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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姑苏城内更起熙穆府,临安潘侯爽赠碧玉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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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早,清风又拂新。争是春风吹不尽,又绿江南一城心,忙煞看花人。

却说那几个媒人,得了潘府答应,便匆忙去姑苏傅府回禀。

得了潘府的答复,傅大圭也长舒了口气,再看这熙穆伯也是欢喜非常。

“自古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新安侯也应了这门亲事,你终身大事也算是定下了,剩下的为父安排人去操办,你只管放心。”这傅大圭的话给熙穆伯吃了粒定心丸,只安心待那良辰吉日,好与那潘伊祜成亲。

再看那赵府的潘伊祜,自熙穆伯走后,便没了兴致,只得整日与管家赵肃学些琴棋,看看书画,那马也无处去寻,更别提射箭了,这刀枪棍棒赵府虽备的齐全,可整日有人看着,潘伊祜就是想拿也无计可施,只得作罢。整日随羲和、岑儿学些女红。

一日,这潘府的仆人也来请这潘伊祜回府,这潘伊祜亦是纳罕,待回了临安,听这新安侯说了前因后果,才知这熙穆伯早对自己倾心,听罢不觉莞尔一笑,也是应了这门亲事。

这潘伊祜自回潘府后,也不知是因受了赵府的教,还是自己想明白了,也不去舞那刀枪棍棒,更不提那骑马射箭,俱让仆人将这一干器械锁进库房,整日随家里的女仆沐芳学女红绣花,这打扮也不同以往,像个大家闺秀了。

这潘思乐少见女儿伊祜穿衣打扮,自赵府回来后,却似变了个人,心中暗道;“这赵府果是名门,家教如此之严,伊祜这等顽女都能教化,改日定要去赵府登门拜谢。”

这潘伊祜有如此行为,却也不怪。早先如此散漫是因天性使然,加之新安侯自幼偏爱,也不管束,才至如此。自入了赵府,同赵府的姑娘接触后,伊祜自觉先前行为无礼,才始收敛,如今又有了婚约,便不再放肆,开始规矩起来。如若是别人,这潘伊祜倒也不会这么拘谨严厉,只因这是熙穆伯,有爵位在身,加之二人也见过,潘伊祜也喜熙穆伯,故此严于律己。

再看姑苏傅府,此时的傅大圭正和夫人欧阳淇商量这婚事。因傅逢恩有爵位在身,幼时同在傅府居住也无大碍,可如今这逢恩将要成家,应当另起院落,不可再与众人同住,傅大圭正和欧阳淇商量,新府的所在。

“你看城北安义坊那块地如何”傅大圭指着姑苏城地图说道。

“太远了些吧,这城北也少人居住,荒凉了些,再看看吧”欧阳淇答道。

“那城西的升平坊如何?”傅大圭又问道。

“城西这边倒是可以,不过这片地常年阴湿,久住容易染病的”欧阳淇答道。

“我看啊,我们还是问问逢恩想住哪吧,咱挑了半天,万一他不同意不是白费了,这新府是他要去住的。”

傅大圭叫来了逢恩,让他来选择,这逢恩也奇,为何要分开住,欧阳淇为他讲明了缘由,才晓得因果,便配合着选地。逢恩望着地图看了看,指着离傅府隔着两坊的永乐坊说道:“这块地不错,离着也近,平日来往也方便,要不就这里吧。”

傅大圭和欧阳淇看了看,都称好,于是差管家傅顺和仆人傅勤去永乐坊收地。

这永乐坊的地块,原是早年傅大圭买来私用的,却一直也没用上,家里合计不能一直荒着,于是就租了出去。这租地的是个五个农户,因他们每人都租不起整块,只得几家合伙同出了租金才将此地租下,全仰赖这块地,这五个农户才各自成了家。

如今这傅府来收地,这几人建好了房屋,更不知去何处居住,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地本就是傅家的,人家收回,也在情理之中,于是这五家农户商议讨些补助银两,好再另外寻地建房。

这每户三十二两白银对傅家来说可谓九牛一毛,可这管家傅顺却不是个好脾气,一听说要银子,立马就大骂起来,骂什么刁农贱民,这几位农户听着也恼,便起了口角,不曾想那傅顺仗着人多,竟动手打了起来,这几个农户见不是对手,也不想生事,认了个错,说尽快搬了。

这傅顺也是猖狂惯了,一看这几个农户认了软,立马叫嚷,让他们十日内搬离,不然强拆了这几间房。那农户为了不生事端,就应和了下来。

可是这新的住处十日内哪里寻的来,众农户商议,只得先寻着,又派了一个伶俐的去傅府求情宽限时间,这个伶俐的带了些果品去傅府拜见,这看门的仆人听说是来商议永乐坊地块的事,急忙向管家傅顺通告,此时傅顺正正和傅大圭商议这永乐坊建府邸的事。

那传信的仆人将农户前来商议的事告诉了傅顺,正巧让傅大圭听到,这傅大圭也是好奇,就让仆人将那农户叫来堂上说。傅顺本想阻拦,不曾想傅大圭竟先叫来堂内,也只得悻悻。

这伶俐的农户进来堂内,见众人行了礼,先是奉上果品,傅大圭让傅顺代为收下,又将宽限时间的事讲与傅大圭听,傅大圭在这件事上不想多生事端,只想和气解决,毕竟此事也没早早通知,体谅农户,便应允了,又宽限了五日。

这农户见傅大圭能做主,又好说话,壮胆将那索偿的事说了出来,这傅大圭听罢纳罕,问那傅顺为何没说,那傅顺胡乱找了借口,说那农户们要钱没有来由,这所提的银两数目更是漫天要价,不讲道理,农户听罢便和他理论起来,一时间两人扭打在一团,最后还是其他仆人从中调和,拉开了二人。

傅大圭见此也不想和农户争论,只想早早解决,便退了一步,让傅顺领农户去账房支了二百两银子才将此事作罢。

农户拿了银子又得了许诺,急匆匆去和众人去讲,这几人分了银子,就说要抓紧去寻那新的住处。那个伶俐的农户听此,劝众人莫急,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今日去傅府拜见,那个管事的大老爷好说话的紧,我看啊,咱也不用着急,等什么时候找到了再搬也不迟,料他们也不会对我们动粗。”

众人听后却是不信,那伶俐的农户将今日所发生的俱陈了,众人虽将信将疑,却也没着急去寻那住处。

这搬离的时日转瞬即逝,到了傅府工匠来动工的时日,这几个农户依旧没搬走。

受托来监工的傅经年见此,本着善意,又给他们宽限了二日,让他们尽快搬离,这下众农户才信了那伶俐的农户所言,这傅府确实是好说话。知道傅家不敢强拆,他们也不急了,整日守在房里,生火做饭,过日子,不论那工匠们如何叫嚷,自是不搬。

这傅经年见此,天天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就找了姑苏府知府程富帮忙,这程富一听是傅家的事,立马就重视了,又听了其中的缘由,知是那农户无礼,强行霸占,这傅家也是仁至义尽,立马差了衙役到场。

这几个农户见来了衙役,只得先找个客店搬走。如此这工匠才得拆了房屋,建起新府来。这工程若是能顺下,这熙穆伯府也能早日完工,可是这建府用的工具木料一至夜里就丢失,一开始以为是周围的孩童顽皮,偷取玩耍,一连丢了数日,众人才知是有人故意为之,如此这工期不得不一再延误,这监管的傅顺见此怪事,见迟迟查不到人,便在夜间来值守,查明缘由。

入夜,傅顺见了一伙贼人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偷完工具又开始搬那梁木,这傅顺走进去看,原是先前的那伙农户,气得傅顺破口大骂,那伙农户听罢,急忙要跑,转身只见傅顺一人,又退了回来一拥而上,打了傅顺一顿,才四散而去。

傅顺虽是查明了缘由,却平白无故吃了一顿打,心中气不过,暗地里找了杀手,欲将那五人做掉,奈何找不到他们的住所,无从下手,只得先差人打探。

经这么一闹,这几个农户更加大胆了,竟在大白天公然去抢东西,真是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傅顺忍无可忍,领着家丁就去打这五人,怎知家丁中有人下手没个轻重,竟打死了两人,剩下的几个农户忙去报官。

经这么一闹,这熙穆伯府的工程又搁置了,此时这傅大圭也气不过,本该喜庆的事让这几个农户搅的天翻地覆,就暗使那知府程富找个罪将那几个农户关了,莫再生事。这打死人的家丁没下大狱,倒是这几个被打的农户进了监牢,真可谓:

欲行善事乘便利,却引虎豹扰善缘。

本自强龙可伏虎,莫压地头一线天。

解了此事,这众人方才抓紧赶工。这府邸正建时,那边潘思乐亲拜傅府来商讨婚姻之事,傅大圭将这新建府邸之事说了,潘思乐问及工期,监工的傅顺说最快也要二年,这潘思乐嫌太迟,怕迟则生变,想在今年选个吉日结亲,谈及府邸之事,言自家在临安另有一套府邸,二进院落,小是小了些,但是房舍俱全,可以暂做熙穆伯府,待新府建好再搬来,这傅大圭拿不定主意,让逢恩来决定,这逢恩也是着急婚姻大事,想早早与那伊祜结亲,就应了。

傅大圭见儿子如此,也就应了下来,这潘思乐大喜,两家又商量了诸事细节,最终定了,九月初十大吉,宜结亲,宾客亲朋,酒席等均已妥善。

如此定了时日,那潘思乐忙差人整理了那临安的府邸,挂上熙穆伯府的牌匾,傅府也派了人去整理装饰。置办家具物什的仆人整日出入这新的熙穆伯府,一时间热闹起来,因傅家讲究风水,对院落的格局又规划了,差人在后院挖湖建庭,这后院也热闹起来。

婚期临近,府内收拾妥帖,后院的湖庭也完工蓄水。整个熙穆伯府经过这一番收拾,确实要气派不少,雕梁画栋,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颇具江南特色。

大喜之日,府内俱是张灯结彩,红绸挂满,灯笼高结,一片喜气洋洋。那新娘刚下了轿,便被人们簇拥着进了堂内。堂内早已布置得喜庆无比,红烛熠熠,光华四溢,两家长辈俱坐堂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祝福欢笑声交在一起,堂内自是热闹非凡。

新娘伊祜着凤冠霞帔,身披如意琉璃衫,脚踩凤纹宝灵靴,珠光宝气,艳丽迷人,步行于红毯之上,宛如仙子入凡尘。新郎逢恩则是一身绯红宝兽衫,英气非凡,潇洒俊逸。二人携手,步步生莲,相互扶入堂内。

那前来贺喜的亦是成群结队,此事也惊动了临安和姑苏的两位知府,他们都携贺礼到场祝贺,更不必提其他的地主豪绅,带着各样贺礼,前来道喜者挤满了熙穆伯府前的街道。

熙穆伯府的大门敞开,府内灯火通明。在红烛熠熠的光华下,两列高大的红色灯笼挂满厅堂。灯笼俱绘着精美图案,或龙或凤,或云或雾,象征吉祥与富贵。

二位新人在爆竹声中被迎进堂内,礼拜过后,逢恩即来拜谢众宾客,席间岳父潘思乐送给了逢恩一份大礼,正是那潘府的两个御赐的宝物之一“碧玉妆”。

这“碧玉妆”一出现,众人皆来围观,世人只知这“碧玉妆”是件分七节翡翠竹,却从未见过,今日席间得见,可谓幸事,众人大呼“好宝贝”那逢恩却也没料想到,岳父会送如此大礼,一时间慌乱,只是不住的道谢,那潘思乐与傅大圭喝的也尽兴。

虽同为江南名门,这潘府和傅傅之间的来往却不多,只因有赵府和沈府的关系,两家才得了交情,如今这逢恩的婚事让两家成了亲家,自是让傅大圭添彩不少,这潘思乐也乐意与这傅家往来,可谓是:

一纸婚约两家缘,新人携手到堂前。

更叹傅沈潘赵府,江南何处是异园。

如今这傅家在江南可谓是叱咤风云,不止因这傅大圭的身份,更仰仗这几段姻缘,成功与将这几个世家大族关联,此后的江南官商无不拜在傅沈潘赵四家的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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