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感情
没有莫名其妙的喜欢，更没有莫名其妙的讨厌。
崔晓鸢想，冯鸣舟对李溪乐有意见，只会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愿意和他同住，却愿意去李溪乐家住。倒不是因为她多重要，是在这件事情里他没有被选择。
今天知道了他过去的一些经历，崔晓鸢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在越城的时候，我偷偷走的主要原因是我想去多看看，继续我之前未完的旅行。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偷偷走，并尝试和你沟通很多次，但你都以外界太危险拒绝了我。后来我们在横镇再遇到，每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当然吵架不都是因为你的问题，我也有错的时候但很少，这种情况下我们再住一起不是会加深我们之间的矛盾吗？再之后就是我碰到了李溪乐，就去了他家住。”
说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她想着人是不是睡着了？
冯鸣舟是真的困，但因为心里有气就没睡着，昨天崔晓鸢昏迷后，他担心她身体被反噬的厉害，就一直守着她。除了在旁边看着，他也没有其他方法，附近并没有他们可以去的医院，他也不能带她回阴界，不然以崔晓鸢流浪鬼的身份就是有去无回。
今天陪着她折腾一天，他是真的累了。
“所以呢？你是在替李溪乐解释吗？”
一直没人接话，崔晓鸢自言自语也觉得没意思都准备睡了，这人又突然搭腔。
“原来你没睡，我是在替我自己解释，和李溪乐没有关系，他只是帮助我的人。”
“哦，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就这？她一番发自肺腑的真情实感输出，他就这回应？这样也好，也说明是她多想了，他并不在意她住在哪里的事。
是啊，区区她一个崔晓鸢，怎么能让天之骄子冯鸣舟产生挫败感呢？
“好的，谢谢你冯鸣舟，替我过三十岁生日，晚安。”
“晚安。”
真冷淡！抱怨了一句，崔晓鸢也准备睡了，虽然一天下来除了和冯鸣舟斗嘴打架，其余没干什么体力活，但她还是疲惫的要命。
为了早点出发避开大太阳，凌晨五点冯鸣舟就把崔晓鸢叫起来。昨天折腾到半夜，某人就赖床不起，他是连拽带抱才把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他忙着拆帐篷，人就坐在椅子上打盹。
怕她再睡着，他就跟她搭话，“崔晓鸢，你是十六岁就考上大学了是吧？还是你们那一届的安城前一百名？”
正困得冒烟的崔晓鸢听到这个立马清醒起来，在冯鸣舟面前，她鲜少能有拿的出来吹牛的事情，高考成绩这个绝对算是一个。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就是区区你没参加过的高考而已。”学历她可能无法与他比，毕竟人家读的是常青藤名校，但她也不差。
冯鸣舟得空看了一眼她那得意的小脸儿，说她胖还喘起来了，“瞧把你神气的，那还请您给展示下才艺，就念两句适合当下的诗句吧。”他在国内上学的时候，最烦背诵古诗词，觉得拗口又难记，可是出国后他又觉得还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诗词歌赋都是一绝。
诗词？崔晓鸢望向远处，海天交界处已有一丝朝霞露出，旭日即将升起。
她想到了一首，只记得开头两三句，便背了出来，“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历天又入海。”
冯鸣舟对于古诗词所知不多，这首他确实没听过，“这首不在语文课本中吧？你怎么知道的？”
崔晓鸢已经不怎么觉得困了，就上前帮着冯鸣舟一起收拾东西，“就随便看看就记住了。”
冯鸣舟见不得她得意，就用手里的支撑杆轻轻的敲了敲她的头，崔晓鸢哪会吃亏不还手？自然要过去打回来，可冯鸣舟太高了，她很难碰到他的头，就一蹦一跳的跟着冯鸣舟跑。
冯鸣舟看时间差不多了，也不再逗她，微微弯腰让她敲了一下，崔晓鸢并没有怎么用力气。
他从冷藏箱里拿出吃的，就着还有些炭火的炉子热了热，两人简单解决了早餐，开始收拾东西下山去江城。
安城在东，江城在南，两座城市相距有一千多公里，驾车最快也要十个小时，崔晓鸢不会开车，全程只能是冯鸣舟驾驶。怕他无聊犯困，崔晓鸢就想着陪他聊聊天，可是基本都是她在讲，他偶尔接一句，没一会儿她也没话了。
冯鸣舟以为她困了，就说让她睡一会儿，可是她也没那么多觉。
两个人就安静的坐在车里，大约是太熟了，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甚至觉得这样还很轻松。
路过中间点芜城的时候，冯鸣舟找了附近的驿站添加了补给，怕被他同事看见生事，崔晓鸢就躲在车后排没有下去，好在关着车窗外面人也看不到里面。
她听见冯鸣舟在和站点的负责人寒暄。
“小冯，我们可是很久不见了，你这是又调回江城了？”
“不是，就是想回去看看。”
“你这也好几年了，回去看看挺好的。对了，小姜你还记得吧？就是上次开年会我们坐一桌那个姑娘，她知道你去了安城，整天跟我闹着也要调过去。”
崔晓鸢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偷偷降了点车窗，好让外面的声音清晰点。
冯鸣舟弹了弹手里的烟，一小节烟灰落下随风飘散，他看了看车后排的窗户笑着说，“我们那满编不缺人。”
这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他对面的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崔晓鸢也跟着叹了口气。女鬼差并不多，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还不抓住机会。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工作，那人给冯鸣舟抱了一箱东西，说都是当地特产，让他带回去尝尝。冯鸣舟笑着接下放到副驾驶，和那人道了别后就重新出发。
待那座灰色房子从后视镜里消失，崔晓鸢才从角落里伸出头来，先是看了看冯鸣舟。他吸了烟回来的，现在车里都是香烟的味道，她之前没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还以为他是不抽烟的，但刚才她也看到了他吸烟的姿势，吞云吐雾的样子是很娴熟的。
冯鸣舟单手调整了下斜上方的后视镜，就看到崔晓鸢正靠着副驾驶的椅背发呆，还以为她是想吃东西，就提醒道：“你要想吃就打开吃，反正早晚都要进你肚子里。不过别吃太多，你一上午都待在车里没有运动，吃太多消化不了。”
这是今天启程后，冯鸣舟给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加起来的字数可能要比一上午的都多。
“我现在不饿，还不想吃。”
“呦，饿死鬼不想吃东西，这很奇怪啊？”
冯鸣舟本来就是想逗逗她，但看她并没有反应，马上道歉：“对不起，我罚一天。”之前两人曾决定谁要说话带鬼字，就惩罚对方做一天小跟班。
但崔晓鸢情绪还是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他犯规而高兴，这情绪不太对啊？
“崔晓鸢，你怎么了？要不要坐到前面来？我后面给你带的有遮阳帽。”说着他就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帮她打开车门让她下来，但她就是坐在那一动不动，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的看着他。
他俯下身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人有三急鬼也有，早上她喝了两瓶牛奶，路上又喝了一瓶水，期间她还没上过厕所。其实在驿站的时候她就有些感觉，本想着能撑到下个服务区，可这种事情一旦有了感觉，只会越来越强烈，她只好减少动作。
而此刻趴在车门上的冯鸣舟好像比她更着急。
本还想在冯鸣舟面前留些颜面，现在看也是忍不住了，“那个，我想上厕所。”
冯鸣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直起身板背过身去，问道：“那个能坚持吗？我查下最近的服务区。”
崔晓鸢拉过车门关上，这不是废话吗？不能坚持她还能随便找个地方解决？那还不如杀了她。
最后就是冯鸣舟把汽车当飞机开，一路上穿过层层车流，在二十分钟后将车停在了服务区，期间两人没再说过一句话。
崔晓鸢已经忍到极限，下车的时候感觉胯骨酸麻，从车后面缓慢绕道去了厕所，她不想让冯鸣舟看到她这么滑稽的样子。
解决了生理问题，出来的时候她感觉浑身轻松、神清气爽，而冯鸣舟就在不远处，倚在车门上看着她。她忙放下来伸展的手臂，假装欣赏风景四处看看，直到坐上车也没有和他产生视线碰撞。
好在冯鸣舟也不是那么刻薄的人，上车后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就是沉默的做好他的司机。
崔晓鸢觉得需要找话题破解这糟糕的气愤，就想起在驿站的事情，组织了下语言问道：“今天那个人是要给你介绍对象吗？”
冯鸣舟听到后扫了眼后视镜，就看到崔晓鸢正一脸八卦的看着他。
“是的，怎么？你有意见要发表？”
崔晓鸢看他愿意聊，马上来了兴致，趴在椅背上伸头问他：“我没意见，就是有些好奇？”
“好奇什么？”
“就是你为什么拒绝？我觉人一般给别人介绍对象，肯定是觉得两人有般配的地方，你看女鬼差那么少，你们的工作又那么枯燥，找个对象多很好啊！而且你们又是同事，又有共同话题，你为什么不答应她调动过去？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