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以为常
成绩出来以后一周,又到了换座位的时候,原本,我是打算继续坐在二组原来的位置,但一个好朋友撺掇,让我去三四组那边换换心情,加之那几天因为一些事情心里有些压抑,冲动之下,进教室之后的我脚步一顿,居然真的鬼使神差去了四组,选了四组第三排靠右的位置。
而第七个进来的吕清宇,去了五组第三排靠窗,正好和我隔了两个同学和一条过道。
换了位置后的生活似乎也没有太大变化,在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我习惯了新的座位,习惯了看向黑板时全新的视野,便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我开始时不时的关注起了相隔极近的吕清宇。
当然,这个时候的关注也无关其他,单纯就是因为他成绩的突然冒头,加之抬眼可及,才会不时想要看看,他私下都是如何学习的。
而就在那个学期的期末,吕清宇一举跃上第二的成绩,结结实实惊到了我,与此同时,他也彻底走入了我的视线。
和我几乎紧咬的总分,让我产生了危机感,让我不得不去在意和关注这个人,也不得不把更多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新的一学期,我又一次选择了四组,还是原来的位置,没带挪动一下,而吕清宇,则从靠窗的地方搬到了过道。
正巧在这个时候,英语老师由四人小组长改选大组长,我被选为五组组长,和吕清宇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集。
英语作业每天都有很多,组长的任务,就是负责收齐作业,并批改简单的词组抄写等内容,上任第一天,吕清宇的作业上交,看着英语练习本上整齐漂亮的中英对照字体,我的心里又一次浮出了惊叹。
作业发下去的时候,他力道很轻,双手礼貌地从我手里接过作业本的时候,是又一次的心尖颤动。
因着这一层关系,我和吕清宇似乎有了越来越多的交集,但实际上,却又几乎没怎么说过话,最常用的语句无非就是:
——“吕清宇,交一下作业。”
——“好。”
又是一个学期而过,当初因为成绩引起的好奇和关注,渐渐添了几分习以为常的味道,对这个人,也无端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欣赏。
而真正意识到不同,是在这个学期末的会考。
我们那个时候,除了中考必考科目外,其他所有副科都要进行会考,分为A、B、C、D四等,C等及以上为合格,D等为不合格。
按照当时学校里给出的说法,必须所有会考科目全部合格,才能有继续读高中的资格,否则,只要有一科会考没过,无论中考成绩多好,都不会有高中愿意录取。
这个说辞是不是真的大家都不清楚,之前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规定,但这事一出,还是让不少人都陷入了紧张。
其他科目我自是不担心,但计算机,却是当时的我最大的“死穴”。
毕竟是智能手机才刚刚问世的年代,那时候计算机还没普及到如今这个程度,家境宽裕的人家或许已有配备,但对于我这样家庭普通的,却根本没有碰过几次计算机。
对于要考试的知识,那个时候我是全然蒙圈的,上课的时候老师飞快讲解演示,压根没听懂几分,学校也没有足够的条件,平均两到三人分到一台电脑,一共就排了一个学期的实操课,临到会考之前,我都还是一知半解,很多东西根本弄不明白。
考完的那天,我第一次为了成绩,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那个时候年纪小,被学校这么一吓,回想起自己做的稀烂的题目,心里一阵拔凉。
正好当时班里的第三名也是个女生,在吕清宇成绩突飞猛进前一直稳坐第二,她这次的座位又在我之后,一说起计算机会考,她比我还绷不住,两人才开了个头,就对着哭了起来,还说了不少丧气话。
类似“没高中会要我们,一起相约技校”之类的,现在想起来觉得幼稚又丢脸,可在那个时候,却是真正的在害怕担忧。
而就在我们两旁若无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自旁边响起:“孙筱,没事的,你肯定能考过,别哭了。”
猝不及防的一句劝慰,让我瞬时惊得止住了眼泪。
是吕清宇在说话,我没听错吧?
这好像还是吕清宇,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一片混乱间,这个不合时宜的念头从心底深处冒出,无端冲散了那几缕浓烈得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