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无日峰
“半柱香之内,师尊命令所有弟子回无日峰……”
姜远远:???
她看着在自己眼前缓缓合上的结界,身体僵在原地。
这时间还能卡得再死一点吗!
就不能等她过去了再说?!
落千澜,真有你的。
姜远远不服气地原地跺脚。
“回去吧回去吧,今天是出不了山了。”看守之人将令牌重新还了回去。
姜远远只觉得欲哭无泪。
偏偏就差一步啊!
“没事的,姜兄弟,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嘛,下次师兄再带你下山!”陆子煜见她失落的模样,走过来搭上她的肩膀安慰道。
“嗯嗯,真是多谢师兄了。”姜远远一边敷衍回答一边不领情地躲开了。
就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挨到“下次”呢?
上山路上,一队队白衣弟子行色匆匆、浩浩荡荡地朝着无日峰上赶回去,遥遥看去宛如一道道汹涌的白色波浪。
就连头顶上空亦有百名弟子在御剑飞行。
看着这大阵仗,姜远远感觉自己稍不留神就会被攒动的人头淹没。
“我没听错吧?刚刚传音符里说的是……师尊?!”
“咱们还有师尊呐?!”
“你听说过吗?”
“没有。”
“我也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师尊的名字好像叫……落什么?”
“落千澜。”姜远远没好气地搭话,果断朝天上翻了个白眼。
真·落云·八卦宗。
“对对对!”前面的人感激地扭头看过来一眼。
“不过这师尊不是长年避世,废柴一个吗?不知这次突然出现所为何事啊?”
“我也想知道啊……”姜远远小声喵喵。
“要真是冲着我来的那就麻烦了!”
“姜兄,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呢?”陆子煜禁不住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改日不知是何日才能下山了……”姜远远敛下眸子,无比失落道。
“你别急嘛!咱们先去瞧瞧怎么回事。方才我听姜兄的语气,似乎知道这位师尊的来历?可否跟我说说?”陆子煜饶有兴致道。
“啊?!”姜远远的眼神心虚一晃,支吾着回道,“其实我也是听师父他老人家随口一提罢了。”
作为一名避世多年隐藏实力只待最后一击的资深黑心莲,这个时候落千澜召集众弟子绝对不是巧合。
直觉告诉她,这事大概率跟自己有关。
此时的她进退两难,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姜远远冷静地思考一番,接着使劲嗅了嗅身上的气味。
“陆兄,你闻闻我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她扯着自己的袍子送到陆子煜面前。
陆子煜低头闻了闻,疑惑道:“没有啊。”
“不对,总感觉还有那个人的味道,”姜远远在自己身上到处闻,“万一被发现就完了……”
凭借落千澜的逆天修为,要想从万千弟子中找到自己,肯定易如反掌。
虽说自己易了容,但保不准他的鼻子比狗还灵,一闻就将她闻出来了。
不行,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她绝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姜兄,你怎么了?”陆子煜见她神色紧张,关切地询问。
“没事,我大概是今天吃坏了肚子,想去方便一下。”姜远远弓起腰捂住肚子,装作疼痛难耐道。
“哦哦,这样,姜兄你且快去,我在此处等你便是了,速去速回。”陆子煜点点头。
“好嘞!”
姜远远绕开围堵的人群走近树林深处,来回踱步,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落千澜这只老狐狸,抬眼间注意到不远处的一处花丛。
长短不齐的烂漫蓝色小花,如同一片淡蓝色的袅袅雾气笼罩在半山腰上。
馥郁的清香气味不待嗅而自入鼻中。
看这花倒像是原著里的逍遥花,书上还记载,一入逍遥花谷便能留香三日不散。
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姜远远眼一闭心一横,张开双臂,闷头冲进了花丛中,来回滚了好几遍。
“咳咳咳……”她从花丛中爬出来,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身上的花叶,抖落满身的花粉,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往回走的时候,路上的弟子已经所剩无几,想必都在无日峰上集合了。
“姜兄……咳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身花粉味?”陆子煜捏着鼻子道。
“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姜远远挠了挠头。
“没伤着哪里吧?快走,一炷香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咱们别迟到了!”陆子煜用手肘推了推她。
姜远远的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无日峰上,祥云缭绕,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全是人。
正前方是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地面全用汉白玉堆砌而成,其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三丈为一阶,数十阶之上,立着一把宽大的盘龙椅。
不仅台下的各位弟子面面相觑,就连阶下的各位真人也在目目想看,众人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正当众人骚动不安的时候,空中一阵威压涌动,姜远远只来得及捕捉到上空一掠而过的衣袍一角,主位上便赫然坐上了一男子。
只见他一脚踩着地面,一脚则是狷狂地踩在了盘龙椅上,绣着黑莲的袍子纷飞,无处不张扬着高贵优雅。
云雾缭绕间,男子忽隐忽现的容颜棱角分明,宛如刀刻般精致,瞳孔深邃如乌木,墨发一泻而下,将清雅和疏狂结合地恰到好处,似乎天生自带王者的气质。
虽然姜远远昨夜与这天神般的样貌也就咫尺的距离,但再次相见之时,还是忍不住有惊为天人之感。
落千澜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台下众人,手心有意无意地转动着一朵血莲,红赤之色诡谲地流动起来。
娑罗血莲乃落氏独一无二的功法,妥妥地证明了他尊贵的身份。
“这落千澜不是废柴体质吗?如何修炼出的血莲?”那窃窃私语之人身着一袭华贵的镶金道袍,大腹便便,面貌委琐,神情衣着像极了暴发户模样。
传闻点苍真人贪财又世故,这位约莫就是了,姜远远在心里对号入座。
“师弟,你看他的血莲,比他父亲落清寒甚至他的祖辈们的都要鲜红妖冶,想必实力不可小觑啊……”作答之声不怒自威。
姜远远偏头看去,那人的面目慈祥非常,虽头上微见花白,却目光炯炯,精神矍铄。
掌门真人上玄神情复杂地看向主位上的男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这……想我们最后一次见这孩子,也才六七岁的年纪,这些年他独自居住于后山,莫非竟在潜心修炼?”点苍真人道。
“谁知道呢?”另一位姜远远叫不上名号的真人接茬道。
“落清寒倒是秉节持重的大能尊者,也不知这落千澜这孩子是什么脾性。”提到落千澜的父亲,上玄真人的言语间多了几分恭敬。
还能是什么脾气,死病娇呗。
姜远远混在点苍真人的弟子里,将真人们的谈话尽收耳底。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落千澜的侧颜。
微醺的日光下,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每一寸脸庞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看见了吗?那就是咱们的师尊诶。”
“看起来跟我们差不了多少岁,竟然得称呼他一声师尊,说不定修为还低于我们呢!”
“听说这位师尊就是废柴一个毫无修为可言……”
你听谁说的???
姜远远的脑袋划过数道黑线。
落云宗的弟子都那么八婆的嘛?
说就说,也不知道小声点,你们这离落千澜也不远,太过于明目张胆了吧?
她抬眸,望向主位上静得如同一滩死水的男人。
只见他轻抿薄唇唇,转过脸,朝着姜远远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姜远远吓地赶紧埋下了头。
“啊!”只听得后面的弟子一声凄厉惨叫,当即倒在地上满地打滚。
等众人去看时,那名弟子已是仰天哀嚎,手腕脚腕处都渗出了鲜血。
经脉尽裂,此生已再无修仙可能。
场上一下子变得出奇得安静,只剩下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尊上!小辈口无遮拦,倒也不必如此重罚呀。”上玄真人甩袖上前,面色凝重地查看弟子的伤势。
“嗯,确实是罚轻了些。”落千澜轻挑眉尖,极为冷淡的眸中泛着摄人的光芒。
此话一出,所有人瞬间噤了声,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落千澜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道:“这就是背后嚼舌根的下场。”
大佬就是大佬,牛批得真不一般。
姜远远跟着转过僵硬的脖子。
“尊上,弟子刚入门不久,一时说错了话也情有可原,你怎可下此重手!”上玄真人看着主座之上张狂的男人,语气中毫不掩饰动怒之意。
他施法为那名弟子止住了血,然后示意几人将那可怜的弟子抬了下去。
落千澜置若罔闻,兀自转动着手里的血莲,血莲摇曳,散发出一阵嗜血的腥香。
“也是,这些修为低下的小弟子,有什么好吃的?”男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缓缓吐字道。
姜远远打了个寒颤。
这妥妥的神经病娇啊,不敢惹不敢惹。
“落千澜,宗门虽尊你,你也不可按性子恣意行事。”上玄真人背手于身后,出言责备。
“哦?有何不可?”落千澜姿态慵懒,脸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气氛再一次陷入凝固。
姜远远咬着下唇,也跟着屏息起来。
点苍真人见状,硬着头皮上前想将上玄真人往回拽,见上玄不理,只好小心翼翼地扯开话题:“不知尊上今日召集弟子所为何事?”
总算问到正题了。
姜远远浑身一个激灵,竖起了耳朵等答案。
落千澜缓缓掀开眼皮,冷冷淡淡地扫过去一眼。
“本尊要找一名女弟子。”
“姜。”
“远。”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