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脚石
季宴礼把今天的事跟程初说了一下。
程初：“所以说当初算计小玥玥的人是季辽？”
“对。”
程初目光微冷。
季晏礼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用想太多，这件事，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其实季辽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现在几乎身无分文，几千亿的投资全都打个水漂，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那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如果有了别人的帮助，那季晏礼很乐意再次把他打入深渊之中——顺便，让季辽把那个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也一同拉下去。
季晏礼眼神中划过一丝讥讽。
他们不是一直上演着父子情深吗？那他就等着看他们究竟会不会反目成仇。
季晏礼帮着程初把晚饭端了出来，程初做了两菜一汤，她有点抱歉似的对季晏礼说道：“我做饭一般般，你……嗯，将就着吃一点。”
季晏礼笑了笑：“你能做饭给我吃，我已经很高兴了。而且我一点都不挑剔，以前刚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我自己学做饭，做的惨不忍睹，我也照常能吃。”
程初有点意外：“你还自己做过饭吗？”别说做饭，她总觉得季晏礼是连厨房都没有进过的那种人。
“会，改天有时间我做饭，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也别等有时间了，明天我下厨吧。”
程初欣然答应。
吃过晚饭，季晏礼指了指自己额上的伤口，向程初寻求帮忙：“能帮我换一下纱布吗？得重新上一点药。”
这点小事儿程初自然不会拒绝。她小心翼翼地把季晏礼额角上的绷带和纱布掀开，看到里面的伤口。
伤口面积不算大，但是伤口截面非常尖锐，看上去颇有种令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程初把动作放得轻的不能再轻，平时带小玥玥习惯了，她一边上药还一边下意识地轻轻往伤口处吹了吹气。
季晏礼原本放松的身体忽然一僵，紧紧绷着没有动弹。
程初重新拿了绷带和纱布贴在了伤口处：“好了。”
季晏礼是坐在沙发上的，程初为了方便换药，这会儿正站在季晏礼身前。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他只要一抬起手来就能把程初拥入怀中。
季晏礼抬头看程初：“我能抱你吗？”
程初：？？？
季宴礼揽住了程初的腰，一个巧劲，下一秒，程初已经坐在了他的腿上，整个人都被他揽入怀中。
程初：！！！
她这是第一次跟异性这样子亲密接触，心跳瞬间飙升，咚咚咚一阵乱跳。
然而还没等她有反应，小玥玥已经跟个小炮弹似的冲了上来，伸出两节小肉胳膊使劲推季宴礼：“这是我的妈妈！不许你抱！”
程初：……
季宴礼：……
小玥玥不仅推季宴礼，还挺着个小脑袋往他俩身体中间钻，一副势要分开俩人的模样。
季宴礼无法，只好放开了程初。小玥玥连忙跟个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搂着程初，黏黏糊糊叫她：“妈妈抱玥玥，妈妈抱玥玥~”
程初把她抱进怀里，小玥玥立马眉开眼笑，抱着程初的脑袋就往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大口，亲完之后还拿小眼神瞥季宴礼，颇有种“看，妈妈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那种小得意的样子。
季宴礼：……没想到，这小娃娃不是助攻，反而是个巨大的绊脚石。
程初脸上还有点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好有小玥玥这个天然的借口：“要到玥玥睡觉的时间了，我带她去洗漱了。”
季宴礼：“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他想去抱过小玥玥，然而小玥玥这会儿深觉这个叔叔要抢走妈妈，对他特别警惕。脑袋一扭，两条胳膊紧紧搂着程初的脖子：“妈妈带我去，妈妈带我去，不要叔叔，让叔叔走！”
拜小玥玥所赐，季宴礼今晚第三次无言：……
程初冲他歉意一笑：“还是我带她去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也下去早点休息吧。”
季宴礼只好遗憾离开。
他抱程初只抱了那么三五秒的时间，根本还没有仔细感受就被小玥玥横插了一脚。不过——
程初似乎并不反感他的拥抱。
季宴礼抬手按了一下额角上的纱布——也不枉他稍微用了一点点苦肉计。
这点伤口他自己对着镜子就能处理了，其实是用不着程初的。
但是他却清楚，程初在感情这事上向来被动的很，如果他不去主动寻找机会，只保持绅士礼仪去等待她的话，那他可真的是有的等了。
甚至，还很有可能被别人捷足先登。
所以他不介意利用这一次意外的小伤口来拉近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
季宴礼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感受着空荡荡房子里冷冷清清的氛围，幽幽叹了口气。
还是在程初那里更有家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很习惯待在程初那里了，休息日和下班后的时间几乎全都待在她那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玥玥也在的原因，总觉得热热闹闹的，让人整个心情都放松下来。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满带着烟火气息。
季宴礼给程初发了条微信消息过去：【晚安。】
过了足足有半个小时后，程初才回了消息：【晚安。】
季宴礼：【玥玥刚睡着？】
程初：【嗯，缠着我讲了好半天故事，这会儿才刚睡着。】
季宴礼：【你也早点睡吧，好好休息。】
程初抿着唇盯着手机屏幕，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亮起了微弱的光。
小玥玥就在她身边，睡得香香的，还打起了小小的呼噜，除此之外，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安静得让程初不由自主回想到了那个短暂的拥抱。
她向来很有决断，对感情这事也干脆利落得很，拒绝起别人来毫不拖泥带水。
唯独季宴礼。
唯独季宴礼，她知道他的心意，却在错失最开始拒绝的机会后，再也没有兴起过要拒绝他的念头了。
今天她第一次和异性那么接近，除了心跳如雷的紧张外，她并没有感觉到反感，对季宴礼的反感。相反，她对他的亲近……甚至还是喜欢的。
她的情感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程初戳着手机的屏幕键盘，慢慢打字：【我们试试吧。】
想了想，她又把这些字都删除了，重新打字：【我们谈恋爱吧。】
不行，不合适。
程初又摁了删除键，再打字：【我们交往吧。】
季宴礼就看着聊天页面上方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不知道程初到底在写什么长篇大论，或者是在纠结什么。
他垂下眼皮，手指迅速敲击了一行字发送过去：【今天晚上是我冒昧了，抱歉。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程初，可以接受我吗？】
在他点击发送的一瞬间，程初的消息也终于弹了出来：【我们交往吧。】
两条消息紧密相连，默契得浑然天成。
程初捂了捂脸。
紧接着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季宴礼的消息：【我想见你。】
几秒之后，外面传来门轻轻开阖的声音，还有季宴礼的脚步声。
程初下了床，怕吵到小玥玥，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一见到程初，季宴礼就忍不住露出笑来，嘴角就像根本压不下去一样。他就这么笑着揽住了程初的腰，把人抱了起来，没让她再踩在冰凉的地面上。
程初的心跳特别快，脑袋都有点晕乎乎的，任凭季宴礼把她抱到了沙发上，姿势——还是晚上被小玥玥打断的那个姿势。
程初跨坐在季宴礼腿上，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怀里，两个人面对着面，距离拉得极近。
季宴礼低低沉沉地笑，胸腔都有微微的震动：“幸好她睡了，不然又要拦着我了。”
程初低低地“嗯”了一声，垂着眼睛没去看季宴礼，只觉得自己两只耳朵滚烫滚烫的。
两人贴的近，季宴礼能感受到她胸口下极快的心跳声，砰砰砰仿佛接连不断绽开的烟花。
季宴礼捏了捏程初通红的耳垂，知道她紧张又忐忑，贴心地转移了话题：“玥玥睡得沉吗？会不会吵醒她？”
“不会，她一般睡得都挺沉，晚上很少醒过来。”
“能吃能睡，跟只小猪似的。”
程初：“……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
季宴礼好脾气地哄：“好，那我下次不说了。”
两个人就这么个姿势小声说着话，过了好久，季宴礼终于感觉到程初的心跳不那么快了，他唇角一弯，低头在程初鼻尖亲了一下。
程初：！！！
她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轰的一下又猛地涌了上来，从耳朵到脖子全都通红一片。
季宴礼沉沉地笑：“你这么害羞，让我都不好继续下去了。”
程初抬眼看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里面有一层浅浅的水雾，看上去分外剔透。
季宴礼的呼吸忽然一窒。
程初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眼睫毛还在不安地抖动着，像是瑟瑟发抖的蝶翅。
下一秒，季宴礼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放在了她后脑上，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的力度。
程初只觉脑袋里仿佛天旋地转一般，瞬间就成了一片混沌，只能凭着本能紧紧搂住了季宴礼，随他而去。
直到季宴礼退开少许，程初的意识才稍稍回归，睁着一双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季宴礼。
她唇瓣嫣红肿胀，眼神茫然无辜，鼻息急促又灼热，就这么乖乖呆在季宴礼怀里，看着他。
季宴礼咬了咬牙，伸手覆住了她的眼睛，再出口的话音中带了几分沙哑：“别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