后你道是谁,竟是宜州纪氏嫡长子纪殊同。

细细盘问,那纪殊同只是万分歉然,道爱驹失控,自己驭马之术欠佳,一时失了控制,才导致惹了这许多麻烦。

随即赶到的护卫和家奴又财大气粗地摸出一叠银票要补偿一二,世家大族的嫡长子,如此放得下身段,能不通融一二?双方于是便都客气几句后作罢。

而城门外失踪的姬妾与失窃的财物,京兆府全力搜办,暂未寻得有价值的蛛丝马迹,一时间毫无头绪。

张遮听罢,只觉蹊跷之处甚多。

一则,匪徒劫掠多选人迹罕至,荒郊之处,选择人来人往、防范甚严的城卫,岂不自找麻烦?

二则,纪氏一族由西门入城,若是惊马难控,这一路大道坦途应当一路驰至东门处才是,怎得七拐八绕,先往北跑,又绕到了西南处才停了马,这可不像控不住马之人正常的行进线路啊。

突然想起昨日清晨集市上的惊马,按这路线,那人莫不就是纪氏嫡长子?

刑部同僚们也都有着案牍卷宗中培养出来的敏锐,均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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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遮每日下值都步行回家,他家住京城西南隅,离王公贵胄们的深宅大院颇有好一段距离,胜在烟火气十足、地价便宜,所幸与衙门离得并不远。

今日归家路上经过闹市,远远看见那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马车迎面驶来,停在一处小楼前,张遮抬头看了看,是幽篁馆,许是那位谢少师约见吧。

他脚步顿了顿,继续走便能撞上,一时不知所措,竟是呆呆立住了。

车夫搬了脚凳,清远伯府的尤芳吟踏着脚凳走下,回身去扶姜雪宁。远远瞧见,姜二姑娘显是瘦了许多,脸色有些憔悴,也没什么表情。

张遮心里发紧,心被剜空的痛感又回来了,这数月以来原来根本没变。

他的心苦涩且荒凉,难以自愈,却是希望她能开怀的。

张遮默默在心里道了一声:“好久不见”,便打算转身绕另一条路,不再照面对彼此都好。

转身时,余光瞥见那一道俏生生的影子高高立在马车上许久不动,张遮忍不住止步回身望去。正好撞进那一双眼睛里。如果说,之前那潋滟的眼眸每次看向他时都是炽烈的明焰,那么今天的她,生生敛下了眸光,只余有水雾蒙蒙。

那张小小的脸蛋,深深的双眸他似刻在心底了。

这两世她总是来他梦中,最近更是频繁。巴掌大的俏脸拧着眉头,一脸倔强地抬头问他:

“张大人,你可相信前世注定?”

梦里的姜雪宁总是有些任性而生动,让张遮不愿醒来。

有时的她,会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张扬地大笑,紧紧拉着他的手,在雪里转圈,然后猛地躺倒在雪上深深回望着他;

有时的她,上一秒还笑着闹着,下一秒便会突然拽着他袖子哭起来,跟他说:

“张遮,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好痛!”

而梦里的他会轻轻将她拥入怀抱,拍着背柔声安慰她,

“是我不好,你不要愧疚。”

梦里的姜雪宁抬头定定望着他,踮起脚轻轻在他眉心留下一个吻,“张大人,坏就坏在你太好了。”

……

张遮每每微笑着醒来,满屋月光清冽,竟似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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