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宫野志保开始有意识的将自己的日常排满。除了要花费小部分时间和精力在工藤新一那,她以极为平和宁静的心态继续着手头收到的新数据进行研究实验,并构思着文章的内容,闲暇时便翻阅她感兴趣的书籍杂志,了解一下她喜欢的服饰、名包还有首饰的最新款。
这一日临睡前,她照例又翻看了一下关于包箱的杂志,欣赏了一番她喜欢的类型款式,正准备关灯休息,突然想查看邮箱内容是否有更新,于是又起身去到书房重新打开了电脑。看到了她所期望的信件后欢雀不已,已经变沉的眼皮努力眨了眨,在又揉了揉眉心提神后,她迅速愉悦且轻快的敲击起键盘。
工藤新一在进到书房时,并没有看到那意料之中的身影,厚厚的显示屏没有成功阻止屏幕上传出幽暗的一闪一闪的光点。当他走近到桌前,打开屏幕,才发现原来网络还没有下线——难怪刚才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拿起桌上的咖啡尝了一口,竟然是温热的,这么看来时间上并没有过太久。想到她困得不行也不等到明天,不由得半眯起眼睛无奈的摇摇头。准备关掉电脑时,就着屏幕带来的光线,他从桌上那堆有关生命科学的杂志期刊和资料中拿起她自己写的文章。在看了几页后原本轻松的表情逐渐沉了下去,眉头皱起来。
当他轻轻推开卧室的房门时,昏黄的台灯正亮着,床上靠近里侧的人已经睡深了,外侧属于他的枕套已经被她竖了起来,上面压陷的痕迹也还在,手机就放置在一旁。他将装有文件的包放下,坐到床沿上拿起那本刚刚被翻阅的包箱杂志,在翻了几页后又放了回去。
在一阵笔尖带出的沙沙声中宫野志保迷糊的睁开眼,发现工藤新一已经换好了睡衣,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卷宗正写着。
“怎么回来了?”
“给你发信息你没回复,电话也没接。”
“我刚才在书房忙实验分析,手机没带在身边。”她说,突然像清醒了,反应过来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网线还没断掉。”
她的语气有些急切。
“放心吧,我已经替你关了,数据也帮你保存好了。”
宫野志保不动声色地瞥视了他一眼,见他此刻一副专心写卷宗的模样,忖了忖问:“饿吗?还是又要查什么资料?”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他在写完后将卷宗放到床头,又拿起那本杂志翻了几下,才说:“哈默森·韦德主动提出辞去FBI安全部主管的职务,整个部似乎都要整顿。”
“怎么回事?”
宫野志保瞬间又是一惊,赶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好几天了,据说是被查出私人账户中存在不明交易行为。”
“这是过了多久的旧-新闻呀。”她带着戏谑的语气笑道。
“就是想说也没有机会呀,”工藤新一无奈的看着她,“我今晚若是不先回来,连这几句都没有了。”
“不是可以发信息吗?”
“笨蛋,这种事情你还等我发邮件不成?睡糊涂了?”边说,捏了捏她的脸颊。
宫野志保一时语塞,想了想又开口道:“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吗?”
“不好断定,但至少手法上暂时肯定会比之前要温和些。”
看着她面色变得有些沉重,工藤新一将脸凑近到她跟前,笑着又在她脸上戳了戳:“别担心了灰原,你看情况不是一步步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嘛。”
“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没有名侦探解决不了的难题。”宫野志保将身体偏向另一侧,“关灯休息吧,很晚了。”
“喂喂,我还没说完呢。”工藤新一无奈的摇摇头,将台灯关掉,也躺了下来。
“案子很急吗,怎么突然又忙起来了?”
伏在他的肩头,闭着眼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他滔滔不绝的闲谈。对于他近期内满负荷式的工作模式,她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出。
“我答应帮目暮警部把一些难破的案子处理完,反正现在也不确定什么时候要去华盛顿,就想趁这个空档期早点把手头的完结掉。”
一丝笑意轻轻略过她的嘴角,她又忍不住地睁开了眼,望着他道:“大侦探真是言而有信,应下来的事总会竭力完成。”
“顺便还想挤出一点时间——”
工藤新一说着,顽皮的冲她眨了一下眼,“结婚呀。”
宫野志保一时愣住,只看着眼前黑暗中他那对亮晶晶的眼睛。
“怎么样?”
“我们不是已经是了嘛,”宫野志保已经完全清醒了,又道,“我在户籍上的姓氏都改了。”
“笨蛋,”工藤新一无奈地瘪了下嘴,“我说的当然是穿婚服举行仪式呀。”
“没什么的,我不在意这种形式。”
她脱口说出了其实在前一秒都没这样想过的话,但是由于她过于平静的态度,导致可信度极高。
工藤新一相信了,有些惊讶:“是嘛,还以为你会高兴呢,互相宣誓、观礼祝福什么的。”
“这种过场式的誓词并不能保证什么。至于观礼,”她望着他,又使用起那种带着讥笑的语调,“我们现在带给警视厅还有你那些同窗们的谈资还不够多,你还想再创造一个?”
她看着工藤新一沉默了,接着又对她说:“可以回加州,或者去纽约,反正爸妈还有博士都在那儿……”
“真是个好主意,”她语调上扬,继续揶揄,“就是不知道FBI会不会配合你的热情,博士也不会在那儿长呆,不久就要回来了不是?”
“那我们直接去夏威夷呆上几天好了。”他在思索了一阵后坚持道。
在静默了片刻后她轻声回道:“起码等博士先回来吧。”
“那你是认同啦。”他说,一副意愿达成的得意状抬了抬眉。
她看着眼前工藤新一望着自己显得十分喜悦又顽皮的模样,不由得也笑了。然而突然间,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小警员向她证实了他毫无交代的空白了几日的画面。
宫野志保的生活节奏突然变的很快,完全打破了她给自己安排的充实又自得的局面,这种变化是基于工藤新一开始频繁的带她一起参与经手的案件。
她仿佛真的成了他的助手,穿梭在各个案发现场,和他一同找寻着线索,然后看着他一条条的罗列、排除、分析,晚上再回到警视厅熬夜填写整理卷宗资料。看着他这个原本习性上比自己随兴得多的人,托着下巴沉浸在一个又一个的推理中那仿佛不知疲倦永远神采奕奕的模样,宫野志保不仅也感慨他也许真就是为案件而生。
原本以为这种日子几天就结束了,结果不知不觉竟持续了一段时间,她完全没精力和功夫做自己的事了,因为她的时间完全被占据了。当她完全放弃试图一心二用,去利用休息期来做研究,她发现疲倦感好了许多。
宫野志保本人对案子并没有近乎爱好般的热情,在如此高强度的节奏中她的睡眠时间难以保证,竟然在一次研讨线索时忍不住打起了哈欠。她非常抵触自己的这一状态,不光是不够体面的形象,更多的还在于会使她轻易便想起自己那段曾经因缺乏解药的资料,而整夜整夜在博士家的地下室里摸索的时光——她作为灰原哀的时光。
因此,当正谈着案件分析的工藤新一突然转过头来向她问询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时,她一口承认了下来,然后转身便去找寻能够使她真正得到“休息”的位置,从而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他身边一同共事的同仁们。
她学会了及时的休息。当她感到疲累时,若是在外出,她就回到公车内闭目养神一会儿,在警视厅时便直接躺到工藤新一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上一觉。她还会想方设法给自己放放假,去到咖啡店里喝上一杯苦清咖,听听音乐再看看杂志放空一下。然而她也发现了,一旦她试图把自己摘离出他经手的当前繁重的案件时,工藤新一的电话和信息就会不期而至——
“灰原,你去哪啦,快帮我查一下受害者的工作背景。”
“灰原,快来确认一下死者的伤痕。”
“灰原,你说凶手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太紧张而不小心造成了这个意外。”
“灰原,你帮我把线索再整理一下,明天要提交给目暮警部。”
“灰原,这个嫌疑人的背景有点凑巧,我需要你……”
于是她又只能放下手里的咖啡和甜品,回到案件中。
“自从有了我们大侦探,警视厅的破案效率应该直线上升了吧。”
她看到工藤新一从进门后径自走到了她跟前,搬来旁边的凳子坐下,于是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将桌上刚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
“离不开灰原你的帮忙呀。”工藤新一接过资料,歪着脑袋,“多亏你啦。”
宫野志保笑着摇摇头:“不是很有难度的事,也许应该给你配个助手,你需要的其实是这个。”
“你不就是嘛,不过还不止,我们是——”
“partner,”她故意用英文说,“你曾经说过的。某种程度上讲这种形容还真是准确。”
“不止,不止这个。”他拉上她的双手,细细地揉搓着,突然他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总之你最好啦。”
宫野志保也笑了笑,“今天如果没有新的进展我就先回去了,”她缓缓抽回手,站了起来,走到角落的衣架旁拿起外套穿好,并就着玻璃窗的倒映调整了下卷发的弧度、衬衣领口以及颈间的珍珠项链。见他也随着一并起身跟了过来,于是帮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挂好,又帮他调整了下领带,理了理衣襟:“你注意时间,晚上不要熬得太晚,咖喱饭我放在茶几上了,热热就可以吃。”
当晚宫野志保睡了这段时间以来一个难得的好觉。第二天她见工藤新一没有联系她,便没再去警视厅,而是在休整了一会儿后又做起她自己的研究。
到了晚上工藤新一竟然按时回来了,还带了礼物——一个Prada手包——她前些天翻看到的杂志上的最新款。
看着自他把Prada手包递到她手中,在面露完惊喜便一直维持着低头凝思的模样注视着手中的手包,他凑近过去:
“你看这里还有个小细节,”说着,拉开手包上的拉链给她看。
感受到了他的气息喷过来,脸颊近乎要挨上自己了,宫野志保维持着姿势不动,脸泛起微红,轻声说:“我当然知道。”
突然她回想起之前那些用假名寄存而处理掉的也是他给买的名包和饰品,而剩余的现在还在洛杉矶。脸上的红晕迅速消散了,她抬起头,然而见对方一副得意的我就知道你喜欢,是不是很感动的样子,不由得又报以一笑:
“所以,这是我帮忙的报酬?”
“只是一个礼物,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他语气有些别扭的说,见她没有如往常般带着愉悦的调侃,他有些急切了:“难道是我推理错了?我是看你对杂志的那一页翻了好多遍都有折痕了,你又最喜欢这个牌子。”
宫野志保重新低下头看着手包,并轻轻抚摸着,心中荡漾起一股骄矜的喜悦,再次笑了笑:“喜欢。谢谢了,工藤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