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至于。
叶慕归的试卷出得很好，只有四页，重要知识点全部覆盖，能够清楚地测试出乔浅浅的学习水平。
——中等偏下……
乔浅浅手捧试卷站在二班窗前，心虚地眨眨眼不敢抬头，就怕被问到成绩下降这么多的原因。
然而，窗内的叶慕归却是淡淡地瞥她一眼，不动声色：“你文科成绩不错。”
“这当然。”从小到大妥妥的文科优等生。
乔浅浅重重点头，眸子发亮。
叶慕归微微挑眉：“但是理科不行，需要补习。”
“怎么补习？”
沉默几秒，他目光一闪：“放学后多留半小时，我给你讲题，能接受吗？”
“这……”乔浅浅皱眉。
叶慕归凝视着她的眼睛。
“当然能接受。”
大不了，让王叔晚半小时再来接好啦。
乔浅浅抬头，嘴角的笑明媚恣意。
几个字落地，叶慕归眸中不自觉闪过一丝光亮，像是夜空划过流星般，转瞬即逝的美丽。
乔浅浅眨眼，从校服兜里掏出个巧克力，递过去笑笑。
“接下来麻烦叶同学了。这种巧克力好吃，你尝尝。”
白嫩的小手穿过窗户，摊到他的面前，手心躺着一块包装精美的巧克力。
叶慕归目光落在巧克力上，摇摇头拒绝：“不用，我不吃甜食。”
乔浅浅挑眉，把巧克力放他桌上，两步退后：“那你先帮我保管。”
话落，她立刻蹦跳着跑回一班。
“……”又这样。
叶慕归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视线转回桌上的巧克力，眸子微暗。
……
接下来差不多一个月，乔浅浅都在接受叶慕归的魔鬼补习，理科有了很大的进步。
期末考前两天，叶慕归又特地给她出了一份试卷。
放学后的二班，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乔浅浅坐在叶慕归旁边的位置，紧张地看着他批改卷子，等他放下笔就急切地询问：“怎么样？”
叶慕归点头：“比上次好很多，排名大概能在班级前五，年纪前二十。”
是进步很多，可还达不到乔诗雨的水平。
乔浅浅叹口气，摊在他旁边的桌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水淋湿的小猫咪般垂头丧气。
“怎么办啊？期末考恢复不了以前的成绩，我就惨了……”
“把卷子的错题弄懂，还能升几个名次。”
乔浅浅眸子一亮，直起身来：“几个呀？”
“年级上七八个吧！”
“那也不够啊！”乔浅浅重新瘫倒。
过了好一会，她突然靠近叶慕归，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如果我们在一个考场，你可以帮我作弊……”
“不可能！”
叶慕归话都没有听完就严词拒绝。
乔浅浅不甘心，又重新问：“其实只是期末考而已，我可以请假的对不？”
“请假也要回来补考。”叶慕归摇头。
“那怎么办啊？”
乔浅浅胡乱揉弄着自己的头发，蓦地，转头笑看着他，“说起来，我只要为成绩跌落找个理由就行了啊！要不考试那天我装病吧？”
“装病容易被揭穿。”
“那我就真的生病呗！”
听着她这么不着调的话，叶慕归无奈：“为什么这么怕名次掉下来？”
为什么？总不能说因为怕被他们认出来是假冒伪劣的乔诗雨吧？
乔浅浅叹口气，胡乱扯个理由：“千年老二，成绩突然掉到二十名左右，那太扎眼了，会被人嘲讽可怜的。”
“就因为这个？”叶慕归惊讶。
乔浅浅扯着嘴角点头。
“那如果有人排名比你掉得多……”叶慕归思索着。
“哪来这么巧的事？”
乔浅浅摆摆手放弃幻想，重新坐直，拿好纸笔，催促他：“叶同学，讲题吧。”
“好。”
叶慕归点头，开始分析卷子上的错题，可视线却不自觉落在乔浅浅的脸上。
……
期末考的前一晚，月朗星稀。
乔浅浅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空，缓缓叹口气。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享受着乔诗雨的一切：亲情，友情，物质生活，精神滋养……可明天却要因为实力的不足，亲手打破乔诗雨的学霸光环。
然后，要么暴露身份被送往研究所，要么顶着乔父乔母失望的眼神庸庸碌碌地再活一世。
真是无耻又可悲啊！
几秒过后，乔浅浅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几步走到房间自带的浴室，打开淋浴蓬头，把水调到最低温度，深呼吸几次，跨到蓬头下面。
顿时，冰冷的水淋在她的皮肤上，惊起一阵颤栗，下一秒透过皮肤，侵入骨头，像是细密的针尖般，刺得每一寸骨头都冷得生疼。
乔浅浅足足在冷水下淋了半小时，走出浴室时手脚都被冻麻，身上没有一丝热气，等回到房间又把空调按到最低的温度。
她不想就这么暴露身份，也不想毁掉乔诗雨的光环，不想看见乔父乔母失望的眼神，就只能寻找着借口。
初夏的深夜，乔浅浅就这么把被子踹到床下，穿着湿透的衣服，抱着身子缩在床边吹16度的空调。
……
“小雨，起床了……怎么这么凉？”
第二天清晨，乔母打开乔诗雨的房门，还没进来就被冻得身体一抖，嘀咕两声，连忙走过去把空调的温度调高。
“滴滴滴滴滴……”，调节空调的声音闯进耳朵，乔浅浅这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她两颊通红，眼皮像是被胶水黏住一般，废了好大的劲才睁开，见乔母站在一边，口齿不清地开口：“妈妈。”
乔母转头，就看到女儿穿着单衣躺在床上，呼吸粗重，脸色苍白，只有两颊不正常地通红。
一看就是发烧了。
她连忙走过去，把手放在乔浅浅额头，只觉烫得惊人，便一刻也不敢耽误，往外走着叫喊。
“张妈，给家庭医生打个电话，让他快点过来，小雨发烧了。”
乔浅浅看着，虚弱地坐起来，阻止乔母：“妈妈，我没事，你给我吃点退烧药就行，今天学校期末考试，我得去参加。”
话落，她无力地耷拉着眼皮。
乔母一向明白乔诗雨有多在意考试，回过身来安慰。
“你们最早一场英语考试在九点，现在才七点，我们找医生看一下吃点药就去，肯定来得及。”
这样好像也行。
乔浅浅点点头放下心来。
……
上午九点，乔浅浅果然坐在了考场，晕晕乎乎地把英语考完，走出考场，就被人抓住胳膊。
她抬眼，猛地撞进一双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竟然是叶慕归。
少年盯着乔浅浅不正常的脸色，另一只手抬起，落到她滚烫的额头。
顿时，微凉的触感袭来，像是久旱逢甘霖般，乔浅浅不自觉往前一步，用额头更多的面积去触碰他的手。
叶慕归下意识后退，眼神带着一丝慌乱，见少女被烧得糊里糊涂，才微微镇定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无奈询问。
“乔诗雨，你真的让自己生病了？”
乔浅浅傻笑：“我是不是很聪明？”
叶慕归被气得也笑出声，点点头：“是，很聪明，就是不至于……”
“不至于什么？”
“不至于让你生病……”
乔浅浅听得云里雾里，以为他在怪自己因为生病搞砸了这场考试，连忙摇摇头，解释着。
“我虽然生病，但这场考试发挥正常。”
“我知道，这场考试是文科，你一定考得很好。”
叶慕归点头，宽慰着她，良久，才低声继续：“我只是后悔没跟你说，说了你就不会把自己弄病。”
“说什么？”
“没什么。”
怎么这样啊？
乔浅浅不满地皱眉，脑子越发糊涂，缓缓地闭上眼睛。
……
再次醒来，她手上输着液，躺在学校医务室的床上，旁边有个熟悉的颀长背影。
“叶慕归？”
听到问话，少年转过身来，眸子里闪过一丝喜悦：“你醒了？饿不饿？”
乔浅浅点点头，就见他递过来一盘饭菜，愣了愣：“现在什么时候啊？”
叶慕归挑眉：“放心，下午的考试还没开始，你先吃点东西。”
说话间，乔浅浅的肚子“咕”地一声叫起来，不由红着脸接过餐盘。
饭后，她的精神明显好了很多，便跟着叶慕归往考场走。
……
考试之后，学校放了个大假。
再回校拿成绩单，是几天后的清晨。
乔浅浅刚到班里，就发现有人窃窃私语。
她明白，千年老二因为生病掉到二十名左右，这种事，确实很有讨论价值。
但总归是有理由的，比毫无前兆的好吧。
这么一想，乔浅浅放心许多，耳畔却隐隐约约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叶慕归。
怎么，现在八卦还要追根溯源啊？不就是叶慕归帮她解过题吗？
撇撇嘴，乔浅浅却是忍不住竖起耳朵，想偷听同学们是怎么说的。
然而，全班突然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鸟叫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连忙抬头。
果然，亲爱的班主任就在门口。
乔浅浅猛地和周芸对上视线，下意识咽咽口水，把头扭到另一边。
可老话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下一秒，她就听到周芸的召唤令。
“乔诗雨，来我办公室！”
“唉……”
乔浅浅叹口气，认命地站起身，跟在周芸后面，往高二老师办公室走。
“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把英语学习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这个英语老师放在眼里？”
刚到办公室门口，她就听到里面徐慧的叫喊声，忍不住咋舌。
作为英语老师，徐慧脾气算好的，能把她气得这么咄咄逼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神犯了哪条天规。
乔浅浅跟着两步走进办公室，快速扫视一遍，却只看到一个学生，还是她认识的。
——叶慕归。
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