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唯一的变数就是你
苏玥溪缓缓拿起桌上的罪己书，看了半晌，直到季晏察觉异常，回首一看才发现她的手竟然有些发抖。
“小月儿？怎么了？”起先季晏还以为是刑室阴冷，使她不自觉的发抖，等到走进了才发现她手中的罪己书下，还压着一份供词。
苏玥溪眼神直愣地盯着供词，声音有些发颤：“这是谁的？”
没有得到答案，她手下用劲，将供词攥得褶皱，抬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季晏，这是谁的供词。”
她说得平静，仿佛此刻情绪失控的是旁人。
“…小月儿…”季晏蹙眉，心疼地抬起手想要拭苏玥溪脸上的泪珠。
还没碰到，就被人打了下去，小女娘愤愤地盯着他，像是在告诉他，若是不说，她能将刑扇门翻过来找。
“是苏景福的。”季晏败下阵来，轻轻握住苏玥溪的手腕，将人带到椅子旁安抚着坐下。
“小月儿，冷静一下。”
“这些是你才知道，还是早就知道的？”
其实一进来，季晏就看见摆在桌上明晃晃的供词，他想着此时还不是告诉苏玥溪的时候，就拿过一旁的罪己书掩盖上，谁知看人巧言灵犀的样子入了迷，完全忘了桌上还有这么一件事。
“此事不好泄露出去，况且我也是才知道……”
季晏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玥溪给截了。
“我要见苏景福，现在就要！”
他私心不想让玥溪接触到这些腌臜的事，可又不想驳了她：“小月儿，天色晚了，等明日，或者……”
“晏哥哥，月儿求你…”往常也不是没服过软，只是这一次语气中多了些凄切。
季晏拿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拭泪，确认苏玥溪只是眼睛有些肿，其他的无恙后，厉声唤来了阿肆。
“去刑牢，把苏景福提出来。”
阿肆领命，带着子时处的人速去速回，等苏玥溪缓过神来，人也被绑好了。
苏景福年岁大了，凌晨的一番酷刑他还没缓过劲了，刚才想小憩一会，就被人连拖带拽的又折腾了回来。
他有些疲惫的开口：“我说各位爷，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真的没什么了。”
太阳早就落下，刑室内除了摆在刑架的一盏灯烛，四下阴暗，苏景福也不知是被晃得，还是着实困倦难耐，丝毫没有注意到正对面坐着两个人。
“苏景福，供词上写着，你命人给苏景深下毒，使人陷害他，是你所做？”苏玥溪想确认清楚，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哎哟，那上面不是写的很清楚了吗，当时也问了三四遍，怎么还问啊？”苏景福不耐烦道：“你们刑扇门什么时候还有女子审讯了？真是倒反罡常了。”
苏玥溪从另一侧绕过去，平静又疯狂的走到他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在苏景福肩膀。
刑室地方小，因着两位主子都在，此刻也是挤满了刑扇门各处的一二把手，没人想到看着柔弱的郡主，下手这么突然还异常狠辣，一时间空气中尘土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关在角落的烈犬也吓得换了个方向蜷了起来。
倒是季晏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扶着苏玥溪的肩膀，往后退了两步。
“苏景福，我父亲待你不薄，为什么害他？”
苏玥溪甩开季晏的手，又回到他面前，手攀上匕首，暗自用力往下压了一寸。
阿肆他们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季晏的眼神呵斥住，他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可独挡一面的郡主，还是如寻常世家女娘一般是花架子。
刑室充满兵器与血肉碰撞的声音，苏景福疼的浑身冒汗，眯着眼睛才看清，看清眉眼的一刹那瞪大双眼。
竟然是她？怎么会是她！
“苏玥溪，我可是你叔父，你怎么敢对我动手！”
！。
“当年父亲有没有质问过你，亲兄弟又为何下此毒手？”
苏景福怔愣片刻，像是忆起往昔，嘴里嘟囔着什么，控制不住的笑，最后笑得浑身发颤。
咳嗽半晌，断断续续地开口：“亲兄弟？真是可笑，世家大族拿来的亲兄弟！”
“苏景深就是个伪君子，在外面装的清高，回到家里关上门，还不是照样筹谋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当今圣上是瞎了眼，竟然如此重用他，倒不如说都是一路货色。”
“那年，明明父亲许诺，谁先得长孙，谁就是未来的苏昌伯爵，终是我与秦氏不负所托，生下煜泽，可是后来呢？”
苏景福笑得猖狂，猛然往前一探，即便是被架着，还是与苏玥溪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她丝毫未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死死地盯着他。
“后来，父亲却命人将煜泽送到苏景深院子里养着，本来是属于我的苏昌伯爵之位，也变成了他的，玥溪，你给叔父评评理，是不是苏景深在父亲面前说了什么，蛊惑人心！”
苏玥溪侧首躲过他说话带着的热气，面无表情的抬手一把将匕首拔了下来。
“是祖父不放心你…其实父亲一点都不喜欢那个留着你卑劣血脉的孩子，只是祖父再三嘱托，苏家的长子不可扎根不正，不然你觉得父亲会抚养他？”
“不可能！”苏景福听到完全相反的答案，情绪有些崩溃：“你知道苏煜泽这个白眼狼又多喜欢他吗，都死了还想着给他守灵，当年苏景深也是三推四推不让我们见孩子……”
“不是父亲不让你见，是兄长不想见你，幼时的他就不喜欢你这幅市侩模样，我很好奇，怎么长大了倒是对你言听计从。”
“不对！从你出生，苏煜泽就被他们送了回来，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
“幼时母亲总是与我讲，一来二去也就明白了。”
苏景福不复先前疯魔样式，泄气般垂下头颅：“秦氏善经营，又会琢磨人心，苏煜泽被苏景深教得太过纯善，秦氏一点一点瓦解他的纯善，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神佛山…唯一的变数就是你！”