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深秋。
坐在塌上嗑瓜子的唐非橘皱着眉头,对对面的少女气哄哄说:“林姐姐你评评理,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林岁月小了一下,在听完她的故事后给了一个不好不坏的评价:“兴许是真心的呢?”
“真心?”唐非橘不可置信:“他要是真心我当时没捅他一刀就不错了!“
“……”林岁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阿橘,你和路公子的关系的确需要缓和一下了,他也许没你想的那么……额不堪,你们二人只见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会对他有这么大恶意,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说完,又顿了顿:“你看,路公子也在努力转变你们指尖的相处模式。“
“……”
路行止近日的作风她确实看在眼里,但这变化的如此突然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她不信不是路行止图谋她什么!
今日她就要躲在暗处观察观察他,看看路行止能再做出什么反常行为!
然而还没等自己准备好跟踪一事,突然而来的消息让她和林岁月都是一喜。
林岁月直接激动的拍桌而起:“当真!玄天剑当真在拍卖行,之前找了许久没找到,却不想是被人盗了拿去卖,只是为何要拿到这里,不在京城?”
周礼遇拿出一个铜牌,上面印着一个圆圆的猫爪,周围是一些拟人形态的猫咪,有坐有站各式各样刻在一旁。
两人围上去一瞧,愣是没一个人看出个所以然。
最边上的路行止只轻轻扫了一眼,黑色的眸子里映着跃动的火光,冷的如同腊月寒霜划开,寒得人心尖一颤。
唐非橘注意到,只抿着唇不懂他的情绪变化为何这么大,不待细想又被令牌吸引过去目光。
“这是拍卖行的令牌,归月山庄的拍卖行有一个非常雅致的名字,叫雪狸亭,据说是主人为了纪念死去狸奴因而取得名字,而雪狸亭主人也是非常爱猫,在令牌上刻了许多唯妙唯俏的狸猫,此等行为后来在江湖上传开,也是诸多人不解。”周礼遇点着那张令牌,淡淡解说着自己知道的情报。
唐非橘一小步一小步凑到路行止旁边,侧着头小声对她道:“所以讨好主人就能拿到归月剑?”
“不。”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还不等她接着疑惑,接下来看见的足以解答全部,前面带着面罩把自己全身裹住的女人连看也不看她,哦不是他们所以有人。独独只对带有猫咪的话题有反应。
而这学狸亭虽然是个拍卖行,但里面含猫量百分之百,时不时脚底下就会钻过去一只,一抬头也能看到好机只猫儿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们,把她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多猫就这么跑也不怕受伤么?“唐非橘抬脚躲过一只上蹿下跳的小猫,差点一人一猫撞在一起成一个碰瓷现场。
她拍着胸脯顺气,又在身边环视了一圈。
不过倒也不亏这雪“狸”亭,还真是处处见狸啊。
“不会受伤。”走在前面的面罩女人笑了一下,听着温温柔柔的仿若流水一般:“受伤的会带出去,扔了。也有不幸的,被乱棍打死。”
唐非橘着实被惊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回答自居刚才的问题,而后面那句话显然别有深意。
不会受伤的估计是猫,就看她这爱猫如命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它们有半分差错。
而会受伤的,估计就是人了。
至于人是怎么受伤的,不幸的,她没有再问,一反常态地沉默。
面罩女人并不在乎她的反应,仿佛只是为了回答她那一个问题。
跟着她上了一个包厢,包厢设计非常奇怪,只有两扇可以开的窗,而窗口只有一个小臂大小,只够一个人往外看。
她走过去打量一眼,回头问道:“拍卖何时开始呀?”
女人淡笑不语,她身后的小丫头机灵接话:“夫人今日还有其他事,劳烦几位先侯着,拍卖大约午时开始,一会儿会有人送来吃食。”
林岁月善意笑了一下,“劳烦姑娘,那我们等午时开始。”
小丫头没什么情绪地看他们一眼,傲气地点点头,退后就将门关了下,砰一声震得门边的草叶都晃了晃。
“……”
午时来的很快,还没等唐非橘把这屋子里的设备研究齐全就到了,只听下面有人厉声喝着维持秩序,还有灌入耳膜的嘈杂声不断。
她谈过去头,瞧着人一个一个坐下,只见那演讲的女人对着桌台上的东西一个一个复述着能力用处,枯燥的让她打了哈欠。
“这是紫金玉盏,据说是某个王爷花高价才弄到手中……诸位,紫金玉盏,起拍价三千银子。”
“三千五百两!”一个人举牌高喊。
“三千七百两!”另一个人紧接着喊。
“四千两!”
……
一个又一个宝贝被抬上来,偶尔有几个漂亮的能让她多分几个眼神,其余的都是些达不到她审美且对她而言没用的东西,入不了她的眼。
唐三小姐眼光高是京城内众所周知的事情,她不爱收集古画名诗一类,却喜欢什么小玩意。好比金丝编制成的发冠,扭得奇形怪状的发钗,等等等等。
唐非橘没什么兴趣,打了个哈欠就转过去骚扰路行止:“你怎么整天就只这幅表情,不能换一个么?”
路行止挂着的标准微笑一动不动,反唇相讥:“唐姑娘倒是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
被明面上内涵,她也不恼,在一个无聊的地方和路行止互呛两句已经是他们二人的固定流程了,最后是输是赢也不重要。
她呵呵笑两声,回答:“比不上路公子,相貌剑术都是一等一的。”
这时,下面的人们忽然爆发一阵惊叫。
唐非橘正奇怪,就见原本悠闲悠闲的林岁月二人只也正襟危坐,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台上,生怕上面的东西跑了。
见此状,她心里大概有了底,知道上面的是什么东西,整理了思绪就看了过去,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一瞬间被台上那柄剑打破,黑色剑柄如黑曜石在烛光下闪着特殊的光芒,剑身并不似追月剑长,也没有林岁月的剑软,看着坚固如磐石,有股不可撼动的感觉。
她一眼就喜欢上可这把剑,正想往左问这柄剑的真正来处,但一转头却发现左侧什么都没有,原本该好好站在这里的少年不知去往何方。
唐非橘心底冒出一个问号,正要疑惑就听见下方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了房顶。
“怎么回事?”她从窗口探头往下看。
主持的女人打了个手势,尖叫满天的屋子瞬间停了下去,她环视一圈慢悠悠开口:“想必诸位也知道这台上的是什么,没错,就是曾开天辟地剿灭魔尊的剑宗大人所用之剑——玄天剑。”
“当年剑宗大人斩杀魔尊后身负重伤,在宗门内调理整整三年也未曾好转,心怀天下的剑宗为了人间安定,不得不以身为契,令魔族不在踏足人间,但也因此逝去,死后被埋在一座无人问津的地方。”
她嗓音轻而柔:“此剑从剑宗逝去之后便已封剑,在人间辗转几手才到了学狸亭内,甚至曾落到在人间幸存的魔族手中,但依旧完好无损……”
“诸位,玄天剑,起拍价十万两!”
霎时间,台下热血沸腾,一个接着一个举起牌子,声音即使在十里外很能听见动静。
唐非橘捏着袖中的匕首,蹙眉看了一眼林岁月。
十万两?这群人怎么不去抢!
正如她所想,林岁月手里别说十万两,一万两都拿不出来,更别说要买下这柄剑了,好大白天做白日梦没什么区别。
林岁月用力扯着衣裳盯着玄天剑,神色一点一点淡下去:“十万两,纵使是把宗门搬空也拿不出十万两,拿回玄天剑的机会又仅此一次,这可如何是好。”
周礼遇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万万没想到,玄天剑竟然会落到这种地方,竞价还会如此之高,就算是让他拿出全身家当也不一定能把这剑给拿回来。
另一个没想到的人扒着窗口,一眼扫到了屋顶最高处和女人谈笑风生的少年。
二人有说有笑,似乎好一会儿了。
少年眉眼干净,素净的衣裳与往日见到的没什么不同,只是最近脸上挂起的苦恼模样让人想忽视都难。
女人欣赏了一会儿,掀开一点面罩打趣他:“奇怪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您这幅模样,瞧瞧这一脸愁苦的表情,活像是和道侣闹了脾气。”
少年只是冷冷瞥她一眼。
女人见好就收,看着他的脸正色说:“我照您所说把剑放上来,但这价格可不是我定的,不过您和那三位寻这剑这么久,居然一点断肠草的消息都没找到,甚至还被归月山庄那臭男人给摆了一道……”
“少主,您这次的失误可真是让属下大开眼界呀。”
红柱后面,唐非橘捂着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往里面拉着自己快要露出去的衣裳,心底炸开了锅。
好家伙,路行止和这女人居然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