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
施粥的事仍旧继续着,但灾民越来越多。
也有一些不是灾民,而是从隔壁的州县跑来的乞丐或混子们,在当地讨不到多少吃食,听说京中如今各府在赈灾施粥,便也趁乱往这边挤。
而京中各府人不清楚,以为水患严重才来了更多的灾民。
褚昭禾施粥忙着将一碗一碗递给排着的灾民,便开始下一碗,谁料后面的几个混子等不及,便往前挤着,嘴里嚷嚷着:“怎么这么慢,还不快些。”
她只当那些人是饿极了,便道:“快了快了,还请勿要着急。”
“怎么能不急,你们是想饿死小爷我吗?”那人却极其不耐烦着催促。
这一声喊出来,人群乱了些。
他们又不停往前挤,导致队伍七裂八歪的,人群中几波人开始吵起来。
褚昭禾也顾不上舀粥了,起身往旁边走,劝慰众人好好排队,一个一个来,大家都会有粥吃,有馒头的。
褚府的护卫们护在褚昭禾身前,防止灾民冲上来。
有为褚家人说话的,便对不耐烦的那几人喊道:“是褚三小姐心善在这施粥,我们这几日都是吃了这些粥和馒头才撑了几天,一直好端端的,你们是哪来的混子,竟闹起事来?害得大家都没法好好排队。”
“就是,昭禾姑娘多好的人啊。”有人附和道。
“呸——”那几个混子嚷嚷着,“弄这么慢,没看见小爷我们几个饿着要等吃的吗?”
身旁的一位老大爷看不下去了,也呸了一声,手指着几人道:“瞧瞧你们几个小伙子,明明身强力壮有的是力气,不去做工赚钱偏还要来讨什么饭?我看啊,简直是丢尽你爹娘的脸。”
“嘿——你这老东西,你说什么呢你?”这几人卷起袖子,正欲出手教训。
“住手!”褚昭禾却是带着府里护卫下来了,将老大爷挡在身后,“你们要是想喝上粥,就好好排队,若是要闹事的话,当真以为这里无人能对付你们了吗?”
“你个小丫头,还挺能行啊,我倒是要瞧瞧,你们怎么来对付我们?”那几人越说,还越往褚昭禾跟前靠近。
褚昭禾仍旧护在灾民面前,护卫们手中拿着剑,没有拔出来而是横着挡在前面,喊道:“你们知道在褚家闹事的下场吗?”
“不就是国公府么,自以为与皇家攀上亲戚,在这京中就算什么权势顶天了是吗?”几个混子笑了,“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们几个来讨饭的乞丐,这事若传出去,你们国公府哪还有脸在京中待下去。”
“你们胡说,褚家不是这样的人,明明是你们挑事在先的。”影娘也冲着那群人喊,其他人也跟着喊,“就是,你们这群人算什么人。”
那几人瞧见这种场面,又开始换了思路,往地面上一坐,哭着喊:“诶呦,国公府欺负人呐,我们兄弟几个已经快要饿不行了,听说他们这心善施粥,来讨一碗,反倒被欺负,真是没天理了啊……”
众人真是被这群人的行为弄得极其无语。
“既然你们说我们褚家欺负你们,便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还请勿要在此处逗留。”褚昭禾说完,便不再理那几人,而是对护卫说,“将他们拉到一边去,这里灾民还要排队领粥。”
她又安抚了排队的灾民几句,让他们不要因此事受到影响,她将会继续为大家施粥。
而那几个混子乞丐,却没有就此被带离,而是往褚昭禾身边去。
褚昭禾不知道,不远处的人群里,梁文咏与舒为青正瞧见了方才的一幕。
在那几个混子闹事时,梁文咏本想直接过去教训那几个人,但舒为青拦住了他,对他说:“诶,等等,二殿下,别那么急吗,你看褚三小姐不是还没出事吗?更何况旁边有护卫护着,若真到了那一瞬,你立马冲过去救了她,这不得让她对你死心塌地啊。”边说边笑着对梁文咏使眼色。
梁文咏对他的话并没有听多少,而是观察着那边的一切。
看见那个熟悉的妇人,拦在昭禾面前,冲那些混子吵着。
“那妇人怎么瞧着那么熟悉?”他问旁边的舒为青。
舒为青昂了昂头道:“可不吗?那人叫影娘,去年太子与太子妃大婚那日你见到过的。”
梁文咏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人,只是,一年多在这京中都不曾再次见到这妇人,如今她竟突然会出现在昭禾身边,跟她一起施粥,真是有些奇妙。
褚家施粥已经有好些日子了,这些时日他时不时就来这里,想帮昭禾,但她总是对他语气不耐,冷淡极了。
还有魏谨暄,他每日也会抽时间过来,两人都想帮昭禾,昭禾虽然都不愿让帮,但明显,对他更为疏远。
想着想着,就见那几个混子忽然站起来,朝褚昭禾身后走去。
他猛然意识到不对劲,立马要冲过去,想拦下那人救昭禾。
但没想到,昭禾听到旁边有人唤了声:“昭禾姑娘,小心!”瞬间躲开了。
褚昭禾本来以为无事了,谁料那几人竟恼羞成怒,用手中的棍子想击打他,还好旁边那位大娘及时发现提醒了她。
护卫瞬间又围了过来,也拔出剑来,将几个混子用绳索捆绑了起来。
“将这些人绑紧了。”护卫们一边说,一边绑着。
褚昭禾受了些惊吓,但很快就调整好。
这时,魏谨暄带着一些兵来了,忙走过去,关心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什么伤?”
“没事……我没有受伤。”她见他眼里那般害怕与紧张,赶紧宽慰他。
他又问了她好多遍,抓着她的胳膊前后看了看确实没受伤,才算缓了口气。
转头,走向那几个被绑好的人跟前,命令道:“将这几人押入官府,事情的前后经过如实禀报,定不要轻饶了他们。”
“是。”几个下属听了,便一同将人带走了。
这场闹剧算是暂时结束了,众人也都关心起褚昭禾来。
而梁文咏也到了跟前,方才,他就差一点就会比魏谨暄先到,他握紧拳头,狠狠瞪了一眼魏谨暄。
“诶呦,我当是谁呢?官威这么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伙人欺负到官员头上了。”说着,梁文咏走到魏谨暄跟前,褚昭禾与魏谨暄同时抬头,瞧向他,梁文咏故意替魏谨暄不平道,“原来是魏御史啊,那群人也真是的,魏御史每日都察院还有许多事要忙,这倒好,又耽误了些时间。”
“这就不劳烦二殿下挂念了,都察院虽忙,但好在我效率高,事情都忙的差不多了。”魏谨暄朝他简单行了个礼道,“倒是二殿下您,怎么没有旁的事要忙,每日来此处消磨时间呢?”
“我来此自然是体恤灾民,帮着施粥,替父皇分担些忧愁。”这话说的有理有据,魏谨暄还寻不到理由去反驳,但他明显不是体恤灾民,为陛下分忧这么简单。
“是啊,二殿下,您与魏御史都是极好的人,这些时日来,帮了我们多少,我们心里都记着呢。”灾民们纷纷朝他们笑着拱手感谢。
梁文咏端的一副忧国忧民样,说:“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只要能让你们度过这次灾难,那便值了,我这也算是替父皇,替国家分担了些忧愁。”
褚昭禾与魏谨暄见状,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但那么多灾民却是无辜,他们眼睛看到的,感觉到的,都是梁文咏那副忧国忧民样,你要说他全是装的,又会有谁信啊。
“影娘,真是许久不见,你怎么也来帮我们一同施粥赈灾了?”梁文咏走至房屋里,望向旁边的影娘,还顺手笑着帮影娘拿走手中的重东西。
“二殿下,你还记得我?”影娘望着他,有些不敢置信。
梁文咏将东西放好,说:“当然记得了,只是不知,如今你那儿子可与你相认了?”
影娘摇了摇头道:“没有。”
“是吗?”说着,他又开始搬起东西来,“以后,这种重活还是交给我来做吧,你啊,就多陪着昭禾,替我照看好昭禾就好。”
影娘伸手拦住,没让他继续搬,却道:“可是,昭禾姑娘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是你的昭禾。”
梁文咏一怔,敛了笑,显然没想到影娘会这样说,他眼神忽然凶起来,咬着牙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对你客气几句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说昭禾是我的,她就是我的。”
“二殿下,你应当知道,昭禾他不喜欢你,你何苦这样呢?”影娘语重心长,眼神也有些悲悯感。
但梁文咏怎么会听她的,笑了笑道:“你别这样看我,我又不是你儿子,我也不会听你所说。这世上除了我母妃,我想做的事还没人能管我,你若是还想在这京中待着,就给我安分些,若是再说些试图教训我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你和你儿子能在这京中好好活下去。”
“二殿下,你……我……”影娘还想说什么,眼睛微红。
但梁文咏根本不想再听,而是道:“住嘴。”说着就出去了。
留影娘在里面,她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缓了缓,这才慢慢出去,在一旁帮褚昭禾。
褚昭禾见她有些不对劲,眼角似微红,便问:“你怎么了?方才里面可是出什么事了?”
影娘望了望梁文咏,摇了摇头,勉强挤出笑来:“昭禾姑娘,我没事,就是方才在里面被沙子迷了眼。”
褚昭禾总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她细想了想,方才梁文咏好像去了后面房屋里面,难不成他们之间起了什么争执?看来稍晚些时候得问问影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