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抛弃
在不知觉中开学已经过了两个月了，秦豪的消失也持续到了现在，终于在晌午的时候秦之唤接到了一个电话。
“唤唤？我是妈妈，你爸爸他出了点事。”
秦之唤在得知秦豪去世的那刻，一瞬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也不知道是怎么掀开盖在秦豪脸上的白布的。她好像不认识，不认识躺在这个冰冷的停尸房里的尸体。
他一点也不像秦豪，秦之唤心想。
可是从眼角不自觉滑落的泪珠，以及发软的脚跟都让秦之唤明白血缘这东西的奇妙，明明记忆里面自己和秦豪并不亲近，但是这种钻心之痛简直让她呼吸不过来。
“之唤，我们出去吧，妈妈有点事想和你说。”
一直站在一旁的女人走到秦之唤的身边半拥着她，在耳边轻轻的说着。
秦之唤抹了把眼泪，点了点头。
到了医院外面，宋织兰搂着秦之唤，高档的香水味在秦之唤的鼻尖环绕，看来宋织兰这些年过的很好。
“饿了吗？”
“嗯。”平静下来以后，秦之唤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宋织兰心疼的摸着秦之唤的头，开车带秦之唤去了一家餐厅解决晚餐。
这家餐厅秦之唤知道，谢青泱跟她说过，人均消费800的一家高档餐厅，看着外面的装横就十分的精美和好看。
秦之唤顺从的跟着宋织兰进了餐厅，点餐的时候宋织兰把菜单递给了秦之唤让她点，她看了眼菜单，有很多的菜名她都没听说过，她便把菜单又重新递给了宋织兰。
“还是你点吧。”
宋织兰没说什么，动作娴熟的点了几道菜后还贴心的给秦之唤点了饮料。
在等菜的时间里，宋织兰一脸愧疚的跟秦之唤道歉，说自己这些年带着她弟弟再婚了，新的丈夫很喜欢秦最，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着。
“提起小最，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大概是在你14岁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你们天天掐架。你不知道吧，我们离开时候小最还有段时间一直念叨你…还有我，妈妈没有一天不想你……之唤，你是妈妈的女儿。”
宋织兰满眼柔情的看着秦之唤，从见面到现在她都处于一个自责和内疚的心理，但是却没有提起一点关于秦豪的事，比如秦豪发生了什么会突然去世。
秦之唤抬头看着宋织兰，眼里没带什么情绪。
“爸爸他为什么会突然去世?”
“之唤，我们俩在一起就别提他了好吗？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清楚他酗酒对我造成的伤害，现在他又……算了，反正他骨子里就是懦弱，自私的。”宋织兰提起秦豪没有半分的伤心，哪怕他去世了对他也只是怨恨。
“……”
“您好！您的菜已经全部上齐了，祝您用餐愉快。”
宋织兰把端上来的菜全部都推到秦之唤的面前，还用筷子不停的给她夹着菜，嘴上不停的说着关于她这些年的辛苦。
“妈妈。”
秦之唤对这个词已经陌生，现在再一次从她的嘴里吐露出来好像回到了以前。
四年的时间可以冲散伤心和愈合伤口，但是感情不会消逝。
“之唤！太好了，你还肯叫我妈妈。我以为……你心里怨恨我，我们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你都没和我说过话。”
“我想知道爸爸是怎么死的，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毕竟当时的你…把我留在了他身边。”
“当时我，你还小…那个时候有些事情你都不懂。”
“我现在长大了，我都懂了。但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活生生的人突然就不在了，那个人还是我最亲的人。哪怕我和他不亲近，但是我们之间的血缘一辈子都断不了。”
宋织兰看起来有些累，伸手按了按眉心。
随后慢慢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秦之唤。
“你爸爸他借了高利贷，大概是三年前的样子，他把钱拿来创业，结果你可想而知…失败了。后来他借的高利贷利滚利，他承受不了压力就吃了安眠药自杀了。”
“什么时候？”
“什么？”
是她在一开始找不到秦豪人的时候，还是她以为一切都很正常的时候，还是她觉得秦豪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时候，还是……。
她曾经无数次在秦豪数月不回家时会猜想他是不是死掉了，她想过以秦豪这种性格估计死的都会轰轰烈烈的吧。却没想到他一个人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死去。
秦之唤沉默着看着饭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想起那四年的每一年春节，秦豪都会做一桌子热腾腾的饭菜。虽然只有两人，但是秦豪依然兴致很高。那是一年中两人最像父女的时候。
而现在只剩下停尸房那具冰冰冷冷的尸体，他什么也没给秦之唤留下来却在秦之唤的心里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
“之唤，妈妈知道你现在很伤心，但是你爸爸他的确不是个好的爸爸，现在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我和小最说的时候他的情绪也没有很大的起伏的。这件事很快就会淡下来的，你……”
“以后你要和我一起生活吗？”她问的是你要和我一起生活吗？而不是我要和你一起生活吗？她没有把自己摆在较弱的一方。
提到这个，宋织兰有些心虚的样子。她想试图转移话题但是被秦之唤坚定的眼神打败，她只好实话实说。
“之唤，不是妈妈不想把你带在身边，妈妈…妈妈和叔叔生了一个可爱的妹妹，这个妹妹她现在还比较小，我现在要全身心的……所以之唤你要懂得妈妈，但是妈妈向你保证会给你安排新的学校，新的环境生活，虽然不在一起生活，但是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妈妈的，如果……如果你以后要是想找工作的话，妈妈都可以帮你安排的。”
宋织兰一口气把事情说完心里对秦之唤就更加的愧疚了。
秦之唤什么都没说，她只是平静的把宋织兰给她点的橙汁一饮而尽，起身离开。
宋织兰喊住她问她要去哪，她同样是语气平淡的没有半分波澜，好像刚刚说的什么她都没有听见一样。
宋织兰刚想站起来拉住她就听见她轻飘飘的说了声：“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喝橙汁的。”
宋织兰才反应过来这是她那个两岁女儿的最爱，而她早就忘记了十八岁女儿的喜好了。
她停在原地再也迈不出一步。
秦之唤很努力的憋住自己在眼眶里面的泪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脆弱展现。
从前宋织兰为了秦最丢掉了秦之唤，现在宋织兰为了她的新女儿又把她丢掉了，不同的是以前她还有爸爸，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看见了熟悉的巷子。
终于克制不住自己，在这一刻泪水决堤。
她哭的撕心裂肺，给安静的巷子都增添了些悲伤，她哭自己的可怜，哭自己的坚强，也哭今晚亲人的离世。
这个夜晚注定是难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