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夜好梦
“请考生开始作答——”
允许作答的铃声响起,秦之唤拿起笔看着雪白的试卷。
“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你有时间吗?”
“没有时间。”
她清理脑海里面的思绪,静下心来答题。
月考三天过去的很快,秦之唤习惯在每次考完试后把试卷再重新做一次。而周围的人都在疯狂的对着答案,时不时耳边就会传来几声痛苦的哀嚎。
“秦之唤,你要不要对答案?”
宋可宁用笔头点了点秦之唤的后背开口道。
“不用了,谢谢。”秦之唤笑着拒绝,眼神却不受控制的瞟向她旁边桌子上趴着的后脑勺。
秦之唤转过头继续写手上的试卷。
高三就是这样乏味且枯燥,可是未知的前途却吸引着我们不肯停下脚步。
“李悚…”
李悚是被旁边的宋可宁喊醒的,她轻轻的推了推他的手,说话声音很小,看见李悚醒了之后脸霎时变得通红。
“放学了,我看你还一直在睡…”
李悚揉了揉脸,声音沙哑的开口道:“谢谢。”
宋可宁红着脸摆手说不用,然后把早已经收拾好的书包背到肩上离开了教室。
李悚看着早已经没了人影空课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从那晚之后,两人彻底变成了没有任何交集的普通同学。
出校门口的时候,李悚接到了江侨能打来的电话。
“今晚还回不?”
一开口就是问他要不要回家。
莫名的,李悚就是不想如他的愿。
“不回。”
“阿悚,你是不是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李悚明知故问道:“什么日子?”
电话那头的江侨能沉默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李悚,你今年19了…该懂些事了。爸的忌日总该回来上柱香吧。”
“江侨能,你又把自己当我哥了!”李悚冷笑的站在原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就是你哥,不管你承不承认。”
李悚索性不说话,江侨能有的时候的确打的一手好的感情牌。
“婚礼怎么延期了?”李悚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随意道。
“还能是什么…她家嫌我收入少,像你说的一样,没房,只有一辆破车。人家家里看不上我是正常的。”
“你江侨能也能有这么认知清楚的时候。”
李悚有时候嘴毒,在江侨能失意的时候总忍不住呛一句。
江侨能没怎么在意,大概是这次真的让他觉得自卑了。
“阿悚,我也老大不小了,成个家是我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但你不一样,你很聪明…”
李悚立刻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耐烦道:“不想听,每次听你说这个我脑瓜子痛。”
江侨能也放下这个话题,再次开口问道:“你今晚回不?”
“看情况。”
说是看情况,可是李悚还是回去了。
他对着摆在那的遗照总有些莫名的别扭,可江侨能却没有半分,他嘴里说着笼统的祭奠话语,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悲伤。
“阿悚,你也说些什么?”
李悚看了他眼,拿着手里的香潦草的拜了几下后就直接回到了房间,还用力的把门给摔上了。
要换作以前,江侨能早就冲进来和他大打出手了。但是现在没了半点的动静,大概是他今天真的很累了吧。
李悚躺在床上,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一点点的他又想起了秦之唤。
倔强又执拗的样子。
之前说考完月考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其实就是他从小到大一受委屈和难过的时候最爱跑去的地方,那里离城中心很远,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四周都很静,最适合把情绪宣泄出来。
在李父去世的时候,他把眼泪藏了起来,留到了那个地方。
可是当他到那的时候却哭不出来了,听着小溪潺潺的流水声,风把他额间的汗水吹干,地下奇形怪状的石子似乎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比悲伤更重要。
他想带秦之唤过去,因为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没了爸爸之后悲伤永远不会消失。他想给她一个宣泄的地方,又或者想让两人之间有更多的交集。
秦之唤对李悚来说是特殊的,因为她的身上总有些李悚身上没有的东西,所以李悚很难不被她吸引。
秦之唤把月考试卷带了回去,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敢把偷偷抄下来的答案一个个的对应着她自己的答案。
不出所料,她的成绩还是没有任何提升。
秦之唤不知道是自己的学习方法有问题,还是最近对学习不是太上心。
她感到了迷茫,以前她最希望的事情就是可以考出这个镇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
压抑着情绪让她忍不住开门出来透口气。
溜达到楼道口的时候,撞见了正坐在地上一个人喝酒的薛予锋。
“睡不着?”地上空了的酒瓶很多,可他的声音依旧清醒。
“嗯。你怎么在这喝酒?”
“怕吵到我妈睡觉,又怕她看见唠叨。”
秦之唤了然的点点头,刚准备转身回去就被他叫住了。
“喝点?”
鬼使神差的,秦之唤没有拒绝。
她一屁股坐在楼梯上,身上还穿着学校的校服。
“成年了吧?”
“刚满。”
“那就行。”
薛予锋给她拉了罐啤酒放在她面前。
秦之唤拿起喝了口,只觉得很苦涩。
“第一次喝。”
“喝过几次。”之前秦豪在家里喝酒,喝的醉醺醺的跑回房间睡觉之后,秦之唤就会拿起桌上的酒瓶喝几口,开始是好奇,这个东西到底又多好喝,好喝到秦豪一天不离手。
“为什么睡不着?”这个时候薛予锋倒像个可以吐槽心事的知心大哥哥。
“没考好。”秦之唤每次都是言简意赅的,她不过多吐露自己的事情,却可以让人轻易的察觉到她的心情。
“就为这?”薛予锋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
秦之唤反问他:“你为什么不睡,在这里喝酒?”
薛予锋止住了笑但嘴角一直没有下来过,他看着手上的啤酒开口道:“我的烦心事太多了,多到闭不上眼。”
秦之唤总对那些比她大些的人说的话感到迷惑,明明只不过大几岁,但是说出来的话像是经历了很多一样。
“举出一个呢?”
“嗯…我最好的兄弟是因为我而死的。”
秦之唤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表情,不敢相信塔用那么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件这么痛苦的事情。
“怎么不说话了?吓着了?”薛予锋笑的释然。
“没,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不要说了,有些问题找不出答案来也不要硬犟,反正今天和明天真的没什么区别。”
这句话秦之唤不认同,但她没有说。因为她不知道以什么理由来不认同。
对她来说,今天和明天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薛哥…”“别叫我薛哥了,总觉得别扭。叫我名字薛予锋吧,反正我大不了你几岁。”
秦之唤点点头,她其实叫的也别扭着。
“行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吧,明天还上学。”
“嗯。那你也早点回去睡。”
薛予锋闭着眼睛点点头,随后又开始一个人闷声的喝酒。
秦之唤回了家,刚躺在床上她就直接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因为喝的那几口酒,还是因为自己有了可诉说的人。
总之,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