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忌日
现在已经农历九月,崔晓鸢怕冷,出来的时候穿着卫衣长裤,她的身形不再佝偻,脸颊上也有了肉。如果不是经过的护士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她看着甚至已经像个正常人。
冯鸣舟单手插兜,抬着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看着她说:“我们来医院多正常,你来干嘛?”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不知道又在哪遭了气,而她正好倒霉催的碰上,“来看病人,你们忙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往外走,经过冯鸣舟身边的时候却被他拽住手臂,她不解的看着他,“还有事儿?”
秦诚很识趣的说先去外面等他,反正他们来的也早。
冯鸣舟拽着她去了阳台,崔晓鸢觉得这幕有些熟悉。以后她还是少来医院的好,医院每天都在死人,简直就是鬼差的固定办公地点,在这里碰上他的概率太高了。
到了空旷的阳台上,冯鸣舟松开她,解开袖口的扣子挽起一截,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完整被打破,身上那肃穆的感觉顿时散去不少。崔晓鸢非常熟悉他这个操作,每次开会他准备输出不同意见要怼人的时候,都习惯解开袖口,仿佛袖口就是束缚他释放情绪的枷锁。
崔晓鸢下意识的后退两步,不知道这人又要发什么疯。
冯鸣舟将她的小动作都收至眼底,不知道什么心理作祟,他竟幼稚的跟着往前跨了两步,低头对崔晓鸢说:“后天是你的生日,你准备怎么过?”
她的生日?一个人漂泊太久,让她对具体的时间已经有些不甚在意,毕竟初一还是十五对她的区别只剩月亮的圆缺。
“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不过我现在这种身份,还是过忌日比较好一些吧?”活着的时候她也很少过生日,她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日都是错的,只有公司会给她发生日礼物,但也不是在她真正生日的那天。
冯鸣舟想了想也是,便附和道:“忌日也行,你忌日也就比生日晚三天。”
如果这个阳台上有乌鸦筑巢,听到这里高低也要出来叫上几声,有时候崔晓鸢真的很烦冯鸣舟知道太多她的事。
“你的意思是要陪我一起过?那是不是得送礼物?”
“你想要什么?”
“钱,冯鸣舟,你给我钱吧。”有钱了她就可以转世,就可以开始新的一生,忘掉这辈子得所有事。
“除了这个。”冯鸣舟自然知道她要钱的用意,回答得颇有些无奈。
崔晓鸢摊开双手表示无所谓,“那没了,谢谢冯总百忙之中还能记得我的生日和忌日!若是生前我肯定要花钱请你吃顿饭,但现在就算了吧,我不想过。”
冯鸣舟堵住要走的崔晓鸢,说道:“明年,明年生日如果你还想要钱,我就给你。”
崔晓鸢不解,“为什么今年不可以?”她不明白留着自己这个孤魂野鬼对冯鸣舟到底有什么用?
“我辛苦挣得钱,想什么时候花什么时候花。”语气很拽。
崔晓鸢看着面前这堵墙,想着这时候她手里要有一块砖头就好了,保准能一下子呼到冯鸣舟那张鬼见鬼嚎的脸上。
“趁我发火之前,赶快滚开。”
冯鸣舟看她生气,竟然还笑了起来,笑的那是一个眉宇舒展如朗月入怀。崔晓鸢见惯了自然不会被美色所迷惑,使劲儿推了他一把,而冯鸣舟就跟没骨头一样被她推的斜靠在墙上。
这人是想碰瓷吧?她根本就没多大力气好吗?她愤愤的举起手指指着他说道:“冯鸣舟,你别天天这么讨人厌行不行?”
冯鸣舟举起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轻轻一扯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哑着嗓子问道:“我讨厌?李溪乐就招人喜欢?”
走廊的灯光穿破黑暗给了阳台一束明亮,冯鸣舟靠与昏暗的墙壁上,弯着眉眼望向努力挣脱自己束缚的崔晓鸢,而那束光就打在她的身上,可以看清她圆圆的眼睛,还有因为生气鼓起的脸颊。
竟然有些可爱,冯鸣舟觉得自己大概有些疯了,竟然觉得眼前这位母狮子一样的崔晓鸢可爱。
崔晓鸢觉得冯鸣舟就是在耍她,好给他那无趣恐怖的鬼差生活增添些趣味,“反正是比你招人喜欢多了,他还在楼下等我一起回家,你放开我。”
回家?这两个字眼一下子就从整句话里跳跃而出,扯到了冯鸣舟的敏感神经,本来就是想逗逗她,听到这两个字后力气更大了。
崔晓鸢手腕被箍的生疼,见挣脱不了就一口咬上冯鸣舟的手腕,将对冯鸣舟的愤恨都释放在牙口之间。冯鸣舟没有防备,手腕的刺痛让他本能的挣脱。
崔晓鸢得了自由就跑了出去,进了电梯才感觉嘴里咸咸的,这是给人咬出血了?那她最近要逼着那个神经病,不然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怕可能是会咬回来。
还留在阳台上的冯鸣舟,疼的倒抽冷气,崔晓鸢这丫头别是属狗的吧?咬人这么疼。上次他去收鬼也碰上一个爱咬人的,不过被他两下给制服了,只留了两排浅浅牙印,没一会儿便消下去了。
但看着手腕上这两排血印,怕是得等结痂了,要不是他今晚有重要的事儿,肯定要追上去收拾她。
李溪乐在停车场等了一会不见人回来,就拿起手机开始下载微博app,他想看看上面对钟谨意的舆论都写些什么。而崔晓鸢找到他的时候,就感觉他脸色非常难看,一副愤愤不平要打人的样子,怕不是她刚在冯鸣舟面前就是这?
“你在看什么?”李溪乐看的入神,都没发觉她回来。
“这些键盘侠太过分了,你看都乱写些什么?钟谨意根本不是这样的人。”他以为今早片场里那些人说的已经够过分了,但没想到微博里的评论更过分。
崔晓鸢凑上前看了几条,立即气愤的说,“骂回去,现在,马上。”
深夜的医院停车场,一人一鬼对着手机屏幕疯狂输出,女的主要动嘴,男的负责动手。已经办完事的秦诚路过此地,觉得这个画面非常诡异,拍了拍身旁的冯鸣舟示意他看那边,没想到他竟’嘶‘了一声。
“不是吧哥们儿,这么娇弱?”
“刚被狗咬了。”冯鸣舟看向正拽着李溪乐胳膊的崔晓鸢,也不知道拉扯空气有什么意思?她根本就触碰不了活人。
秦诚笑了一声说道:“狗正在那忙着骂人呢,你要不趁其不备去咬回来?”
冯鸣舟还真走了过去,秦诚怕他真会发疯咬人,马上跟过去准备随时制止他。好在他只是凑过去看手机屏幕,崔晓鸢正绞尽脑汁想骂人的话,不过她词库有限,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李溪乐在这上面显然也不是很擅长,只会在崔晓鸢的话尾多加几个感叹号,以表达自己的愤怒,两人太过投入,以至于没有发现身边多了两个人。
哦,不是人,是鬼,也就崔晓鸢能看到的鬼。
秦诚看了一会儿想到了好办法,并开口说道:“你在这骂没用,我有办法。”
崔晓鸢被突然多出的说话声吓了一跳,李溪乐看她的反应就知道她又碰到鬼了,忙问她要不要先回家,这医院就是鬼多。
冯鸣舟又听到那两个字,感觉手臂上的伤口要发炎了。
“没事没事,是我朋友,他好像有方法能帮我们。”目前在场的只有李溪乐一个人有沟通障碍,也只有崔晓鸢一个人能当传达官。
因为急切想知道秦诚说的所谓办法,崔晓鸢也顾不上在一旁瞪着她的冯鸣舟,殷切的目光都投在秦诚身上。
秦诚看自己的意见被重视,马上装腔作势的咳嗽两声,“我生前做过娱乐公司,像攻击钟谨意的,一般不是花钱买的水军,都是一些智商欠缺容易被引导的脑残粉。而这群乌合之众里会有一个头儿,就是所谓的粉头,粉头一般都是明星工作室或者能跟工作室说上话的人,她会带头转发一些有映射性的话,而那群乌合之众会在此基础上加以描述再疯狂转发。”
崔晓鸢马上把这些话同步给李溪乐,李溪乐听完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觉得有些段子很相似,他问了崔晓鸢说话人的方位,然后转身冲着空气说道:“您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不应该在这一一回应,而是要想办法找到这个粉头儿,才能找到对钟谨意造谣的幕后黑手?”
秦诚点了点头,想到李溪乐听不到,又想开口,但想了开口他也听不到,就眼神看向崔晓鸢。
崔晓鸢接收到信号马上同步给李溪乐。
一旁的冯鸣舟叹气扶额,他厌蠢症要犯了。
接着秦诚又告诉她们怎样快速找到粉头儿,崔晓鸢忙让李溪乐打字记下来,步骤有些多,她平时玩微博也很少,怕回去给忘了。
医院的停车场在地上广场里,安装了很多照明灯,有些刚死不久的鬼胆子小,就晃到这里过夜。可是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更惊悚的画面,两个鬼在和一个人说话,旁边还有一个鬼看着,那个鬼身材高大像是他们的保镖。
冯鸣舟手里握着的像平板一样的机器不停在响,崔晓鸢跟着他打过黑工,知道那是系统在提示附近有鬼需要他去收。
“谢谢你秦大哥,不打扰你们工作了,我们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