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不想回去
苏玥溪饿虎扑食的样子倒是吓了季晏一跳,生怕噎着:“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苏家平时不给你饭吃吗?”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在苏家都吃不饱,穿不暖。”苏玥溪鼓着嘴,嘟嘟囔囔地回答。
季晏不解,猛的靠近压低声音:“苏家怎会如此苛待于你?昨日山中你说有人要取你性命,是谁?苏昌伯爵府的嫡长女何人妄想暗害?”
檀香丝丝缕缕的钻进苏玥溪的鼻腔,她放缓了进食的脚步。
喝完最后一口粥,小声答道:“苏洛仪。”
季晏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昨日的毒是苏洛仪下的,灵佛神寺后院她命人毁我清白,她想取而代之。”
想起上一世她回去后,身子、清誉皆毁,堂兄苏煜刚开始还对她心怀愧疚,在她面前哭着求原谅,祖母也答应将苏洛仪送到城郊庄子养着,永不再踏入京城。
后来二姨妈礼佛路上遇刺离奇离世,苏家态度大转变,大张旗鼓地抬着苏洛仪进京,竟逼着她向洛仪认错,甚至将她软禁在院中,直至那日的斧钺之刑。
“她拿着我父亲的信物,说是父亲在外养的外室女,祖母怕此事传扬出去有碍家中名誉,便让我认她为庶妹。”苏玥溪说完狠狠锤了床榻一拳。
季晏皱眉抓过她攥拳的手紧紧握着:“苏洛仪当真是你父亲的血脉?”
“你父母恩爱非常京城谁人不知,你母亲生产时伤了身子,你父亲在灵佛神寺发下毒誓今生绝不再娶妻纳妾,若有违愿入阿鼻地狱。能发此誓的人,会贪图女色?”
苏玥溪惊的睁大了眼睛:“可是祖母与叔父们都……”
她回想苏洛仪初入府时,祖母将人直接送到三叔父处,三叔母脸色骇人,但还是将人安置在偏僻小屋,那是还以为是来讨钱的穷亲戚。
没想到,几日后三叔父将人送来,说是父亲血脉,让她人做庶妹。
“自她回来,堂兄他们就像中了邪般围着她转。”苏玥溪深呼吸排除心中憋闷,继续发问。
季晏察觉她手有些凉,便将她塞回被子里:“一个人有目标,就会有手段。”
“嗯?”
“苏洛仪想要得到的绝对不止你的位子,或许还有你父亲留给你的府邸、城郊庄子更甚至于你嫡女的位置,你像只病猫似的,她见你好欺负自然先从你入手。第一步就是将你身边人一点点的抽离,那下一步呢?”季晏像教导幼妹的兄长,循循善诱。
“下一步是众叛亲离,反目成仇?”
季晏抬头轻笑,眼神带些赞赏:“不错,能想到此事便好。”
苏玥溪盯着他,复又低头沉思。
“可是堂兄他们……”
“高门世家宠着长大的贵子,自是没见过市井手段。若是让你吃惯了大鱼大肉,尝道清爽小菜,你喜欢吗?”季晏揉了揉她的脑袋。
闻言苏玥溪像是胸口堵着的石头被搬走似的,笑出了声。一时竟让季晏有些慌乱,生怕人被刺激出问题。
“堂兄们还真是春日里的肥虫。”
季晏疑惑,想明白后眉眼带笑:“有时间想这些,不如想想该如何。”
“我要回去,我要苏洛仪离开苏家。”
“苏景福与你而言是长辈,切记不要以卵击石,暗中抓住他人弱点。本王军中有这样一句‘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做事之前务必要做好万全准备,搏杀时也别忘了留条生路。”
苏玥溪思索着慢慢颔首。
苏家是祖祖辈辈的文官,自是在意名誉,在意脸面,更是在意官途。
若想报复,就要往其最痛处扎去。
“我不想回去。”
苏玥溪嘟囔着,小到季晏差点就错过了。
“为何不回苏昌伯爵府?”
季晏见他不回话,也不再等,抬手拢了拢苏玥溪身上的狐裘,起身将人抱在怀里,走向门外准备已久的马车。
突然腾空吓得苏玥溪抓紧加油的衣衫,慌乱道:“你要干嘛!”
“既然小月儿不想回苏家,那就回我季府。”
苏玥溪不言,面上涨得通红,一到马车,苏玥溪迅速占领小角落,防备的盯着季晏。一旁守着的阿肆感嘴角微扬,赶忙低头忍住。
铺满鹿皮垫子的马车暄软无比,苏玥溪坐的昏昏欲睡,季晏扶着她的头,将人往怀中揽。
阿肆在窗边小声回禀:“王爷,咱们到了。”
许是辅政王府临近闹市,马车一停下,苏玥溪就被吵的紧着往季晏怀里钻。
季晏轻声道:“小月儿,我们到家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后院走去,一路上的仆从都低着头,待季晏走远才敢讨论,自家主子这是何时有的心上人。
季晏把人安顿好,又留了信得过的侍女照顾,这才准备去书房处理正事。
书房内。
“王爷,您今天好像特别爱笑。”阿肆一瞬不瞬的盯着季晏又要扬起的嘴角。
季晏轻咳一声,随即正色:“今日之事办的不错,本王突然有些庆幸这季府坐落在闹市旁。”
“嗯?”阿肆不懂。
“之前让你将同游的消息放出去,现下本王又将人抱回来,市井口舌众多,本王倒是要看看苏家何时来找人。”
阿肆打量着季晏的神情,浑身一颤,一股无名的冷气自脚底升起。
果然如季晏所料,辅政王抱着苏昌伯爵府嫡女回府的消息,不到一炷香就传的沸沸扬扬,苏煜泽听着小安子的汇报,顿感气血上涌,太阳穴突突的跳。
“胡闹。”手旁青瓷茶盏被他狠狠摔在小安子身上:“苏玥溪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行如此苟且之事。”
“哥哥,此时还不是生气的时候,还是得将姐姐带回来才好。”苏洛仪扶着苏老夫人走来。
苏老夫人坐在上首:“洛仪说的对,现在命人将那不知廉耻的丫头押回来。”
“祖母息怒,孙儿这就去。”
苏煜泽带着府内男丁气势冲冲的向季府走去,路上不少商贩指指点点,苏煜泽又羞又气,几步路下来,脸胀成了猪肝色。
到了季府也顾不得礼仪,竟直接上前砸门。
阿肆开门,鄙夷的睨了他一眼:“苏家还是大家族呢,就教出这样的长子?”
“你让我进去,或者你把苏玥溪交出来。”苏煜泽撸起袖子准备硬闯。
嗖。
一柄匕首带着劲风将苏煜泽钉在门框上。
“苏煜泽,带人擅闯辅政王府,你胆子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