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何二牛他娘呢!马上回去架了你家牛车去!这撞到脑袋得去县里看大夫抓药才成!如果闹出人命你家二牛可少不得要受罚的!还有其他人!有啥可瞅的?家里活都干完了么就天天凑热闹?赶紧些回去把营里要收的草料准备好!都这么闲明日我就叫军爷来收了哈!”袁亭正咔咔一顿安排,街上七嘴八舌看热闹的人瞬间散了个七七八八。
“咳咳!”乔佳咳嗽两声幽幽转醒,其实在袁大爷刚来的时候,她就发现已经能睁开眼睛了,但是吧……那时候醒了场面就不利于自己了,所以继续躺着,这会儿听说要拉她去县里,她也是忍不住了才假装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
不等她继续表演一个,两小只就嗷呜一嗓子扑过来,拉着她的衣袖一个哭得昏天黑地,一个问她哪疼哪不舒服。
“我没……”原本想说我没事的,结果瞥见袁亭正审视的目光,乔佳立刻改口,“霉运当头啊!现在我头晕恶心想吐,心慌气短无力。”她可不能因为自己后脑勺足够坚强,就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万一这些人不吸取教训,以后真闹出人命呢?所以……有些人是得付出代价的。
本就因为昨日几乎没睡,后半夜还哭了那么久,今天她脸色苍白眼睛红红,装得柔弱不能自理那是手到擒来,只要把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夹着点说,原本觉得她装晕讹人的袁亭正也不得不信了她的邪。
最后在沈老婆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中,乔佳拿回了布料二百文的补偿,不管沈婆子怎么解释这布不是四百文,她也没卖六百文,但她这边人证只有她自己,乔佳可有两小只作证。
哎呀!带坏小孩子什么的……她这不是叫以牙还牙嘛,又不是主动讹人做坏事。
除了布匹的损失,乔佳还据理力争地从沈婆子那里要到了五百文的精神损失费和名誉损失费,从何二牛的爹那里拿回了八百文的医药费。
断这个案子,袁亭正也是心道京城人真会玩,原来骂人还得赔什么名誉损失费,就算没去看医也得付什么医药费……如果这一招被镇子上的妇人学了去,那些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长舌妇之间,不得天天找他断官司互相讹钱?
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至于吧?
要不连夜去县衙辞了亭正算了?
没错,在袁亭正心中,乔佳今天的行为就是讹钱来的。
“咳咳,”两个手臂挂着沉甸甸的铜板,乔佳被张婶子搀扶着回了家,看着两小只眼里三分崇拜,四分担忧两份不赞同和一份看不懂的情绪,只好进行一波思想教育,“人不犯我不犯人,沈婆子不讹我,我也不会去闹不是?我们可不能做被欺负到头上还忍气吞声的冤大头哈。”
小凌旭点头如捣蒜,虽然这个说法和娘亲教育他的不一样,但他觉得嫂子说的才对,娘总说要以德报怨,但是别人从来没有因为他们家以德报怨而善待他们,从今以后他就要做个以牙还牙的厉害人,就像嫂子一样!
“嫂子,你真的没事儿么?要不我们进县城去看大夫吧?万一有个隐疾什么的……”凌朝不是很赞同乔佳的无事论,他记得两年前他们村里有个小孩脑袋被骡子撅了,当时只是哭了一场也没晕倒什么的,两天之后突然流鼻血,大人也没当回事儿,直到一周过去小孩突然就暴毙身亡。
他总觉得大嫂这样不乐意看大夫就很不可取。
“没事儿,呃……昨日县城的大夫已经给我看过了,药也抓了五六副,等会儿就煎来喝哈!”看着十岁小娃娃那责备的眼神,乔佳居然感觉自己心挺虚……什么毛病?
“你也是!”一路安静是张婶子回家吨吨吨喝了两瓢水,从厨房出来就开始数落,“小小年纪怎么能如此不顾名节,那撒泼的事儿我来做就行,你还小怎么好落人话柄?”
知道张婶是关心她,乔佳便颠颠跑去挽住张婶的手臂,嘴上直夸:“好婶子,我这都是个寡妇了,名节可换不来那么些个铜板,以后我还得做买卖养两个小的,就得豁得出去面子不是?我这布料都买了,你可快些教我做衣裳才好!”
“你要做买卖?”张婶子不是很信任地上下打量了乔佳一番,细胳膊细腿,那个腰还没她大腿粗,能做什么活来的?
做麦芽糖这事儿乔佳本就没打算瞒着张婶,毕竟她自己客观条件在这摆着,拉糖这个环节能把她拉死,本就有心拉张婶入伙的,这会儿也就如此这般地把计划说了一遍:“我们可以合伙……”
“打住!”张婶子打断乔佳的话,“糯米唉!我们这北方主要吃面食,又不重稻子,有些糙米粟米吃一吃就不错了,要啥糯米?”
“这个回头我去县里找找,反正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花一百个铜板先跟你买点麦子种呗?”反正麦苗种出来才能继续下一步,糯米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张婶叨叨着败家小娘们之类的,就回屋给乔佳拎了一兜子麦种,之后就开始教乔佳如何量尺寸,如何裁剪和缝制衣裳。
虽然过程艰难,但乔佳在现代连高数和微积分都能学会,那么难的化学实验都能做,做个手工没有学不会的!毕竟前世也是做过手工的,只要心细多试几遍,她相信自己即将会成为常坡镇最美裁缝师傅的!
在开始做衣裳之前,乔佳就用温水泡了一把麦种在碗里,等到晚上天色暗下来不好再做针线活了,她就拿出挨了张婶批评,才从剩下还能够做一身衣裳的整块布上裁剪下来的麻布,用水沾湿平铺在买来的木盆底下,上面均匀地铺上麦种。
两小只对做麦芽糖很有兴趣,她就把每个时辰在麦种上面喷一次水,一次不能喷太多的事儿交代给兄弟俩,在没有喷壶的情况下用什么喷呢?当然是用嘴咯。
做完这些,乔佳就在院子的角落里把今天的账先记了,决定明天再去买上点纸和笔……呃,笔就不用了,她不会用毛笔写字,看炭笔好不好用,如果炭笔不好用容易弄脏手什么的,还可以学习哈利波特搞个羽毛笔。
敲定了明日的采买计划,把新买的被褥铺在炕上,从窗纸的洞里看了看躺在草棚里的两小只,原以为会因为良心不安而睡不着的她,两分钟就睡得没了知觉。
毕竟昨天一整夜她都精神高度紧张的对付坏人,白天也是各种没闲着,所以还想睡前研究研究那个空间,但是她几乎是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天不亮张婶家李婶家各家各户养的鸡,比赛似的打鸣声吵吵得实在没法睡了,乔佳才满肚子起床气的起身,又在采买名单里加了一项:洗澡盆!
她说呢,这两天怎么浑身不得劲,原来是没洗澡闹的,其实说来……原身在被逼着拜堂前一晚,是住在县城的客栈的,那时候老嬷嬷倒是叫了洗澡水来给她洗了。
结婚后的五天,原身就一直在作妖,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去洗澡……呃那就是说,这身子加起来已经有七天没洗了!
这事儿吧,没想起来还好,一想起来就浑身刺挠,但能怎么办呢?没有洗澡的条件不是?
叠好被褥出门就见两小只把院子打扫完了,凌朝用张婶家借来的砂锅在煮药,凌旭噘着嘴正在给麦苗喷水。
“今天我和张婶要去县里采买采买,你们俩要看好家哦,还有张婶家也要看好,那满院子挂的都是我们家的肉干……”说到肉,她就想吃肉了!
如果没有两小只,反正她还没有孩子,那就管它从夫死从子的,她是打算直接卖了房子在别处安置,到时候她想吃肉就吃肉……唉!
“嫂子放心,我和小旭会乖乖等你回来的。”凌朝用乔佳的陶碗把黑黢黢的药倒进去,催促道,“嫂子快吃些馒头垫垫肚子,药放凉些正好喝。”
“……”能不喝么?这玩意儿能苦得她连连发呕。
看看!看看!凌朝这家伙那眼神!仿佛不喝药她就是辜负他心意的渣女似的!谁教他这么看人的啊!
被拿捏了的乔佳只好囫囵吃了个馒头,差点把嗓子拉哭了,壮士上断头台般地拿起药碗一口闷。
“呕!”果然没逃过yue了的命运。
“嫂子吃糖!”凌旭知道嫂子喝药怕苦,赶紧从堂屋挂着的布兜子里抓了个芝麻糖出来递给乔佳。
嘎嘣两下吃掉了一颗芝麻糖,乔佳才觉得自己不犯恶心了,对两小只说:“去张婶家把张婶烧的热水提回来,等会儿我和张婶走了你俩就在院子里洗澡吧,做衣服这一两天的也做不完,等会儿我去县城给你们先各买一身。”
“我们这一身衣裳虽然短些破些,但是也好穿着呢。”凌朝并不想把大哥的抚恤银子用在买衣裳这种事情上浪费掉,说完拉着凌旭就去张婶家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