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巡防营
在四川、湖广等地几乎每时每刻都能看到游行的队伍，其中四川的反对运动是最激烈的。讀蕶蕶尐說網.
不过这并不是说安徽就没有反对的，毕竟在将铁路收归国有后再卖给外国银行做借款，从任何角度上来看都属于丧国辱权，出卖国家利益。
安徽的热血青年并不算少，所以就算是安徽巡抚衙门的门口，时不时的也会路过几队游行的学生。只是和四川等省相比，数量难免会少上一些。
“朝廷这次可真是做了件蠢事啊…”
听着外面的抗议声，朱家宝忍不住摇头叹气道。
这时的地方实力派本来就对‘皇族内阁’有所反感，因为‘皇族内阁’剥夺了地方督抚直接向皇帝上奏入对的权利，改将各省交由内阁统辖，而这是早已坐大的地方实力派完全不可接受的，现在这个所谓‘皇族内阁’自出昏招更是让朱家宝不住的叹气——————虽然严格的讲朱家宝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实力派。
见朱家宝坐在那里不住的叹气，一个中年妇人凑了过来道。“好了，老爷，就算有什么那也是四川和湖广那边的事情，您这么艹心做什么。”
“妇人之见…”话是这么说，不过朱家宝的口气道不是很严厉。“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朝廷就像是坐在火山口上，稍有不慎就会将火山激发，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到那时难道你以为我就不会受到牵连吗…”
“这…”
就在妇人似乎有些受惊的时候，朱家宝却是看向了窗外。“说不定这个时候在安徽，就有人想着怎么才能把我的脑袋给搬下去呢…”
也不知道究竟只是多愁善感，还是为官多年的直觉。
这时外面的呼喊声传进房来，更是给两人一种大厦将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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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朱家宝在自己的书房里感叹着时，芜湖巡防营的驻地里，巡防营统领卢文成坐在自己的椅子上。
作为巡防营的统领，卢文成虽然还不如新军那边一个营长威风，但他麾下的部队好歹也是安徽境内仅次于新军的武装力量，即便是朱家宝也要看重他三分，然而现在他却被眼前坐着的人弄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们是同盟会的人？”沉默了片刻，卢文成语气有些苦涩。
听到卢文成这么说，坐在他对面的彭山哑然失笑。“当然不是，怎么，难不成看起来很像同盟会的人？”
“不是同盟会？”卢文成皱了皱眉。“那难道说是光复会的？”
“……”彭山的额头上露出两条黑线。“这个世界可不只有这两个组织在搞革命，而且你现在与其想这么多，到不如考虑一下清廷看到这些资料后的反应会如何…”距离最终起事的时机毕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彭山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听到‘资料’这两个字，卢文成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人也咬牙切齿的道。“……卑鄙。”
然而听到卢文成这么说，彭山却像是得到了赞誉一样笑着道。“谢谢…”
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彭山那张可恶的脸，卢文成将眼睛轻瞥在了桌面上的那张纸上。上面隶属着他在当上巡防营统领之前和之后的一些事情。
作为巡防营的统领，卢文成也算是在安徽地界上数得着的事情。他本人虽说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但是却不代表他的家人不会如此，比如说他的独子和两个侄子，欺男霸女，横行乡里。
而且他本人也不是很干净，虽然没有做过吃空饷喝兵血（总共才1300多人，喝也喝不了多少）的事情，但是倒卖废弃军火什么的事情却是经常做，比如说把一杆明明还能用的步枪盖个损坏的章子，然后通过一些私底下的渠道卖掉——————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么做可比吃空饷要好赚的多，毕竟一杆步枪好歹也值个几十块银元，而一个大头兵一个月的军饷也才7块钱而已。一杆步枪，几乎顶的上一个大头兵半年的军饷了。
这种事情几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哪怕是朱家宝知道了也不会去管。毕竟当官的总要有一些外快，武官不像文官有各种来钱的路子，也只好从自己的手底下找找办法。
问题是就算这种事情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但他毕竟还是秘密，只要还是秘密就不能弄到众人皆知的地步。要是有人把这件事传到上面去，或者是弄到哪份报纸上公开那么一下，那卢文成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次彭山过来就是打算用这件是威胁他一下，毕竟如果这件事被公开出去，不但他的前程要被毁掉，就连他的儿子和两个侄子恐怕也要被…
毕竟他如果倒霉了，他的儿子和两个侄子也不会再有人护着。
见卢文成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彭山微微一笑，不过也知道不能艹之太极，而且胡萝卜大棒，大棒已经上了，总要给点胡萝卜才好。“其实如果你愿意顺从我们的话，也不只是有坏处…”说着彭山从怀里取出了一张支票来。“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些钱就是你的报酬，而且事成之后还会有一笔钱，绝对可以让你和你的家人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当然，如果你愿意继续领兵的话，也完全可以…”
这当然是谎话，如果是个正直些的军人也就算了，像他这样的将来绝对会秋后算帐。不过对彭山来说现在先骗骗他，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轻瞥了下支票上的数字，卢文成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十万…”
“没错，十万。”彭山轻点了下头。“我们也不会让你白替我们工作的，十万银元，这就是报酬，事后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还会有另一笔报酬…”
看着桌上的支票，卢文成有点心动，毕竟就算是对他来说十万银元也不是笔小数目。不过在细思了片刻后他却抬头看了眼彭山。
“的确是一笔不小的钱，但我不帮你们，顶多也就是自己人头落地，而我如果帮你们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满门抄斩，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该怎么选择？”
“满门抄斩？”彭山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难不成你以为清廷还会像太平天国时一样挺过来吗？要知道现在可没有曾国藩、左宗棠和李鸿章了…”
说完彭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指了下四川那边的方向。
“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很清楚现在整个中国就像是个火药桶一样，而清廷便是坐在火药桶上。本来因为过去的事情，那个火药桶已经处于爆炸的边缘，结果清廷不但不思如何冷却，反而火上浇油般的宣布了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这两件事，现在因为这两件事举国沸腾，你觉得清廷还有幸存下来的机会吗，而且…”说到这里彭山微微一笑。“对所谓的‘皇族内阁’恐怕你的心里也一样不满吧…”
当然不满，毕竟不管怎么说卢文成也是个汉人，总不可能清廷这么做了却一点表示都没有。
只是该怎么做，他却始终有些犹豫。
对此彭山也不逼他，这种情况下逼得太紧反而可能会起到反效果。
而在看了看桌上的支票和对他不利的资料后，犹豫了一番后卢文成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那好，我答应替你们卖命…”咬了咬牙后，卢文成点头道。
见卢文成终于答应了，彭山也没有跟他废话，只是将手中的那张支票递给了他。
“这些就是你赢得的奖赏了，另外这里还有份名单…”说着彭山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名单来，上面有十多个人的名字，都是巡防营里的一些军官。“现在麻烦你先帮我们分析一下，哪些是对清廷死心塌地的，哪些则是可以拉拢的，对无法拉拢的，先想办法把他们排除在巡防营外，而可以拉拢的那些，就由你出面负责协助我们…”
“……名单外的人呢…”卢文成疑问道，毕竟是有着1300多人的军队，总不可能只有十多名军官。
然而听到他的话，彭山轻笑了一声道。“剩下的不需要去管，因为他们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卢文成浑身一震，因为眼前名单上的十多个名字，只占了全体军官的四分之一而已。如果事情真的像彭山想象的一样，那么整个巡防营大半的军官都已经被对方收买，这里面甚至有几个还是深得他信任的亲信。
如果他打算反对的话，恐怕还没等把消息传出去，就已经被下面的人永远闭嘴了。
而见到卢文成吃惊的样子，彭山也满意的笑了笑。
除了金钱和把柄外，有的时候实力也是保障忠诚的有效办法，关于这件事，是彭山特意让他知道的，也是打算让他了解一下他们掌握的实力有多强。
从很久以前严绍便开始尝试着和巡防营在芜湖的驻军打好关系，后来等到特事科成立后，更是挑选了一些比较有‘前途’的军官，进行了一番收买，使其成为革新会在巡防营中的内应。
而到了最近两年，由于距离历史上的辛亥革命已经越来越近，严绍觉得时机也越来越成熟。于是便开始命令特事科的人大规模收买人手，只是一年的时间，巡防营里四分之三的军官已经都被革新会所收买。
到如今除了卢文成和少数军官外，剩下的军官几乎都听命于严绍。
不止是巡防营，就连新军那边也是如此。
尤其是在严绍派萧永言等人进入武备学堂，在里面发展了一部分学生后更是如此。
只不过在新军里面有不少的士兵和军官都是同盟会的人，或者说至少都和同盟会有一定的联系，就好象历史上湖北武汉的蒋翊武一样。所以特事科的动作并不像是在巡防营那么大，整个新军里只有一部分的军官和革新会有关，剩下的由于并不清楚是否是同盟会的人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看着卢文成震惊的样子，彭山满意的笑了下。
“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而且我可以负责的告诉你，不止是巡防营，就连新军里面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我们的人手，所以只要起事，绝对不会有失败的可能…”
“而且皇族内阁出来，满人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他们根本不信任汉人，也绝对不会放权给汉人，你也是个汉人，难道就甘心这么一直被满人骑在头上吗？”
听到彭山这么说，卢文成沉默了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
皇族内阁带来的影响的确是致命的，在皇族内阁出现前，哪怕是在汉族中也有许多的官员和士绅对清廷抱有希望。然而皇族内阁的出现却彻底斩决了他们对清廷的希望，因为皇族内阁的出现已经证明朝廷并不打算将权利交给他们，哪怕只是丝毫的权利…
而这一点，显然不是卢文成这种手中握有实权的人物能够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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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文成的妥协，也代表着巡防营总算是落入了严绍的手里。
至此，包括卢文成在内，巡防营里的大部分军官都已经投靠了严绍，只剩下少部分还不清楚立场的军官没有动作。
不过有了卢文成的帮助，摆平这些军官显然不会是什么难事。毕竟作为巡防营的统领，没有人比卢文成更了解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了，至少是了解这些家伙的政治倾向。
这个时候哪怕是在巡防营里愿意替清廷卖命的人也是少的可怜，更多的则只是想对得起自己的这份赏钱。至于在辛亥革命初期的拼命镇压？恐怕更多是想和新军别点苗头。
从新军成立起，巡防营就好像后娘养的一样，无论什么，最好的都是送给新军，之后的才会给巡防营。就连军饷也是如此，新军那边永远要比巡防营高上一块。
巡防营的人也是人，自然不可能接受这种情况。
所以在辛亥革命，几乎举国新军都反了的时候他们依然站在清廷一边，但是等到大事去矣的时候，他们却又很识时务的站在了革命一边。
因为他们只是想争口气，并没打算真的替清廷卖命。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了个名册，卢文成根据自己多年来积累的观察，对彭山详细讲解着剩下那十多个军官的政治态度。
虽然卢文成并不觉得彭山所属的那个组织有可能成功，毕竟不管怎么看清廷都还有个十多年好混的。而且他怎么也不可能想象的到，就在今年，在武昌一声爆炸声后，半个中国都响应了起来。
对他来说既然已经决定投靠这个神秘的组织，那他也就不会三心二意，毕竟这是造反，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全心全意的话，说不定还能有些成功的机会，可要是三心二意的话，那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自己全家更有可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卢文成也是久经宦海的人物，自然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另一边，彭山也在仔细的记录着这一切，毕竟这些都和他的工作有关。而只要能多记录一些这些信息，将来成功的几率也就会变得大上一些。
在将上面的东西都详细的记录了一遍后，彭山对着卢文成告辞。
而在将彭山送离房间后，卢文成本人则是站在窗户旁，看着外面的阳光长叹一声。
“是福还是祸呢…”此时此刻，卢文成也不知道自己先前的选择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毕竟要是失败了，他的全家可就危险了。
和患得患失的卢文成不同，在拿到从卢文成那里得来的名单后，彭山很快就安排人对这十多个人进行了一番试探。结果成功十分喜人，十多个人里只有两个人对清廷十分忠心。
两个人，事情显然很好办，在确定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投靠自己后，严绍很快就命令彭山把这两个人控制起来，然后想办法尽量弄的自然一些——————也就是说让他们死的尽可能的像自然死亡，或者说是因为意外死亡的。
稍后得到消息的卢文成在感叹彭山速度之快的同时，也按照彭山的意思给上面发了一封电文。上面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在一次意外当中，那两位对清廷极为忠心的军官遭到了意外…
至此，巡防营内在无一点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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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湖江畔，一队队的行人正沿着道路行走着，这里面既有集团内的高层，也有当地的一些士绅名流和许多革新会的成员——————那个表面上的组织。
这些人可说是芜湖，甚至是安徽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证芜湖新区竣工的一刻…
在经过多年的修筑后，耗资三千余万的芜湖新区，终于竣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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