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雩泽大人，小年的事情我们也是知道的，这次我相信她也知道教训了，你就原谅她吧。”
“就是这小年轻，你给他救治可耗费了不少力气，还是去休息下吧，我和小莲在这照看他们。”
朦胧中，小年好像听到耳边传来的鼍老和莲莲说话的声音。
知道雩泽还没有离开，她也不敢睁开眼睛醒来。
怕和他对峙上。
她瞒着他去西海龙宫的事情，还是被他知道了，而且这件事情也没有成功，还让雩泽去救了她。
要不然现在就是空余一个乌龟壳，哦不，或许是乌龟灰都没有了。
听到有离开的脚步声，小年意识已经清明，耳边传来的声音也愈发清晰。
“这小年轻要是恢复着脸上的伤疤，倒也是个美男子呢。”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说道。
“是呢，鼍老。就是不知道小年怎么和人家遇上的，会不会是小年看上了人家的美色才要舍身救下人家？”莲莲的声音有一丝打趣的成分在，听得小年脸上一热，睁开眼睛就朝莲莲的方向看过去。
他们两人目前都在小离的塌前看着他，背对小年。
“依我看，小年也大了，产生这男女之间的情谊也是十分正常。”
“嗯嗯，是呀，等小年醒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她，那天晚上和我们说的明明就是要帮雩泽大人取得龙宝的，结果这宝物没取到，还——。”
“嘘——”鼍老看向房间，让莲莲停下嘴边的话。
感受到背后有炙热的目光，他们迅速回头发现榻上的人还是躺着，但是看到脸，两颊发红，眼睛紧紧闭着，呼吸都浅了。
欲盖弥彰。
小年深深懂得这个词语的意思了。
感觉眼前有黑影覆盖，睁开眼睛后发现鼍老和莲莲都盯着她看。
鼍老面带微笑一只手还捋着胡子，看向小年的目光带着一丝我就知道你这孩子不简单的眼神。
莲莲呢，她的好朋友，眉毛皱在一起，眼睛瞪的圆圆的，嘴巴抿着，眼中传来的意味十分明显：老实交代这几天的所作所为吧。
时间到被拉着交代所作所为的小年说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
“这也是缘分呐。”鼍老收回目光看着床上的年轻男子，对这男子的身份有了一丝探究。
他那柄剑，不像俗物。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乌鱼妖打死了，我差点见不到你了。”莲莲又难过又好气的朝小年说道，还没说完眼睛里的泪珠都要掉下来。
小年想起昨晚还是一阵后怕，恐惧压抑着，现在听到朋友这么说，也眼泪汪汪，抱着莲莲一起哭去了。
隔壁榻上的人也翻动了下，咳咳两声后缓缓睁开双眼，听到隔壁榻上的动静，莲莲和小年停下哭泣齐齐看向榻上的人。
“你感觉好些了吗？”鼍老看向敖沛离。
“多谢你们相救。”敖沛离轻声道谢，他一直有模糊的意识，也知道是他们救下他，只是她怎么样了呢？
透过鼍老身后他看了眼也安然无恙的小年。
一颗心忽的悬下来，差点也是因为救他而出的事情。
终是意识到没有神力这件事情倒是让他知道虚弱被人保护的感觉。
第一次知道有人保护的感觉，心里涌上一股股说不出来的甜蜜，但是看到对方因他而受伤，那一刻只希望能恢复神力，换他来保护她。
瞧见年轻人的目光闪烁，鼍老看在眼里，面上有股暗暗的笑意。
“我是曲河水族鼍精，她们嫌我老，都叫我鼍老呢。”见年轻人收回目光，鼍老开始介绍自己。
小年和莲莲忙开口解释：“才不是这样呢。”
敖沛离看着他们的对话，也轻笑一声，叫道：“鼍老。”
“该如何称呼你呢？”
“叫我小离就好了。”敖沛离眼神掩饰了下，向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好，小离，你先暂且在这养伤吧，我和雩泽看你身体受损还是十分严重，神力大亏，需静心修养才是。”鼍老又摸下胡子，眼神慈祥。
“谢谢。”敖沛离感受的到体内有股神力注入，让他稍微舒服些，而他却还向他们隐瞒身份，有些羞愧的又道声谢。
“要谢就谢小年那孩子吧。”鼍老点点头向他道，错身朝外面走去。
小年才知道原来他的伤势如此严重，一想到一开始还要拉着他一起去龙宫，也有些不好意思看向他。
莲莲察觉到小年的不好意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古怪，心想这几天真是发生好多事情，连曲小年也会这般不好意思，难不成小年真的看上人家美色了？
敖沛离听到鼍老说的话，仔细想想，他好像没有对她表达过感谢。
从一开始被她在河边救起，到后面从狐妖腹中救下他，再到后面寻剑在乌鱼妖那保护他。
这么一想，敖沛离面上带着几分不自然，他开口说道：“小年，谢谢你的相救，要不然，我不知身在何处。”
“嗯、嗯，没事，我也是误打误撞嘛。”
她看向小离，正好他也看过来，双目对视，小年发现他眼底的神色好似没有那么压抑了，不知怎么，心里有些轻松，嘴角泛起笑容来。
敖沛离看到小年突然泛起的笑容，对面的人嘴角笑起，带动着眉眼弯弯，不禁让人有些失神。
莲莲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确定心中的感觉。
站在小年旁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小年看向莲莲，莲莲神色略微尴尬，也不说话就只盯着小年。
小年意识过来。
“这是我的好朋友，青鱼精莲莲~”小年又看向小离，和他介绍着。
莲莲回过神，也看向对面的小离。
脸上有道伤痕，修为也没有雩泽大人强，性格也没相处几天，还不知道如何。
看着对面的人礼貌性的笑了下，又看向小年傻傻冲着人家笑的样子，莲莲心头有些沉重。
不会就这么把小年勾走了吧。
来不及多想的莲莲忽然想起雩泽大人交代的事情，他们都醒了，要和雩泽大人说一声去。
“我先去见雩泽大人了，你也想想怎么回他的话吧。”莲莲在小年耳边嘱咐了一句，离开房间。
小年面上有些为难，有些苦恼的不知道要怎么和雩泽解释。
听到她们说的名字，敖沛离知道应该是从乌鱼妖手中救下他们的那个男子，还记得最初小年就是要去龙宫为他拿龙血。
再想到那男子的长相和气质，还有小年为他要去西海龙宫的事情，莫名的敖沛离心中有些不适，心头莫名的酸涩。
他如今神力大亏，容貌也受损。
忽略心头的酸涩，如今的他也该想想怎么补回神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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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旁边的小年还是看着他在笑，但是依稀看出她脸上的神情有些被数落后的难过。
看着手里的野果和小虾烤串，他慢慢吃着，但是没有开口说话。
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一没神力，二来他也不想再用法术强迫她说出口。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水族今晚上在河边搭了好几个篝火堆，准备好多野果和美食，为了庆贺小年的回来，莲莲还给她烤了很多河虾串串，以往她都吃的很香，今天她却没有什么食欲，只吃下几个野果。
看到小离坐在一侧，也拿起食物走到他旁边坐下。
听到旁边坐着的小离开口问道，她有些迷茫的看向他，“你是说雩泽吗？”
瞧见旁边人点点头。
小年脑海中仿佛浮起第一次见到雩泽的场景。
还未化形的她不知道顺着河水飘荡了多久才飘到曲河，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奄奄一息，只见一人将她从石头上拿起，当时那人有股仙气飘飘浑身从容的气质，看着她笑的时候牵动嘴角，眉眼微垂，十分清俊。
她感谢他救下她，后来她留在曲河，结识了很多小伙伴。
被雩泽救下，她一直非常感恩，而且她还偷偷发现过雩泽的秘密。
只不过她谁也没有说过。
不知是哪一晚，她睡到半夜醒过来游到河面上，发现坐着河边的大石头在月光沐浴下的雩泽，他手里拿着一条手帕，缱绻异常的摩挲着，那眼里的柔光是小年从未见过的。
“不知何时能修成仙呢？”小年化成乌龟轻轻游过去的时候听到雩泽口中的一声叹息，而后是有些失落的眼神。
这句话印在小年的脑袋里，她记下这句话。
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不免想到雩泽修成仙，会离开这里吧？
可想到雩泽的眼神，这个想法被小年抛在脑后，听鼍老说他原本就是从仙界派下来做这曲河的河神，升仙离开之后也只是会回去原来的地方。
曲河也会有新的河神。
所以她才试着要去西海龙宫找寻龙身上的东西，助他成仙。
“是、的。”男子迟疑的回答把小年的大脑拉回现实，她看向敖沛离。
敖沛离的眼中好像有一丝看呆的神情。
“是的，雩泽当年救了我，而且他可是这曲河最好的河神，对我们每个曲河水族来说都很重要。”小年想着对于刚刚被雩泽训斥的心情一扫而空。
反正时日还长，她可以再找找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雩泽升仙。
夜晚下的篝火发出噼啪的声音，靠近篝火的是一些大胆的水族，有些小的刚化成形的还不太敢靠近，在周边空地玩耍打闹。
“他将曲河确实治理的很好。”敖沛离看向曲河周围，这里每个水族其乐融融，仿佛一片世外桃源。
不像龙宫虽华丽奢侈但是却空旷寂静。
水族也不像在巽河乌鱼妖治理下般战战兢兢。
“是啊，对了，好像还没问过你是来自哪里呀？”小年突然看向他，目光有一丝好奇。
小离是蛇身，是不是生活在那片山脚下呢？
“我、我从西海来。”少一分隐瞒让他心里好像没那么挣扎。
“你竟是从西海来的？”小年得到的答案令她有些惊讶，轻呼出声。
声音引得几个水族也扭头看过来。
“那你有没有见过龙宫呀？”莲莲凑到小年边上，向他问道。
敖沛离看着他们探究好奇的目光，思考下还是摇摇头，“我们普通的小族无法接近龙宫。”
语气有一丝迟疑。
小年和莲莲没听出来语气中的变化，收回目光开始思考要问其他的问题。
不知何时，曲河河神雩泽也站在河边一侧，他才从水中水府出来就听到敖沛离说的话。
他带回来的这个人，绝对不是简单人物。
单凭那柄剑是他的兵器，还有他神力本也不低，而且隐隐应该是比他还要强些的。
只是到底是为什么，受了如此重伤呢？
“小年姐姐、莲莲姐姐，来陪我们跳舞呀。”几个刚化成形的水族围过来，朝小年他们三人说道，声音清脆，再加上每个化形之后都修成人形幼童，每个眼睛大大的，甚是可爱。
“好啊。”
“你也来嘛？”小年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敖沛离，站起身将手伸过来要邀请他一起。
看着小年递出的白皙的手掌，敖沛离将手搭上去。
一瞬间，仿佛手里连带传到心里一股触感。
少女的手温暖而柔软，好想就这么握住。
还来不及轮到他反应，小年倒是先握住他的手，他莫名嘴角一喜，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小年拉着他和小孩一起在篝火旁绕着圈一起拉手跳着一种水族独特的祈祷舞。
象征着每个人都安稳生活着，充满欢乐，无论人神妖。
好像大家都被这气氛感染着，敖沛离也认真跳了起来，一开始他还不熟悉舞步，后面熟悉几个舞步之后，在一圈小孩中倒是与众不同起来。
“现在这样子倒是有年轻人的样子了。”鼍老笑着走向雩泽身旁，和他一齐看向正在跳舞的他们。
雩泽轻点下头。
“你和他也是同岁呢。”
鼍老的目光忽的转向一旁的雩泽，这位河神大人也一直很深沉呢。
雩泽听懂鼍老的话语，眸子微垂。
“头一次看你这么训斥小年呢，以往每次也是劝诫她就作罢。”
“这一次太过严重，还是需要让她长个记性。”雩泽眉头拧到一起，语气和长相比起来略微严厉些。
“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雩泽怔住，他是救回来之后问小年才知道，她是要去替他求助他升仙的东西。
造化、机缘，缺一不可，这龙的宝物也只是助力罢了。
“你来曲河也有五百年了吧。”鼍老捋一把胡子，笑着问道。
“是啊，五百年也是转瞬而过。”
原来他离这仙界也有五百年之久了。
“其实我们曲河一直来也有个神奇之处呢。”
雩泽看向鼍老，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看他一脸神秘的朝他笑，还是恭敬地向他颔首。
“就是每隔五百年就会迎来新的河神呢。”
鼍老笑着说，让人猜不透他的话是真是假。
“孩子们都很喜欢你，特别是小年这孩子，她被你所救，自然对你关怀备至，而且你的心事想必她也知情，她想要助你一把，只不过成仙这事，还是要看自身，有时候别想那么多，反而轻松些。”
藏在心中的心事被一语道破，原来鼍老也知道。
被小年知道是一回事，被长辈知道是另一回事。
瞧着一直表情很少变化的雩泽也一下羞红脸，鼍老越发感受到逗弄年轻人的快乐。
不枉他在曲河常居两千年的时光呀。
“曲河水族都感怀你，你要是真修成仙还要记得常来看看我们这些小水族呀。”鼍老落下一句话，悄然离去。
雩泽心中的一块大的石头仿佛悄然落地，他看向远处篝火围绕的水族，还是有些不舍的情绪萦绕。
他一直不愿意去面对选择，到底是该继续守护水族，还是尽快修成仙呢。
答案隐隐约约浮出脑海，他还不够确定，但是左右摇摆的心离要找寻到答案，就差一个契机般。
小年会是这个契机吗？
还是她身旁的那个人呢？
心中仿佛有丝开怀，雩泽走上前去。
“雩泽！”小年看到他的那一瞬就朝他笑着，向他挥挥手。
敖沛离左手握住的手被放开一瞬，他有些留恋，不知怎么，看向雩泽，心头有一丝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