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迭起
“魔教双生手?!”孟长粹乍然出声。
“哟,你我两兄弟这么多年不在江湖上现身,竟然还有人能认出我们来。”双体兄弟左边那个叫何冲,右边那个叫何退,纵横江湖十数年,凶名在外。何冲剃着光头,右脸一大半染着红色胎记,看起来凶狠至极。而何退则瞧起来平眉细目,嘴角带笑,就像地狱之中诞生的普陀莲花。
底下人有头一次见这种双体人的惊住了,还有听说是魔教双生手的也惊住了。不管后面这些人作何想法,孟长粹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恣行时也来了吗?”
这话一出,双体人哈哈大笑起来,何冲道:“他问那个老东西有没有来?你说他是来了还是没来?”
何退跟着道:“噫,自然是来了。如今老尊主想去哪里去不得,天下之大,行迹化于无形之中啊。”
最后何冲拍板道:“来了。”
孟长粹觉得这二人神情不对,但他们说恣行时也来了,登时顾不得多想,直接道:“他在哪里?”
何冲阴森森的笑道:“怎么?你想去见他老人家?”
孟长粹心下一骂,面上不动声色道:“少咸山尊主到了,本座少不得要拜访一二。”
何退哈哈大笑:“倒也不必,他就在此处看着你呢。”
孟长粹忍不住心下一凉,眼神扫向周围。
孟长粹不知内情,赵邕却知道魔教内乱的事情。恣行时早已亡故,若要见他怕是得到黄泉路上去见了。赵邕收手看向月出道:“你果然是魔教妖人!”
月出浅浅笑道:“赵掌座难道是如今才知道的吗?”
赵邕一脸戒备的看了那何冲何退兄弟二人一眼,继续道:“月出,倘若你现在离开掌座府,本座可以对你先前的冒犯之事既往不咎。”
月出冷嘲一声:“既往不咎?赵掌座果然胸襟非凡。只是月某却记仇得很,你我之间怕是难以善了了。”
赵邕转了转手中的长刀,眼下一狠:“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座下手不留情了。”
月出轻笑一声:“自然不会。”
赵邕已知今晚定难善了了,眼神与陈倾一对,二人同时出手沿上路攻向月出。月出轻哼一声,不想再同二人纠缠,当即运起缠云步,脚下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地面就要往后退。
在她轻点地面的瞬间,地面砖石快速移动,院子中间八方石狮子大张的嘴巴里突然飞射出无数短箭,
月出身子一旋,就要借力向上重新跃起。可在半空之际,赵邕的长刀、陈倾的双钩已然从上而下扑来,挡住去路。
惊魂一刻间,月出身法快到了极致,以扇作剑斩向东南方向的群箭。长箭跌落大半,借着片刻的时间偏差,她身子一纵,朝着赵邕虚晃一招就要重新往后退去。
可身子刚一动,四方角檐暗壁之中等候已久的八条铁链就朝着月出双手、双脚、腰腹、脖颈疾射而去。月出折扇砍断四根铁链,当胸射来的两条微一侧身险险避了过去,而双脚两条却被缚住一刻。
就是这一刻钟的时间,赵邕的长刀再次来到面前。月出本要斩断铁链,见此陡然转上接住赵邕的长刀,紧跟着,陈倾的双钩就朝她的后心直直抓来。
月出身子一缩,顺着铁链的方向力道就往下走。可这也只是缓解了片刻的危机,赵邕、陈倾二人紧随其后。前面观战很久的群雄见此时机,纷纷跃起横刀劈下。
月出体内经脉中的内力运行到了极致,气劲相逼,只听咔嚓一声,脚上的铁链竟生生被她震断了。而她手中的折扇跟着“刷”的一声彻底打开,数不清的细密暗器朝着空中扑将过来的群雄刺去。紧接着身子一拧,完美地避过赵邕劈下的刀尖以及陈倾抓来的双钩。跟着,她身子往下一躲,生生在半空中旋了一身,将手中折玉扇对向二人。
二人见此不好,下意识回挡,可谁料道竟然什么都没有,而月出已经安然回到最远处的角檐之上。
至于那些想要斩首月出的群雄,跃至空中就看到暗器袭来,急忙变刺为挡,可这些人反应再快,哪里快得过月出在内力运行到极致之下射出的暗器。
只听噗嗤几声,人已经重重摔了下来。
这一回合说来话长,实际却也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底下众人看着地上的几条尸体,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月出睨了何冲兄弟一眼,不冷不热道:“把剑拿过来。”
何冲兴冲冲的蹿到月出面前,狗腿子似的将相盈剑交到月出面前:“尊主神威天下,震烁古今!那些个北狐山的杂碎如何与日月争辉?”
月出接过剑,抬起眼皮掀了他一眼,何冲当即闭嘴不敢再说话。
他这边不说话了,赵邕、孟长粹等人却是惊骇之极!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着月出道:“他他他喊你什么?”
月出理也不理这茬,举着手中的相盈剑道:“听说诸位都想要这把相盈剑,其实要也容易——谁若是给我拿一件东西来换,相盈剑鄙人拱手奉上!”
赵邕和孟长粹等人还沉浸在刚刚何冲兄弟喊月出尊主的思绪之上,如今听到她又说要将这把将拱手让人,不禁又是愕然。
之前月出说出的今夜去赵邕项上人头的言语已经传遍武林了,如今要换东西,换什么?怕是不言而喻。
众人或隐秘的偷瞧了赵邕一眼,无人搭话。
但在场之人的心思,如何又能逃过彼此的眼。
陈倾咳嗽一声,迎着夜风冷声道:“魔教妖人说话岂能堪信?再说了,今晚你若落到我们手上,便是不用交换,相盈剑也唾手可得。”
圆月当头,高高亮亮的挂在角檐之上,静观人世纷乱。
“哦?看来陈掌督到了现在仍然自信得很哪!”月出声音冷淡。
陈倾掩住喉咙的咳嗽,继续道:“月公子倒是颇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样子。”
孟长粹不想听这些废话,忍不住出声问道:“恣行时呢?”
月出远远的瞟了孟长粹一眼,懒声道:“竟不知孟掌座如此关心我们的故尊主。”
这话说完,不止孟长粹,几乎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气,然后嗡然就沸腾了。
“死了?恣行时死了?!”
“他怎么死的?!”
“什么时候死的?!为什么我们竟会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孟长粹眼色一沉,看着月出的目光中带了更深的忌惮:“是你杀了恣行时?”
月出轻笑一声:“孟掌座有何指教?”
孟长粹听着这没有否认的语气,深吸一口气,然后不着痕迹地退后一步,和韫辉对视一眼。
赵邕压下心头的忌惮,目光看向陈倾,带着满满的疑问:不是说是个女人吗?这这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女人啊!
陈倾也是大为不解:难道这个月出是女人?还是月出杀了那个女人?亦或者那个女人只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月出不管底下众人乱飞的心思,问得干脆:“若诸位不愿与在下做这个交易,那少不了还要再走两招了。”
不等众人说话,陈倾先一步出声:“走两招又如何!若是同你们魔教中人做交易,那传出去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又如何在武林之中立足?”
这话一出,后面众人纷乱的心思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陈倾这一招直接将这行为架上一定的高度,便是有人好奇也问不出口了。月出自然明白陈倾的意思,也不打断他的答话,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赵掌座有陈掌督在身边,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
赵邕一愣,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月出眨眨眼:“就是明面上的意思啊。”
陈倾在一旁低声道:“掌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这月出身边不过两人,而我们这边不仅有诸位英雄在场,而且又是月圆之夜在掌座府之中,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倘若今天能协力杀了他......”
赵邕一抬手,明白他的意思。随即转身朝身后众人道:“大家也瞧见了,今日不仅是陆氏余孽,更是新一任的魔教尊主来中原生事。前些日子七大门派接连被灭,留下的字迹想必众位也都有所耳闻了。‘先北狐后东姑,西华南鹊武林盟。’这厮是想着要将我中原武林一网打尽啊!倘若今日我们放过他,那来日还不知道又有多少英雄要死于这魔教妖人的手下。所以,我赵邕今日呼吁大家一同抗魔,将这些犯我中原的魔教之人斩杀殆尽,还我中原一片太平!”
“除魔!除魔!除魔!”群雄激动,一片沸腾之声响彻云霄。
正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响起。紧接着,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一时之间,黑沉沉的夜里尽是奔走呼号之声。
众人一愣,赵邕当先飞身上了房檐之上,一眼看去,跟着脸色大变,扭头朝陈倾吼道:“文远,去清棠院。”
陈倾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轻佻无比的声音从房檐之上传来:“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