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文芳躺在病床上，瘦得手背上尽是青筋，苍白得不成样子，嘴唇干裂，两眼无神。再不是那个生动活泼，一笑就风情万种的女子了！
欧阳丹握着武文芳的手，眼泪立刻掉下来！那一刻，她忽然很理解文芳，她能够切身体会文芳的一切心理历程。她知道她抽烟喝酒，她知道她自甘堕落。
武文芳睁开眼睛，看见欧阳丹，勉强笑了笑，说道：“丹，你来了？”眼圈就红了。
欧阳丹点点头。只是一个劲地掉泪，伏刚站在一旁，心软得呼吸都难。他从来无法理解女人之间的感情，他觉得她们无非就是坐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聊些没有营养的八卦，因此还闹出吵架打架的事情来，他经手的有几个小案子就是从女人之间相互搬嘴胡说引起的；还有一些所谓有素质的女人们，也就喜欢相约一起逛逛街，看看电影，一起出门旅游什么的，她们的话题最多的还不是在服装和男人上。换句话说，伏刚不大看得起女人之间的感情，所谓闺蜜，在他看来，也是寂寞无聊的两个女人凑在一起消磨时间而已。但是眼前这一幕，他真的感动了，原来女人的眼泪也可以像男人那样沉重，那样触动人心。他觉得武文芳原来这样重感情。他更佩服欧阳丹，他佩服她隐忍的善良，他感动得想要冲过去紧紧抱一抱她，给她擦眼泪。
“伏刚。”武文芳看向伏刚，微微笑了笑：“我想跟丹单独聊聊，可以吗？”
伏刚点点头走出病房。
“你都做了什么了？为什么还住院了？你从来都是个强人，你看看你，瘦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啊？”欧阳丹拉着文芳的手，一边说一边哭，很是痛心。
“也没什么，就是昨晚上一个人喝酒，喝得多了。一个晚上都似睡非睡的，早上起来头痛得很，硬撑着去学校，结果就晕倒在办公室里了。”
“酒喝多了，也会死人的。你何至于那样？”
“你不知道。”文芳说着，哽咽起来，鼻子塞得紧：“这些天，我一个人，一个人……太难过了，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整夜整夜地失眠，我就想索性喝点酒，醉了就好了，谁知道……”
“再怎么难过，也不能为难自己的身体。本来你体质就不好，你还……我昨晚回家晚，很累，倒头就睡，今天早上才看见你发的信息。为什么喝酒之前不给我发信息，醉了才想到我？”
“喝醉了才有胆量发。”文芳不看欧阳丹，她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还是那样！你这又瘦又苍白的，很显老，你知道不知道？”
“是吗，我看起来很老吗？”文芳又是摸脸又是理头发的。
“是的。”欧阳丹微笑道。
两个人忽然就沉默下来，好像找不到话说。欧阳丹扭头看窗外，已是深秋时光，窗外的树叶零星地在风中翻飞……
“丹，对不起！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对你这是第二次背叛，在大学的时候，那个男生……”文芳塌着眼皮，说道。
欧阳丹点点头：“我知道。”
武文芳睁大眼睛看着她：“你知道？那你怎么都没有说起？”
“我觉得咱们的友情比那个男生重要。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不靠谱的男人毁掉我们的友谊。关于你跟邱中冠，我现在能够理解了。我已经不爱他了。假如你们真心相爱，希望你们能走到一起。”欧阳丹很平静，像描述别人的事情，她心里想着伏刚，面上就是微笑。
“自从你搬走后，我跟邱中冠只见过一面，后来我忙，也许他也忙。我们，都没有联系了。”文芳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无论你是不是理解，我都请你原谅，今后我再不会这样糊涂了。我一个人很孤独，很寂寞，我需要你。我曾经再爱中冠，可是跟你比起来，我的生活中就不能没有你，男人嘛，可以随时换，可是真正懂我的人，只有你。这段时间我一个人，很无趣，很害怕，好几次甚至想一了百了算了，人生真的太没意思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欧阳丹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我其实早就想给你电话了，但碍于面子，没给你打。我已经原谅你了。很多时候很想找你聊天。想起我们曾经愉快相处的日子，欢乐真不少。十几年的真心，怎么能说忘记就忘记呢？”
文芳的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这段时间，我过得太辛苦了！一个人，什么也没有，真的很孤独。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真的，丹，一个人，太辛苦了！”
欧阳丹给她擦眼泪：“我知道，也理解，你的辛苦，三分之一是因为我，三分之是因为老华，三分之一是因为邱中冠，真爱一个人不容易，你还是找邱中冠好好谈谈，觉得可以，就结婚吧。”
武文芳无奈地笑道：“到底还是你最了解我。老华他们那样瞒着我，我也算是想通了，曾经觉得欠他们的，现在我跟他们扯平了。可是心里到底还有一个影子，还是寒心。至于邱中冠呢，我的确是很爱他，即使我看见他这样那样的缺点，我还是无法不去在乎他，可是他不见得喜欢我。我给他打电话，他都懒得接，偶尔接通了，总是说他很忙，语气淡漠的叫人伤心。我也能理解，大家玩玩可以，要认真说到结婚，他肯定有许多顾虑的。他的家人也不会接受我。找个没结过婚的，还能再生个孩子。我太理解那样的老人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注定我这一生，没有爱人。”
欧阳丹安慰道：“邱中冠是个很理想主义的男人。他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你就再等等吧，至于生不生孩子的，他已经有个丫丫了，那个孩子可爱又懂事。他不像是很想要孩子的样子。既然爱就认真的去追求吧，不要老是躲迷藏似的，咱们都什么年纪了？坦诚地说，坦率地爱。”
武文芳问欧阳丹：“你呢，最近过得好吗？”
欧阳丹脸红起来：“我很好，伏刚对我很好。”
武文芳有点吃惊得样子，笑着说道：“你曾经不是最讨厌伏刚吗？还说他什么，矫情做作，还是他说你矫情做作，反正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他，怎么你倒跟他走到一块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假如没有伏刚，我想我不会恢复得这么快。告诉你哦，那天晚上，跟我一起出去的男人，其实就是伏刚。”
武文芳仿佛也受到欧阳丹的感染，脸上也有红晕了，微微笑道：“我觉得你跟伏刚挺般配的。说出来你别生气，我觉得你跟伏刚比更邱中冠更般配。伏刚其实挺有男人味的，外形，说话，做事都挺男人的，比中冠更男人。”
“你就是墙头草，我不喜欢伏刚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会儿又为他平反昭雪是不是？”欧阳丹开心地笑了，指头轻轻点了下文芳的额头。
武文芳要求欧阳丹说说她跟伏刚之间曲折的爱情故事，欧阳丹笑着一边回忆一边做详细的讲解，文芳睁大眼睛听得有滋有味，仿佛她也身临其境似的，一会儿吃惊，一会儿羡慕。欧阳丹临了说道：“我们都担心邱中冠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中冠和伏刚是最好的朋友，就像咱们。我怕伏刚失去好朋友。所以我们，还是淡淡的交往着。我不知道伏刚感觉怎么样，反正我挺喜欢这样淡淡的交往的，我怕一下子就热恋了，怕幸福来得快，去得也快。温温和和的也许最好。”
武文芳赶紧插话道：“性质是不一样的，你是先分手才跟伏刚的。况且你们是真心待对方，那像我们，只是玩玩呢？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负责劝说邱中冠。你好好对人家伏刚，要结婚就抓紧的吧。”
“你不是说中冠都不见你吗？”
“为了你，他会见我的。”
武文芳说的很平静，但是欧阳丹的心里却起了涟漪，她想起中冠的样子，想起离开的那天中冠跪地求她泪流满面的模样，她不忍心。
“今后不带这样自暴自弃的哈。”欧阳丹转过话头，对文芳说道。
“不会了，你知道我是多么坚强的人。我是打不死的陈咬金，只要你不离开我，有你做后盾，男人嘛，有没有都无所谓。”
“还说呢，不是都想到过死了吗？严丽敏和老华知道你住院吗？”
“不知道，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他们结婚你真实的感觉是什么？”
“我说过了，有点寒心。你也看见了，老华现在变得这样精精神神的，我看着真是说不上来的感觉。有时候，我挺佩服严丽敏的，能够把老华变成那样，也是她的本事。”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老华都能够重返青春，咱们还有什么不可以的，是不是？”欧阳丹笑道。
“是啊，没有什么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