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地址。”凌缙深杀人的心都有了,从齿缝间挤出两个字。
“滨江花园1栋801。”她倚在他身上,迷离地道。
凌缙深怀疑她装醉,伏特加烈归烈,哪有这么快就倒的。以前就知道她酒量差,但那会儿也没差成这样啊。
他试着推了推她:“江纵如,别装了,演技太差了,我都看出来了。”
江纵如闻言怔了怔,勉强睁了下眼睛,稍稍松开箍紧他脖子的手,拉开点距离注视他道:“装?装什么?装处女?老娘从不装处女!实话告诉你,我早不是啦!”
说着,她突然醒过来似的,眼睛里恢复了一丝清明,认真地看向他,三秒以后,突然凑上前在他唇角轻吻一下:“帅哥,你长得可真好看,叫什么名字,过夜几百?”
凌缙深这会儿是真想杀人了。
幸好他没怎么喝酒。半拥半抱拖着她出去,到路边拦了辆车。
两人挤上了的士,江纵如还是不老实,就差没整个人扑他身上了,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脖颈处,有一搭没一搭地亲着他裸露的皮肤。
这人平时喝醉都这德性?
他可算知道为什么许丝韵说第一次看到她在男人面前这幅模样了。敢情她刚刚那样太矜持了,平时在男人面前,该是又亲又啃的才对。
“你平时都这样吗?”凌缙深强压着怒气,问道。
“嗯?”江纵如轻咬了下他的耳垂,那股热气吹进耳朵里,撩得凌缙深后脊一阵僵硬:“哪样?”
她还要装傻。
“别动。”凌缙深看见司机正从后视镜里打量他们,一把老脸都丢尽了,只好努力将她扶正,别让她做出更出格的事来。
“要动。就要动。”江纵如偏不听话,她已经不满足耳鬓厮磨了,探过头来吻上他的唇,用了狠劲,几乎是用咬的,死死含住他下嘴唇道:“我好想你,好想你……亲我。”
凌缙深头皮都炸了。这叫什么事啊。
司机大哥没忍住,在前面窃笑一声:“小伙子,你女朋友啊?挺热情的嘛。”
凌缙深连敷衍一笑都挤不出来了,他费力推开江纵如,双手摁住她的肩膀,不准她乱动弹。
谁又能相信呢,这是七年未见的前女友。
他曾无数次设想他们的重逢,该是伤感的、怀旧的、抱头痛哭的……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发春的夜晚。
所幸滨江花园挺近,没几分钟就到了,凌缙深结束了艰难的受难之旅,双手一拎将江纵如抱出车,一路哄着她上了楼。
上了楼,这女人更无所顾忌了。
她的手径直往他腰腹间探!
皮肤相触的瞬间,凌缙深全身过电一般,止不住战栗。
他有点相信她是喝醉了。但凡不喝得七荤八素,谁干得出这种事。
“密码,密码是多少?”凌缙深站在密码锁前,一边忍受她的抚摸一边问道。
“你的生日。”她抬眸望向电子锁,含义不明地笑了笑。
凌缙深冷着脸,尝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门竟然真的开了。
所以,她知道眼前人是他?
这女人到底醉没醉!
凌缙深推开门,被房间的冷清惊了一下。
别说是女孩子的家了,就是男人的也绝不会这样简单。
挺宽敞一房子,却清冷得像个冰窖。偌大的客厅只有一张沙发,连电视机都没有。房间里也没有任何装饰,床、衣柜、电脑桌,冷冰冰地陈列。
脏。到处都是灰尘。墙角是攒了几天的外卖盒,电脑桌上肉眼可见一层层灰蒙蒙,门上还有几块过季的霉斑。脏衣服一摞摞摆在桌子上,给人一种不修边幅的凌乱感。
“你就住这种地方?”凌缙深沉声问道,语气很是凛然。
“嗯。嫌弃啊?别嘛帅哥,床还是很大的,够躺两个人了。”她又欺身上来。
“你到底醉没醉?”凌缙深完全猜不透她了。
“醉了啊。我不喝醉,你能有机会吗?”江纵如妩媚一笑,就开始脱衣服。时值盛夏,根本没什么好脱的,一眨眼就只剩文胸了。
凌缙深急忙按住她的手。他深深看向她,神色复杂。
“你……不要?”江纵如见他站立不动,霎是好奇地打量他道:“你们男人把女人灌醉,不就是为了做这事吗?”
“我没有灌你。”凌缙深垂眸低道,嗓音中带了一丝哑涩。
“行。你没灌,是我自己灌的。那我现在想要了,可以吗?”她挣脱他的手,猝不及防地解开文胸的搭扣:“我想要你。我想要你很久了。你可以给我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凌缙深别过头,不看她,几乎从喉管里挤出这么一句。
“知道啊。我前男友嘛。凌缙深,是叫这个名字吗?”江纵如璀然一笑,往他身侧站了站,偏要叫他看见。
他又将脸别过另一边,道:“那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
“知道啊。勾引前男友呗。”江纵如醉态十足,媚笑着,柔若无骨地往他怀里撞:“你以前不是答应过吗,就算分了手,也要跟我上床的。”
还真有这么个事。
只是那时浓情甚酣的戏语罢了,这会儿拿出来说算什么?
“我怕你酒醒会后悔。”凌缙深强拼着最后一丝理智,低声道。
江纵如并不理会他这话,反倒双手随着他的背脊游走,有一下没一下触碰他,蜻蜓点水似的,用撒娇的语气调戏道:“明明都那么想了,还这么多废话。”
罢了。凌缙深全身一颤,彻底沦陷了。
他低头覆上她的唇,柔软相触,最后一丝理智也丧失殆尽。如同闯入一片氤氲混沌的原始森林,明明先踏足的是她,他只是顺着她的牵引随意参观,却不料因这旖旎步步沦陷,直至被迷雾瘴气彻底圈禁。
他听见怀里的女人漏出一声笑,爽朗的,得逞的。
“笑什么。”他将她推到床上,终于探向她的裙扣。
“笑你,急成这样。”说着,她很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身体终于又一次接纳了他。时隔七年之后。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感觉自己像只被冻伤的小动物,被轻轻扔进一汪温泉里,泉眼咕噜咕噜冒着泡,暖洋洋的,舒舒服服的,细细冲刷她身上的疲惫和寒意。
“凌缙深。”她叫了他一声。
“嗯。”他含含糊糊应着,才发现她在哭。
泪水顺着她的眼睑流向鬓发,她那双张大的漂亮眼睛里,说不出是空洞、苍凉或是别的东西。
他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
她又笑了。那笑诡异得很,既似天真又似苍老,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风雪夜归人的喟叹。她转过身捧住他的脸:“怎么停了?”
他替她揩去眼角的泪,道:“你哭了。”
江纵如又一次印上他的唇,既像魅惑,又似哀求地道:“不要停。”
这几个字像蚂蚁爬过一样令人发痒。七年里,他自诩定力非常,对男女之事并不上心,却原来一物降一物,他的劫,在这里。
那女人仍旧明媚天真,肆无忌惮地昂起头,用一双雨后初晴般的清澈眼睛,将他看得血液沸腾。
他无从抗拒。
酣畅过后。江纵如又开始装醉了,她将头埋在凌缙深臂膀处,懒洋洋地道:“帅哥,今晚别走了,给你加钱。”
凌缙深就是个傻的,也知道她在装醉了。
他低头在她额心浅亲两下,逼问道:“为什么装醉?”
江纵如抬眼看他,像个贪吃的小孩,没忍住又尝了尝他的下巴:“你这不是废话吗,跟前男友上床,不装醉多尴尬啊。”
凌缙深:“……”
她的手指沿着他流畅的下颌线游走:“对了,还没来得及问你,有女朋友了吗?”
凌缙深将她搂得更紧实了点:“现在才问,是不是迟了点?”
江纵如又笑,她原就好看,在这种微醺状态下,眉眼完全打开了,显得尤其动人,像极了聊斋笔下不谙世事又大胆奔放的白狐。
她抚过他的唇角,俏皮道:“我赌你没有。”
凌缙深:“何以见得?”
她从被子里攥出他的右手,递到跟前道:“戒指。谁有女朋友还戴前女友送的戒指啊。”说着,她将戒指从他手指上捋下来,端详了一阵,随手往床底一扔,不见了。
凌缙深支起上半身,想去捡回戒指:“干嘛扔我东西?”
江纵如头疼得很,这会儿酒劲是真上来了,她顺势抱住他的腰身,软绵绵地道:“太旧了,难看,跟你的腕表也不搭,改天买个新的吧。”
凌缙深不依不饶了,他就要之前那个。
他越过江纵如钻出被窝,还没来得及爬下床,就感受到一股凉嗖嗖的尴尬,要死了,光着。
江纵如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满脸春色地啧啧赞叹:“身材保持得还不错,三十出头的男人还有腹肌,珍稀程度堪比大熊猫了。”
凌缙深被她这么一看,只好缩回被窝了,他可不想光着去捡戒指然后被她看了个遍。邪门,太邪门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都邪门。
几年不见,这女人到底中什么邪了。
还没来得及捋清思路,他就被她的手缠住了,她又一次揉身而上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道:“再来一次,我还想要。”
靠。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